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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收拾殿内的仆从都各去歇息，只有几个酒醉的纨绔仍觉不尽兴，在第二层船舱中喝酒赌钱。
一道鬼鬼祟祟的人影从廊上一闪而过，往顶层的东厢房去了。
第一层只住着几个女子，走廊尽头的客房是玉成公主的住处，其间一众陈列摆设皆比照洛城最豪华的客栈而设，文房四宝、镜台妆奁一应俱全。
室内燃着几盏灯，炭盆也烧得热，轻纱幔帐中隐隐显出一个纤弱的影子。
裴度轻手轻脚推开门，便看见外间矮塌上，睡着公主的丫鬟白芍。
廊间的风顺着门缝灌进来，悬在一旁的红珊瑚珠帘轻摇着，碰撞出极细小而清脆的声音。
白芍似有所察觉，睡梦中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却猛然觉得口鼻被用力捂住，一阵眩晕，奋力挣扎了几下就没了知觉。
层层幔帐被撩开，露出床上睡着的少女。
她只着一身藕色的纱衫儿，白绫织金裙子，玉足蜷在锦被边上，浅粉的脚趾像贝壳中的嫩肉般。
裴度喉间烟熏火燎一样，分外干渴，频频吞咽着口水，还是没能忍住，伸手抚上莹白的足。
顾妍之在睡梦中，恍惚觉得自己像被一根冰凉黏腻的水草缠住了。
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将她拉向令人窒息的更深、更冷的水中。
她猛地挣扎了一下，却觉得那东西握得更紧了。
顾妍之刚睁开眼，还未来得及呼喊，就被裴度捂住了嘴。
“唔……唔唔……腻这个……”
顾妍之奋力踹着他，但力气太小，根本敌不过一个男人，反而被他死死压住，动弹不得。
裴度爬上床，将她捂得更紧了。
一股恶心的气味，熏得顾妍之想吐。
她绝望地望向门口，心中默念，莫辰呢？莫辰你怎么还不来？
裴度见她眼神决绝，一直望着那个方向，猜到顾妍之想着莫辰，越发血气翻涌，下手也重了几分。
“公主是在期待谁来救你呢？是你的小侍卫吗？”
顾妍之觉得自己快被压得呼吸不过来了，忍着恶心，张嘴狠狠咬上裴度的手。
裴度一时不察，被她咬得痛呼了一声，松开了些许。
顾妍之正想大声呼喊，却被他一下点中了哑穴，用力扯着嗓子也发不出半点声音。
“看来公主对裴某有些误会。我深夜前来并不是对公主不敬。”
“只是见公主一直被奸人蒙蔽，心中焦急万分，想要公主看清莫辰的真面目。”
裴度言之凿凿，顾妍之却只冷冷地看他，丝毫不信他的话。
难道裴度比她还了解莫辰吗？这样瞎编的鬼话，他竟也说得出口。
顾妍之虽觉得他是信口胡说的，气恼万分，但还是假装有些相信的样子。
她当下也不挣扎了，想着让裴度放松警惕，再伺机逃跑。
裴度早已看清了她的打算，阴恻恻地一笑，贴在她耳边轻声道：“公主别想着逃跑了，只要你不跑不叫，裴度不会为难你。”
“裴某无意间撞见，莫侍卫在甲板上夜会一女子。我知道公主一定不信，所以才只能出此下策。”
裴度也不管她是不是真的信，只要顾妍之见到了，自然会相信他了。
当务之急是赶紧将她带过去，不然这场好戏，可就要错过了。
他当即又点了顾妍之的眉心穴和百会穴，见她动不了了，才起身去拿挂在屏风上的石青刻丝灰鼠披风，胡乱给她披上。
裴度将她拦腰抱起，小心地躲过守卫，直奔二楼。
二楼有一个小窗，可以从旁看到甲板上的情形。
此地是他选的绝佳的观看之处。莫辰武功太高，那女子也不知是何来历，若是离得太近，恐怕会被发现。
顾妍之此时动弹不得，只能任由他抱着，胃里翻江倒海般。
裴度每一次的接触，甚至他走近一下，都让她觉得恶心至极。
他推开窗，微凉的海风吹来，缓解了恶心的感觉，但眼前的一幕，却让顾妍之心如刀绞。
在栏杆处立着的赫然是莫辰，即使隔得远，她也能看出是他。
莫辰对面的女子挽了一个惊鹄髻，穿着浅红夹纱裙，外罩描金海棠的白银色鹤氅，腰间系着琉璃玫瑰佩，远远看去便是满头珠翠、艳色逼人。
他们初时并不很亲近，但那女子一直倾身对莫辰说着什么，没过多久，莫辰便主动抱住了她。
顾妍之愣愣地看着，泪从眼角滑落，流了满脸，她却未察觉般，一直盯着莫辰的背影。
她多想说服自己，那不是莫辰，只是裴度找来骗她的人。
随便是什么人，只要不是他就好。
但顾妍之做不到，她与莫辰朝夕相处，知道他一切的小习惯。
她清楚地知道，那就是莫辰。
莫辰抱着她时，从来不会毫不顾忌得将力压在她身上，而是怕她累，一直虚扶着。
莫辰喜欢贴近她的左边，微热的气息总是拂过她细白的脖颈，激起一阵战栗。
平日里，莫辰总是规规矩矩地穿一身玄色窄袖劲衣，性格使然，他将衣裳穿得很板正，连褶皱都很少有。
莫辰的肩很宽，腰却窄，腰间总是束着一条金镶玉带钩的腰带，薄薄的衣衫下，是纤薄、紧实、有力的肌肉。
他鼻梁高挺，侧脸的轮廓如刀削斧凿般，站在众人间，就如在瓦砾中的珠玉，一眼就能看出来。
他鬓若刀裁，眉如墨画，眉宇间分明透着冷峻，但笑起来，长而微卷的睫毛下，那双比朝露更澄澈的眸子，就让她一直忍不住，沉溺进去。
那就是莫辰。
顾妍之第一次恨自己如此了解莫辰。
即使离得这么远，顾妍之都能感受到，他怀里是多么坚实而温暖，她都能想象到，莫辰此刻绯色的唇一定轻勾着，脸上浮现出让人心动不已的笑意。
可惜这一切，现在都不是她的。
裴度见她面色惨白，满头大汗，几乎已经濒临崩溃。
他嘴角浮现出洋洋得意的微笑，施施然抬手解开了顾妍之的穴道。
顾妍之瞬间如脱力般，要栽倒在地，被裴度扶住才没有磕得头破血流。
“公主此时该信了吧？”
裴度已经极力掩饰，却还是遮掩不住语气中的幸灾乐祸。
顾妍之没有如他所想般，歇斯底里地上前质问莫辰，也没有一丝愤怒的神情，甚至都不想回复裴度的问话。
她只是倚靠在窗边，缓了一会儿，待有了些力气，就推开裴度，自顾自地上楼去了。
裴度也未追，盯着她远去的背影，眼睛眯成一条细缝，目光猥琐而贪婪地抚过她的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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