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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妹妹，他远远地扬起手，脸上又浮现出别人从未见过的柔和。
顾妍之心中的那点寒意一瞬间被驱散了，摘了帷帽就往前跑去。
顾钦勒马停住，翻身下马等着她扑过来，像接住一只飞鸟一样，轻巧地揽住她，又献宝似得，将藏在身后的手拿出来，是一串晶莹剔透裹满糖衣的糖葫芦。
“阿兄。”
顾妍之接过糖葫芦，眼中氤氲起一层薄雾。
原来阿兄是去买糖葫芦了。小时候她问过阿兄，什么是世界上最甜的东西，他说是娘亲买的糖葫芦，可惜妹妹没吃过。
后来每次顾妍之说想娘了，他都会带着齐顺斋的糖葫芦来找她，有时候身上还沾着尘土，糖葫芦却保护地好好的。
顾钦并不能总是正大光明地出宫，多是偷偷溜出去的，连轻功都因为这事进益了不少。
“吃呀。”
顾钦见她不动，以为被看出来了，讪讪地挠了挠头，解释道：“这不是齐顺斋的糖葫芦，但味道应该也不差，方才阿兄逛了一大圈才买到的。”
一到这就去买糖葫芦让她担心了半天，顾妍之笑中带泪，“我知道，若是买了齐顺斋的糖葫芦，一路拿了来，岂不是灰尘比糖还多了？”
阿兄还是把她当小孩子哄，顾妍之吃着糖葫芦，不用回头就能感觉到莫辰立在她身后，心中百味杂陈。
何其有幸能得他们庇护，这一世，他们大概都能过得轻松一些。
这一世，一定要护他们周全。
顾钦自然是安置在了凌霜苑，而裴度的人都由楚家安排，住到了西厢房，隔得远远的。
待四下无人，顾妍之将现在的情况和她的猜测都告诉了顾钦，让他找个可信任的御医，去看看楚小姐的病情。
“妍之，咱们路上遇到的那个浑人，他带人往楚昀屋里去了。”这两日，楚昀吃了新开的药，已经能说话了。崔安渝性子活泼，与她格外投缘。
顾妍之又总在看书，没空陪崔安渝玩闹，她便总爱去找楚昀，隔着帘子和她说话解闷。
方才她准备离开时，看到裴度带着人要去看楚昀，忙喊羽林卫守着不让他们进，自己跑来找顾妍之了。
“哪个人？”顾钦一脸疑惑，并不知她们路上还遇到过裴度，还险些被利箭所伤。
崔安渝一时心急冲进来，此时才看到顾钦也在，当即住了嘴，躲在顾妍之身后像个鹌鹑。
她向来怕秦王，顾钦凶名在外，虽然以往对她比旁人稍好些，大抵也是因为她和顾妍之是手帕交。此次是为了去崔家别院，才惹了这么个大麻烦，就算不挨打估计也得领一顿骂。
顾妍之一看崔安渝那怂样，就知道她想啥。不知为何，连她都看出了自己这个木头哥哥对崔安渝是格外不同的，他们俩倒好，没一个开窍的。
“好啦，那是小事。现在要紧的是，先去看看楚小姐那边的情况。”
一行人刚赶到楚昀门外，就看到裴度带来的太医跟在外护卫的羽林军吵了起来，太医想进去，守卫不准人进，各不相让。
“裴兄，这是闹哪出？”顾钦拧眉出言相问，他虽然没有强行甩掉裴度，但不意味着接纳了他。裴度是二皇子身边的人，最近贸然接近他们，本就让他心中不快。
“秦王、玉成公主、淮南郡主，裴度这厢有礼了。”裴度做作得行了个拱手礼，并未多解释，似乎现在闹着要进楚小姐闺房的大夫，与他无关。
顾妍之眼神示意，莫辰飞身上前将那大夫拎过来，放在秦王面前。
那人此时才注意到，来了这么多达官贵人，皆是他得罪不起的人物，当即怂了。虽是裴度嘱咐他闹起来，但他到底不敢太过造次。
“你是哪位？”顾钦冷冷得问道，久居高位者的威势不加掩饰释放出来，当即让那人打了个冷颤。
“微臣太医院成晖，见过秦王、玉成公主。”
成晖哪能认不出秦王，前阵子被抓去秦王府，给玉成公主治病的太医中就有他，若不是侥幸救回了，差点血溅当场，他此时想起来还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刚抓了个假的秦太医，怎么又来个成太医，这回是真的太医吗？”顾妍之知道裴度应该不敢明目张胆地随便塞人进来，但还是看他不爽，出言讥讽。
“玉成公主说笑了，亲王殿下应该认得微臣。公主落水之后，微臣曾入秦王府问诊。”成晖战战兢兢地回答。
“对，此人我确实见过。”顾钦过目不忘，自然早已认出了他。
“既是真太医，此时就进去诊治吧。若治得好就罢了，治不好，本王就治你藐视皇权之罪，当……拉回去午门斩首。”顾钦本想说当场刺死，看到顾妍之和崔家妹妹在，话锋一转就改了口。
成晖偷偷斜眼看看了裴度的神色，裴度状似无意得给了他一个眼神，让他按计划来。
成晖放心了一点，起身的时候腿还是软的，进门之前踉跄一下差点摔倒，裴度伸手虚扶了一下，示意他警醒些。
推开古朴的远洋红木雕花门，一阵清苦的药味扑面而来，屋子里的陈设都十分考究，但因楚昀病着的缘故，挂起了许多幔帐，将不常用的东西都搬了出去，显得很空旷。
“咳咳。”楚昀听到推门的声音，让丫鬟扶着她，支撑起身子想下来请安，方才他们在外面说的话，她也听到了一些。
崔安渝反应最快，出言制止：“楚昀妹妹才好些，莫要挪动了，就躺着让太医给你诊脉。”
“安安说得是，楚小姐不必多礼，我们本是来关心你，如果因为多礼而让你累着了，反而不美。”顾妍之也劝道，方劝住她。
顾钦和裴度是外男，虽有幔帐也不宜走太近，都停在刚进门处，等成太医诊脉的结果。
一只苍白纤细的手伸出幔帐，盖上一方绣着青竹的手帕，成晖用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诊脉，又将银针扎入手上的三个穴位，
“楚小姐的病不是鼠疫，而是中毒。”成晖收了银针，擦擦汗，言之凿凿。
此时，顾钦带来的太医也来了，去了半晌来报，他诊脉的结果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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