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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云雀也开始鸣了，金桂顶着沉甸甸的露水盛开。
小厨房已经在备早膳，灶中炉火噼里啪啦地响，瓦罐中正煲着汤，清甜的香味儿开始飘荡。
一声娇喝，打破了汀兰小筑的宁静。
“白芍你拦着我做什么？”
崔安渝拎起裙裾，一只脚已经迈上了门前的台阶，不解得看着满脸通红的白芍。
她与公主小时就常在一处住着，昨日秦王也特意安排了相邻的院子，方便她们时刻走动。
但今日一早，她兴冲冲地来找顾妍之，却被白芍拦在外面。
“公主还未起呢，淮南郡主不如先去饭厅略坐一会。”
白芍张开双臂挡住崔安渝，窘迫地立在门前。
室内，清甜的花香混着西域香料的味道，在升腾的烟雾中带起一些旖旎的气息。
幔帐轻扬，烛光闪烁，暖暖地惹人心痒。
方才，崔安渝的声音刚响起的时候，莫辰就猛地醒转了。
如宿醉般，头有些疼，左手异样地酸软。他向来惊醒，很久没有睡得这么沉了。
窗外暖暖的晨光，映进幔帐之中，一缕似有若无的幽香环绕鼻尖，某处黏腻而微凉。
莫辰懵懵然一偏头，就看到唇红齿白的少女，双手环抱住他的左臂，毛茸茸的小脑袋枕在上面，睡得香甜。
他一瞬间有些忘了今夕何夕，狠揉了几下自己的太阳穴，才回忆起昨夜。
昨夜，他吻了公主，还鼓起勇气，自顾自地对她说了许多，怀里的人儿却不知何时，已经枕着他的手臂睡着了。
莫辰无奈地略动了动肩，想慢慢把手抽出来。
顾妍之似乎是察觉到了“枕头”在动，远山眉微蹙，雪雕霜砌般的手拽地更紧了。
她混混沌沌地，恍惚听到外面的声音，又头晕目眩，想要昏沉睡去。
但总有温暖的气息拂过她的脸，痒痒的，让她难以入睡。
顾妍之艰难地睁开眼，看到的却是一双如夏日深潭般沉静的眸子。
浓密的睫毛在他脸上投下两片羽毛般的阴影，他们离得太近了。以至于连睫毛都能清楚地数出来。
顾妍之羞地不知如何是好，慌乱地想挪开些，稍一动就觉得浑身酸痛，发出一声嘤咛。
难道昨夜……
顾妍之想起话本子里说，初次之时，女子都是极难受的。
现在她就觉得好难受，该不会是……
但她的记忆，就只到莫辰轻柔地吻着她，之后就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莫辰眸色微暗，刚欲抽开的手，又将她揽住，灼热的目光在颈间游走，触目即是他留下的红痕。
“不妨事，都是女子有什么好避嫌的。”
门外，崔安渝大大咧咧地将白芍推到一边，便要推门。
“你……你快藏起来。”
顾妍之听到崔安渝的声音，也无暇再去想是怎么回事，慌忙推着莫辰。
她本就没什么力气，刚醒来身子又发软，怎么可能推得动莫辰。
看着公主如小鹿般澄澈的眸中，闪过惊诧，莫辰一时起了戏弄的心思。
他轻轻拂开披散在公主肩上的发，摩挲着她莹白脖颈上的红痕。
想到这是他留下的，莫辰就感到一阵战栗的快感从背后直冲上头顶。
顾妍之感受到他颤抖，看着他眼里毫不掩饰的欲，连呼吸都变得乱了。
这样的莫辰让她觉得有些陌生，他仿佛从昨夜开始，就不一样了。
她紧抿着唇，纤白的指攀上他的肩，轻轻往外一推。
这个动作落在莫辰眼里，不仅没有推拒的意思，仿佛还隐着一种含蓄幽微的邀请。
莫辰轻握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掌心贴在心口处，让她感受他的心跳得有多乱。
“莫辰……”
顾妍之已经急得想哭了，微红的眼怔怔地望着莫辰，泪水已经快漫溢出来，盈盈垂在睫间。
莫辰这才长叹一声放过了她，起身从衣柜里翻出一条毛茸茸的兔毛围脖，绕在公主颈间，系了个精巧的结。
当崔安渝推门进来的一瞬，他轻飘飘地一跳便上了横梁，很快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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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将公主逗哭之后，莫辰一直奉秦王之命，在外奔忙，几乎没有回府的机会。
因怕秦家报复，康心莲一直暂住在秦王府。
而康亚德感念公主帮他救女的恩德，愈发尽心地为公主筹谋。
几乎发动了所有粟特商队，绘制出了从疆北到洛城的路线图。
顾妍之成日里，忙着筹划携宛周使团出游之事，还又添了几个玩伴。
除了总要费心遮掩颈间的红痕，令她烦恼，其他时候倒也还快活。
不仅崔安渝日日来找她玩，楚昀也时常过来。
康心莲与她们年岁相当，也合得来，四人愈发玩到了一起。
这几日，顾妍之查阅典籍，询问胡商。
得知商队往来贸易，从来都是只走陆路，其间要经过大片的沙漠，货物极有可能被肆虐的沙匪所夺。
出了沙漠，又是连绵的山丘，山路崎岖难行，用来驮运货物的骆驼，也无法适应那样的环境。
许多小的商队为避人耳目，只携带比较好隐藏的宝石。
到出云国境内，若遇到好的机会，能卖出去换成银票。多数时候是以物易物，又得长途跋涉带回北疆，再寻机售卖。
而鲜少有从出云国去北疆的中原商队，一是对地形不熟悉，二是域外没有票号，只能携带现银，不仅引人侧目，风险大增，还沉重不便。
出云国仅有的几个大商会，都与官家有联系，提前备好文书，才得以入住驿站。
他们每次行商都要雇佣大镖局的镖师，不但路途艰险，还花费极多，只有很顺利的情形下，才能保证有盈余。
耶律齐求娶公主，就是想借出云国的国力，带去先进的技术和熟练的工人、财大气粗的的商贾。
如果在宛周就能养蚕缫丝，生产上等的锦缎，烧制精美的瓷器，种植名贵的药材，那宛周的发展在北疆便可算是一骑绝尘。
一统千岛、北燕等小国，鲜卑、乌桓、吐谷浑、普米等部落也指日可待。
想跟耶律齐谈条件，顾妍之就必须向他展现出强大的实力。让他看到，解决来往通商路途不便的问题，还有其他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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