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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辰似乎已经忘了，之前的自己是多么恪守礼节的人。
每日与公主朝夕相处，他竟已经习惯了公主时不时冒出来的惊人之语，也习惯了与她偶尔的肌肤相亲。
是夜，顾妍之没费多少心思，仗着自己生病，霸道地将莫辰逗得面红耳赤，便依偎在他怀里睡着了。
翌日，她毫不意外地发现，莫辰又不知何时溜了出去，暗叹迟早有一天，她要安安稳稳地在他怀里醒来。
昨夜虽吹了风，不知是太医的药灵验，还是有莫辰那个大暖炉在的缘故，顾妍之的风寒已经好地差不多了。
她昨日已经吩咐了白芍备好父皇最爱吃的荷花酥，洗漱完穿戴妥当就提着食盒出门了。
顾真真此时一定还在宫中禁足，而柳皇后没有万全的把握是不会去找皇上的。
顾妍之也不必担心她们恶人先告状，便只带着白芍，悠闲地走在通往御书房的小径上。
没成想，她却在宫中，遇到了一个本不该在此的人。
已经接近御书房，往来的宫女太监逐渐多了起来。人虽多，但没有交头接耳之声，成行成列的，各司其职，井然有序。
“哐当——”
“公主当心！”白芍最先反应过来，上前几步挡在了顾妍之面前。
鎏金铜壶分量不轻，落地的声音震得两人耳朵里嗡嗡作响。
一名宫女忙跪倒在顾妍之脚边，“公主饶命啊！奴婢一时失察没拿稳，奴婢有罪。”
铜壶中的水已经洒了大半，顾妍之的襦裙湿了一大片，连脸颊都溅上了水珠。白芍就更狼狈了，衣裳直往下淌水。
白芍顾不得自己，赶忙拿着手帕将公主脸上的水轻轻沾去，一边低头呵斥道：“哪个宫里的？这么冒冒失失，冲撞了公主，你有几个脑袋可以掉的！”
跪着的宫女越发慌乱起来，边不住磕头边回话：“奴婢是澜嫔宫里的洒扫丫头。前几日皇上将济北王从域外搜罗来的水仙赏了我们娘娘。”
“娘娘特命我们从如意井里取井水，每日辰时、戌时换两次水，好生照看。”
“如意井我们宫里远，本该是两人一起去打水，今日人手不够，奴婢一人提了许久，路途遥远一时不慎冲撞了公主，望公主恕罪……”
顾妍之察看了食盒中的糕点，并未损坏，不想与她耽误时间，便放了那个宫女走。
令白芍回去取干净的衣裳来，自己到附近的厢房里，先用炭盆取暖。
顾妍之刚进厢房坐下，一个小太监打扮的人便推开门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本应在黔江治水的顾子期。
“妍之，你害得我好苦啊。”
顾妍之闻言一惊，那小太监将头上的帽子摘下，赫然是裴度。
“世子此话怎讲？这里是宫中，你不该在此处，还请自重。”
顾妍之立刻打叠起十二分精神，往最远离他的方向挪。
裴度是最不该出现在宫中的人，父皇此时正在气头上，若发现裴度还敢偷偷入宫，定会毫不留情地处置他。
顾子期非但不阻止他，反而悄悄帮助裴度入宫，定是他对顾子期说了什么。
还未等顾妍之想出应对的法子，裴度便率先对她发起控诉。
“妍之，你不要再装傻了。没想到你竟然这样狠毒，利用我对你的爱，陷害自己的妹妹。”
“若不是你在饮秋阁内用了催情的香，我又怎会和顾真真发生那样的事。”
裴度说得痛心疾首，仿佛是看着她做出这些事，或者是抓到了她的把柄。
两日间，裴度就憔悴了许多，原本时刻神采奕奕的眼中布满血丝，脸也消瘦了，真是为情所困的样子。
看着一旁的面色铁青，下意识攥紧了双拳的顾子期，顾妍之心中一凛。
她绝不可能承认。
顾子期有多宠这个妹妹，顾妍之是知道的，比起阿兄对她的溺爱也不遑多让。
顾妍之瞬间明白了裴度的如意算盘，一旦她拿不出证据，他不仅能摆脱毁了顾真真清白的罪名，还能把这一切都怪到她身上。
这样一来，顾子期与阿兄的矛盾便是不可调和的了。
裴度只要假意辅佐顾子期，等到他与阿兄反目成仇，他就能趁机图谋造反之事。
“凡事都要讲证据，本宫没有理由做这样卑鄙的事，请世子不要血口喷人。”
面对咄咄逼人的裴度，顾妍之此时倒是镇定下来了。若他们手中有证据，大可不必冒险将裴度带进宫中与她对峙。
如果她能适时抓出裴度的把柄，顾子期不一定相信他。
“裴度说你曾对他述说爱慕之情，并将自己的贴身之物赠予他，可有此事？”
一直立在一旁的顾子期开口了，他不相信顾妍之是狠毒之人。
但裴度又说得太肯定，令他不得不怀疑。
如果她是出于嫉妒，才划伤顾真真得脸，又设计让他们身败名裂，这一切都解释地通了。
“我倾慕于你？”
顾妍之怒极反笑，她知道裴度阴险狡诈，却没想到他还能如此不要脸。
“裴度你竟然这样说了，总得拿出证据来吧？”
裴度从怀里拿出一方手帕，他小心翼翼地将帕子展开，鹅黄的手帕上绣着几点白绿相间梨花。
顾妍之脸上，并未出现他预料中惊慌失措的神情，仿佛隐隐带着讥讽和得意之色。
裴度有一瞬，甚至怀疑自己又中了她的计。但他只慌乱了一瞬，就笃定地说：“这方手帕就是玉成公主亲手给我的。”
“你明知我与真真两情相悦，还威胁我，如果不收下，就去柳皇后面前告发我们，让真真受罚。”
顾妍之接过手帕，细细看了看，又递给顾子期。
“二皇子，你与妹妹兄妹情深，我记得你的香囊扇坠等物件，都是真真一手绣制的。”
“她的针线，二皇子应该不陌生吧？”
顾子期将手帕捧在手里，看了许久，又走到窗边，对着日光察看。
确实像是真真绣的，而且手帕的材质是香云纱。寻常香云纱皆为褐色，鹅黄的只得一匹，他皆送了顾真真。
顾子期脸色渐渐阴沉。
顾妍之轻笑着道：“世子莫不是记错了？将妹妹送你的手帕拿了出来，倒把我冤枉了。”
裴度手中有顾真真的手帕，更坐实了他们本就关系匪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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