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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下退下了，请公主先上药。”
“不用，你就……你就转身，背过去，不要出去。”
顾妍之也知道这样的要求很难为情，但她确实不想放莫辰走，只得偏头不看他，梦呓般喃喃地小声说出这句话。
莫辰惊讶了一瞬，还是顺从地往后退了几步，到帷帐外面，背过身不看她。
顾妍之拿着药瓶，定定地盯着他的背影，张望了一阵子，确认他看不到了，才开始解衣。
莫辰紧闭双眼，睫毛微颤，连紧握佩剑的左手都在轻颤。
在这样万籁俱寂的夜里，闭了眼，听觉反而更加灵敏。
他虽看不见，却耳力过人。衣裳摩挲的声音细碎，但对他来说，声声入耳。
公主偏头张望，头发掠过衣襟的摩擦声；轻手轻脚打开柜门，翻找寝衣的声音；拔出药瓶塞子，解开衣裳绑带的??声……
莫辰看不见，这些场景却自顾自地钻进他脑子里，仿佛比亲眼看见了还难熬，使他喉咙发紧，心跳得也超乎寻常地快。
莫辰向来独来独往，更是从未与女子如此亲近过，这种感觉让他有些困惑。
回忆起公主那如玉般匀润纤细又冰凉的小手，环抱在他腰际的触感，只觉得下腹像是有一团火在烧。
她就像是那暮春时节的微风，将他吹得星火燎原般难耐。却又无知无觉地默默退去，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好了，你过来吧。”
顾妍之草草上完药，换上寝衣，就唤莫辰过来。
莫辰抿了抿薄唇，压下心中的情绪，僵直地往公主床边走去。
顾妍之蜷缩在宽大的被褥里面，长发披散如流泉，只露出一颗毛茸茸的脑袋。
似乎是因为冷，在微微颤抖。
莫辰敛住心神，强令自己忽视她略显苍白的唇，和微微颤抖的被褥，指了指帷帐外面的矮榻。
“公主莫害怕，属下会一直在此处，为公主守夜。”莫辰心想公主应该是害怕半夜被雷电吵醒，或者梦魇，才想要他过来守夜。
大概是因为上次是他陪着，公主才对他产生了一些依赖的感觉。
顾妍之本贪恋那一点温暖，想唤他再来暖暖被子，但见莫辰主动提出在屋里陪她，便也不再强求。
更深露重，莫辰躺在矮榻上，合衣而眠。
顾妍之辗转反侧了许久，一双美目开开合合，望着水色的幔帐发呆。
她脑子里一直在想，矮榻上铺着的还是夏日专用的竹席，连一床被子都没有，莫辰会不会着凉。
犹豫了半晌，她心一横，将被子裹紧，起身蹑手蹑脚地往矮榻那边挪动。
莫辰一直面对着墙，但并未睡着，公主一起身，他就听到了，只叹了口气，微微合了眼，假作不知。
顾妍之两手都揽着被子，还要穿过层层幔帐，摇摇摆摆，走得像一只初生的小企鹅。
“啊。”
一时不察，顾妍之将幔帐和锦被搅到一起，反而把自己绊倒了。
她心中庆幸，还好被子够厚，应该不会太疼。
意料之中的疼痛没有到来，莫辰终究还是不忍心她摔在地上，及时抱住了公主。
“咳咳，咳咳咳……”这么一滑倒，绣鞋也不知道哪去了，顾妍之赤着脚踩在沁凉的地砖上，忍不住咳了起来。
莫辰拧眉，将公主拦腰抱起，送回了床榻上。
“已经入秋了，夜里凉。”
“公主本来身子就弱，又受了伤，宫宴散了之后还去御花园里吹风。现在咳嗽了，可知道收敛些了吧？”
莫辰怎么知道她去了御花园？
顾妍之正想问，就感觉到一只温暖的大手裹住了她冰凉的小脚，一时间什么都忘了。
脚底的暖意一直往上蔓延，暖到了心里。
顾妍之像一只鹌鹑一样缩到被子，弱弱地辩解：“我只是想到矮榻硬得很，又没有被子，怕你睡着着凉，才去看看的。”
竟是因为这个？
莫辰本以为公主是睡不着，又存心去撩拨他取乐。没想到她竟然是担心他冷了，担心他睡得不舒服，才特意过去察看。
“属下无事，公主不必担心。”
感觉到公主暖和起来了，莫辰将手收回来，为她把被子拢好。
莫辰本想再叮嘱几句，忽然又想到公主与辽东王世子两情相悦，以后自然有世子照顾她，轮不到他一个小小的侍卫担心。
便又冷着脸，半跪在床边，没了言语。
顾妍之悄悄往上窜了窜，露出眼睛。
她略想了想，就想通了，莫辰今日态度突然变化，多半是听到了她对裴度说得那些话。
顾妍之当时注意到了顾真真躲在一旁，只想着给裴度设套，却未发现莫辰也在周围。
好在他自己说出来御花园一事，不然顾妍之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发现。
顾妍之撒娇撒痴，好不容易打动了这大冰块子，缓和的关系，就前功尽弃了。
瞥了一眼面沉如水莫辰，顾妍之眼珠子一转来了主意。
“咳咳咳，咳咳咳……”顾妍之咳得撕心裂肺，分外可怜，仿佛连呼吸都有些艰难。
莫辰忙过去轻抚她的背，用内力替她顺气。又倒来了温水喂她喝下。
顾妍之喝完水不咳了，气若游丝地说道：“实不相瞒，我得了一种怪病。这种病要治愈，必须得要莫侍卫帮忙。”
“因为不知道莫侍卫会不会愿意帮我，我才一直没有说出口。”
莫辰的神情瞬间紧张了，公主竟然身染怪病，难怪他总觉得公主有些喜怒无常。
但此事从未听人提及，想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足为外人道。
“属下若是能对公主病情有丝毫助益，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看着莫辰一本正经的样子，顾妍之险些演不下去了。她拿起帕子遮住嘴，掩饰地咳了几声。
“莫侍卫既然答应了，我就说给你听。但这是我俩的秘密，你不能告诉别人的。”
“属下一定死守秘密，若告诉他人，天打五雷轰。”莫辰当即指天发誓，绝不泄露秘密。
“好了好了，动不动发这种毒誓干嘛。”
顾妍之捂住他的嘴，不让莫辰再说下去。
“你听好。你离开我超过半个时辰，我得的这种病就发作了。一发作起来，胸闷气短，吃不下饭也睡不好觉。”
“太医说，你以后要时时刻刻跟在我身边，不能离开我半步，此病方能好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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