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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露重，公主还是起身吧。”
莫辰感觉到她毛茸茸的脑袋晃了晃，像小动物一样，往他怀里钻，心又软了起来。
莫辰凑近，也闻了闻她。
暗想，公主连喝了酒，身上都带着奶香，清甜的奶酒的味儿。
忽然，远处传来脚步声，离他们越来越近了。
莫辰是习武之人，敏锐地察觉到，将公主揽进怀里，一个闪身就退到了山坡旁的灌木丛后。
月色朦胧，两个人影，大的那个一直拖着小的往湖边走去。
顾妍之好奇地探头，却被莫辰拉了回去，不让她多看。
“你不要我了吗？”
顾钦双眼血红，将崔安渝抵在湖边的大石头上，嗓音低沉沙哑带着哭腔。
方才，顾钦虽装作满不在乎走开了，之后，脑海里却全是崔安渝拒绝他的样子。
“我才不要你的东西。”这句轻轻的话，一直回响在他耳边，比利刃更刺心。
她不要他的东西吗？
也不要他。
崔安渝不要他了，就像从前一样，将他一个人抛在无尽的回忆中。
顾钦坐在篝火旁，干完了一坛又一坛的女儿红，几乎没有停歇的时候。
看他借酒浇愁，喝得太猛了，本来想灌他的纨绔们，都反过来劝他少喝点。
顾钦不听劝，烈酒入口，刮得喉咙生疼，酒入愁肠，却解不了他的愁。
他借着酒劲，找到了崔安渝，将她拉到湖边，想要问清楚。
但要问什么，他自己也不太知道。
这么多年来，顾钦冷静克制，假装满不在乎，压抑着对崔安渝的感情。
他只有喝得烂醉，才敢这样面对她。
崔安渝一时被这样的顾钦吓到了，紧张地攥紧了手帕。
他的神情，比在秦王府那晚醉酒的时候更骇人，眼里满是狂乱。
“我……我没有不要你啊。”
崔安渝本想反问顾钦，她什么时候要过他？
但看着他像一只受伤的孤狼般，眼里噙着泪水，还是没忍住开口安慰他。
“安安，你真的不怪我吗？”
顾钦眼中闪过狂喜，紧紧将崔安渝抱在怀里。滚烫的泪水涌出，滴在她莹白的脖颈上。
崔安渝又害怕又心疼，犹豫地环抱住他，一下一下抚着他的背。
虽然她不知道顾钦在说什么，但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他的痛苦，想尽她所能来安慰他。
远处，顾妍之支着耳朵听，躲过莫辰拦着她的手，探头探脑地想要看清楚。
她满以为阿兄总算下定决心跟安安表明心意了，却隐隐约约看到他抱着人家，肩膀耸动，竟像是在哭。
阿兄是多爱面子的人啊。
之前为了护着她，被打了十几板子，都没有掉一滴眼泪，还跟她说一点都不痛。
此时却在他心上人面前，哭成这样。
顾妍之错愕地望向莫辰，无声地说道：“阿兄怎么回事？他们在说什么啊？”
莫辰却好像丝毫不意外，脸上还有释然的神色。
或许，秦王终于迈过了那道坎，愿意直面自己对崔安渝的感情了。
顾妍之作乱的小手被莫辰握住，背后贴上滚烫的胸膛。
带着酒气的呼吸拂过她的脸，顾妍之一时也不敢乱动了，只从灌木丛里悄悄露出一双眼，看着湖边的情形。
顾钦好像缓过来一点，没有再哭了。却还是紧紧地抱着崔安渝不撒手，一直在她耳边说着对不起。
顾钦炙热的气息总是萦绕在她耳边，崔安渝觉得自己像发烧了一样，也跟着滚烫起来。
“我不怪你，不怪你。”
“顾钦，我快喘不上气来。你再不松开，我可就要恼了。”
崔安渝觉得骨头都被他箍得生疼，实在忍不住，出言提醒顾钦，想要他松开些。
顾钦猛然惊醒般，放开了她。转瞬间就又捧住她的脸，布满血丝的眸中充斥着失而复得的喜悦。
崔安渝错愕地看着，下一秒，滚烫的唇贴上她的，浓浓的酒味顺着轻启的贝齿，冲击着她所剩多的理智。
如果说前年顾钦生辰时，他吻去崔安渝脸上的泪水，是温柔如和风细雨。
现在他的吻，就如狂风骤雨般，急切又炙热，仿佛要将她吞吃入腹。
崔安渝虽学过武，但怎么抵得过顾钦，无力地拍打着他，却唤不回他的理智。
顾钦一直吻地她腰肢发软，站都站不住，只能攀着他的肩，才意犹未尽地停下。
崔安渝眸中渐渐起了一层薄雾，心里委屈起来。
她被亲过两次，两次都是这个顾钦，他两次都是醉醺醺地，两次都是不由分说地凑上来。
每次他都这样，什么都没说清楚，完全不顾她的感受，就亲了上来。
她不跟顾钦计较，从未跟别人提起那次的事。
他如今倒得寸进尺，还这样欺负了她。
崔安渝越想越委屈，一双圆溜溜的眸子噙满了泪。
顾钦看到怀中的少女眼中含泪，心里被揪得一疼，慌忙安慰她。
“安安，别哭，是我不对。”
“对不起，我再也不这样了，你别哭啊。”
崔安渝本来没想哭，他这么一说，却憋不住泪了，捂着脸抽噎起来。
“你给我说清楚怎么回事，不然我再也不理你了。”
顾钦手足无措，拿过她的手帕，仔细地将崔安渝脸上的泪拭去，温言安抚。
“只要你不哭，我什么都告诉你。尽管，你不一定愿意想起这些。”
“大约十年前，是你亲口与我说，问我长大后要不要娶你。我没忘，你却早已忘在脑后……”
崔安渝被他的话吓到，连哭都忘了。
她竟说过这样的话吗？
十年前，邯山寺的一棵梧桐树下。
扎着两个小辫儿的小女孩，牵着比她高许多的少年，让他将一段红绸挂到树上去。
少年眉间轻皱，两指拎着红绸，上面墨迹未干，歪歪扭扭地写着一个“安”和一个“钦”字。
“挂高些，要挂高些愿望才会实现。”
小女孩看到少年纵身攀上梧桐树，将红绸挂在最高的树梢上，连连拍手，笑得见牙不见眼。
少年轻巧地落地，捏了捏她肉乎乎的小脸，冷冷说道：“别高兴地太早，这不过是骗小孩的玩意儿。”
小女孩茫然地望向他，软软的声音响起：“顾钦，你长大以后，会娶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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