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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雪阁东边的角门外，传来清晰的叩门声。
莫辰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其他人的气息，周身杀意骤起，将公主护在身后就要拔剑。
“慢着，是自己人。”顾妍之忙拉住他，依偎在莫辰怀里，示意他带她到外面去。
莫辰虽不解，但还是照做了。角门早已落锁，他搂住公主的纤腰，飞身而上，几息间就到了门外。
“奴婢，给玉成公主请安。”
站在门外的赫然是顾真真的乳母，柳皇后身边的红人，姜嬷嬷。
顾妍之也惊讶了一瞬，楚将离在宫中安插了眼线，她并不意外，但他能把人挤进柳皇后身边，确实让她刮目相看。
前两日，在邯山寺多亏了楚将离帮忙。他不仅对顾妍之的情况了如指掌，还告知她，若有事相求，只要于今日亥时到映雪阁东边的角门处。
听得三短一长的叩门声，门外就是他的人，可以放心让来人传递消息。
“请务必在明日之内送到楚公子手中，劳烦姜嬷嬷了。”
顾妍之从袖中拿出一封上了火漆封口的信，递给嬷嬷。
“诶，公主放心。”
见顾妍之微点点头，姜嬷嬷福了福身子，便不见了踪影。
莫辰眉间轻蹙，这位姜嬷嬷不简单。虽然她刻意隐藏，但莫辰看出她是习武之人，而且的轻功不在他之下。
习惯和身体上的细节是没办法掩饰的。姜嬷嬷手上有很多短而浅的白色伤痕，皆因受伤次数太多了，即使好好处理也会留下伤疤。
结合茧的位置推断，她的武器应该是剑刺或者匕首之类的短兵器。
不仅手，她其他地方都受过伤，甚至有很多是致命的。
“回神啦。”
顾妍之看他一直盯着姜嬷嬷离去的方向，知道莫辰担心她的来历，但他不开口问，她便不想解释。
“公主让属下深夜带您来此，就是为了见姜嬷嬷？”
莫辰看她冷得鼻尖微红，上前为公主紧了紧披风。
“嗯。”
这一世，她不想再把拒婚的压力都放在阿兄身上，不管是父皇那边，还是耶律齐那边，只要有希望，她就要去试。
顾妍之滴溜溜的眼睛望向莫辰，揄揶道：“不然呢？你以为我是想做什么？”
“属下……属下不知。”莫辰尴尬地挠挠头，看来确实是他想多了。
“请公主快些回去吧，夜里凉。”
一轮明月当空，洒下一地皎洁，微凉的风拂过树梢，摇落一树清香。
被裹得圆滚滚的少女走在前面，长身玉立的少年跟在后面，一如十余年前般。
秦王府，暗室里灯火通明，各种玄铁制成的刑具整齐地摆放着，几乎都沾上了血迹。
顾钦已经审问那个死士数个时辰，仍然一无所获。
以暗卫营的手段，自然不可能让他如愿去死，但死士也是出奇地嘴硬，已经奄奄一息了，还是没有透露出半点有用的讯息。
明面上，皇帝命秦王执掌羽林军第十二卫。但传言中众人畏惧秦王的根本原因，还是疑心令人闻风丧胆的暗卫营，也是在秦王手里攥着。
未避免树大招风，引起顾长风的猜忌，顾钦收敛了暗卫营所涉及的范围，宫中所安插的人，几乎尽数撤出了。
他本以为顾妍之身边有莫辰看护，一定不会有危险，这次的邯山之事，彻底给顾钦敲响了警钟。
偏偏此时耶律齐又进宫求娶公主，虽未言明是哪位公主，人尽皆知，多半是冲着顾妍之去的。
“禀秦王，门外有一楚公子求见。还自称是玉成公主的朋友。”
突然，侍从来报。
顾钦未加思索便吩咐请进来，他随意在案桌上的铜盆中净了手，大步往正厅走去。
“秦王。小生楚将离，久仰秦王大名。”
楚将离由侍从领着走进待客厅。
只见他头戴束发嵌东珠镶银冠，一身玄色缂丝八团锦长袍，罩一件北疆进贡的孔雀裘，通身气派倒显得比皇室还尊贵。
顾钦对这个出云国第一首富略有耳闻，但也只在游宴的场所远远望过一眼，没有深交。
“楚公子请坐，不必多礼。本王不是擅长拐弯抹角之人，楚公子深夜造访，若有要事相商，还请直言。”
小厮早已经呈上了最好的初春龙井，在杯中沉浮的皆是嫩绿的芽尖。
顾钦端杯轻抿了一口，也示意楚将离慢用。
“既然秦王都如此说了，楚某也就不拐弯抹角。此番上门叨扰，是受玉成公主所托。”
秦王闻言，瞬间收起了吊儿郎当的姿态，正色接过楚将离递来的已经拆开的书信。
确实是妍之的字迹，顾钦一目十行地看完，心中讶异。
他的妹妹怎么仿佛突然之间长大了，他还没来得及关心她，顾妍之倒反过来担心他莽撞。
不过她猜想得没错，若她不送信来，顾钦确实打算去找耶律齐谈判。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他不可能让妹妹远嫁宛周。
沉思半晌，顾钦又重新翻看了几遍，思考顾妍之提出的这个法子是否可行。
楚将离也不催促，只在一旁慢慢用杯盖撇着浮茶。
楚将离是何许人？纵横江湖多年，他既善于揣摩人心，又自私多疑。
起初他听闻玉成公主救了楚昀，是探究多过感激的，但经过一番调查，并未发现她有什么预谋。
楚将离是个商人，之所以帮顾妍之，一为试探，二则做这笔买卖于他而言利大于弊。
顾钦拿定了主意，将手中的信贴近一旁正燃着的白烛，火苗一瞬便把纸烧得灰黑，剩下一小团灰烬。
“不论事成与否，楚公子今日的慷慨相助，顾钦铭记在心。”
“若来日有什么帮得上的，楚公子尽管开口。”
顾钦起身向楚将离行了一礼，楚将离也不见外，只冲他抱了抱拳。
“秦王不必介怀，谈不上慷慨相助。楚某只是生意人，玉成公主很会做生意。”
两人相视一笑，便结成了同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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