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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与公主相处时日虽不久，公主却像认识他多年了一样，对他十分亲厚。
莫辰幻想过很多次，或许是因为公主记得他，记得那个她在雪夜中救下的少年，但她又对此事只字不提。
甚至有很多时候，他隐约觉得公主对他是不一样的，会不会有些喜欢他。
喜欢，这个词莫辰不敢奢求。公主何等尊贵，怎么可能喜欢他一个普普通通的羽林卫。
“真的有这种怪病吗？”莫辰踌躇地问道。
“自然是有的。谢太医昨日还来给我诊脉了呢，还开了安神的方子。说如果不照做，此病会越来越严重，直到神思枯竭，玉殒香消。”
“莫辰，你忍心看着我形容憔悴，缠绵病榻嘛？”
顾妍之说得煞有介事，其间还时不时停顿一下，用手帕拭泪。
莫辰的理智告诉他这不可能，但看着她难过，又忍不住要顺着公主的心意说。
“公主不要伤心，属下是您的贴身侍卫，理应与您形影不离。这是属下的分内之事。”
“此话当真？”
“自然。属下从不欺瞒公主。”
莫辰没想到公主为了让他时时跟在身边，竟编出这样的理由，心中动容。
“那你跟我一起睡吧。”顾妍之对着他眨了眨眼。
“属下遵……”莫辰下意识要恢复遵命，突然回过味来，理解了话里的意思。
“莫侍卫，可是想食言？”顾妍之往里面挪了挪，将被子掀开一个角。
“属下遵命。”
莫辰小心翼翼地躺下，与公主之间还隔着一个手掌那么宽的距离。
他自信自己不会有逾矩之举，但这样的行为，不可避免会损害公主的名节。
顾妍之却不想管那么多，悄悄将小手伸了过来，挽住莫辰的胳膊，沉沉睡去。
清凉的风撩起幔帐，吹在顾妍之温暖的小脸上，徐徐将她唤醒。
她伸手往旁边一摸，是凉的。莫辰不知何时已经走了。
顾妍之压下心中的失落，唤白芍进来伺候她梳洗。
若是没记错，昨夜父皇应该已经宠幸了耶律齐献上的美人儿。
今日，还有个大热闹可以瞧，晚了便要错过了。
顾妍之特意挑了件颜色鲜亮的衣裙，又让白芍替她略施粉黛，挽了个精巧的发髻，比往日装扮地更娇媚些。
“公主真好看。”白芍望着镜中的美人，由衷地赞叹。
顾妍之笑了笑，未置可否，选了一条攒新的手帕，款款道：“御花园的桂花应该开得正好，我们去取些，回来做桂花糕吧。”
白芍欢欢喜喜答应着，就要去寻一个合适的花篮。
“慢着，把秋月也带上。本宫看她做事也还稳妥，还是许她进来伺候吧。”
白芍并未多想，应了一声，就去准备东西了。
顾妍之前世并未看出秋月是柳皇后那边的人，待她还十分亲厚，直到离宫都不知道自己被谁卖了。
此番回宫便将她支了出去，只准她在外院做些洒扫的粗使活计。
不过，想来她如今倒是能派上些用场。
还未到御花园，就远远地传来一阵嘈杂之声。顾真真带着两个丫鬟并三四个小太监，围在一颗银杏树下。
铺满金黄落叶的地上，躺着一个身形单薄的女子，云鬓微斜，衣裳散乱，云水蓝帔帛都落在一边，沾了尘土。
“把她给本宫架起来，穷乡僻壤来的狐媚子就是会装柔弱。”
顾真真本就气不顺，出来散心还遇到昨夜宴会上献舞的宛周女子，细看倒长得与顾妍之有三四分相似，顿时看她那娇娇弱弱的样子不顺眼了。
顾真真不过是在路过时随手推了她一下，不料这北疆妖女就这样直挺挺地倒在地上，没得让人以为她被欺负了。
两个丫鬟毫不怜惜得箍着她的手，将人拎起来，露出一张艳若桃李的脸，赫然是宛周可汗在昨夜宫宴时献上的美人。
这女子并不是耶律齐口中的什么宛周第一美人，她甚至不是宛周人，而是北燕柔兰族的公主赫连兰。
北方各国战乱不息，即使贵为公主，在城破后也是颠沛流离，身不由己，在逃亡的路上被耶律齐抢到手里，献给了皇帝。
上一世，赫连兰在宫中孤苦无依，又被柳皇后和顾真真暗中欺辱，是裴度给了她仅有的温暖。
以至于她死心塌地为他做事，不惜伤害自己的身体，在每次侍寝之时点燃掺杂了慢性毒药的龙涎沉脑屑。
顾妍之缩在袖中的手紧了紧，前世她也目睹了这一幕，但不愿为了一个连位份都没有的女子，与顾真真起冲突，便悄悄走了。
这次，她不会再让赫连兰走投无路。
“你叫什么名字？见到本公主，竟然不行礼。宫里的姑姑没教过你规矩吗？”顾真真厌恶得伸出两指，捏着赫连兰小巧的下巴质问她，却发现近看更觉得她肤若凝脂、明眸皓齿。
“奴婢赫连兰。昨日才入宫，还未来得及学宫中的规矩，请公主恕罪。”赫连兰面露惊惶之色，想要俯身叩拜，又被两个丫鬟架住了，动弹不得。
“想要本宫恕罪？你现在的样子可没有多少诚意。小卓子，掌嘴。”
后面最高的那个小太监应了一声，便上前抡圆了胳膊，要往赫连兰脸上招呼。
赫连兰也不挣扎，绝望地闭上了眼，这深宫之中，没人会救她。
“慢着！”还未到跟前，顾妍之只能高声喝住他。白芍乖觉，往前跑了几步，拦住了小卓子。
“妹妹这是怎么了？如此大的火气，一早上就要发落人。”顾妍之莲步轻移，看赫连兰被吓得满头大汗，拿出手帕替她擦拭。
顾真真见她拿出手帕来，昨夜那一幕历历在目，嫉妒之火冒到了嗓子眼，说话越发刻薄。
“妹妹哪比得上姐姐？不过是因为奴婢不懂规矩，略施惩戒。不像姐姐，天天没什么事做，只盯着这御花园，四下留情。”
“此话怎讲？莫非这御花园是二公主一个人的，本宫来不得？”顾妍之转身看着顾真真因妒忌而扭曲的脸，神色也冷峻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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