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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怎么未发现,他那样高,望向她时总是笑着,眼睛弯起好看的弧度。
腿也长得离谱,飒然而来,洒脱率性,几步就迈到了她跟前。
一双黑靴映入眼帘,他将长袍都扎了上去,露出紧贴小腿的裤子,笔直修长如竹。
顾钦在距她一步之遥时,才停了下来,眸子灿若星辰,凌厉俊俏,因为方才运动过,身上还散发着热气,带着些许青草香。
“给你。”他状似无意地将手中的狼牙递给崔安渝。
围观的羌族人都欢呼起来,出云国的贵族公子们也跟着起哄,一时间叫好声、口哨声一片。
崔安渝被闹得心里乱,下意识地挽起顾妍之的手,寻求一些力量。
鼓足了勇气,对着面前笑得纯粹的少年,小声说道:“我才不要你的东西。”
“方才不是一直冲我招手吗?我还以为你喜欢。”
顾钦不以为意,伸手就要替崔安渝戴上。
看着她细嫩光洁的脸,他转念一想,崔安渝这样冒冒失失的性子,如果跌一跤,可就危险了。
便将她的手拽过来,放在她手心里面,还不忘威胁道:“你若是不要,我就送别人去。”
因为常习骑射,顾钦的指腹有些许薄茧,划过娇嫩的掌心,激得她一颤。
狼牙微凉,触到之时,崔安渝却觉得烫,也不是从哪传来的热度,热得她都快出汗了。
顾钦都走远了,她才喃喃说着,那就送别人去罢,谁稀罕他的东西。
顾妍之看她口是心非的样子,凑过去调侃:“某些人啊,头顶都快冒烟了,嘴可还硬得很。”
还有一句话她没说出来,正好也能看看那传言是不是真的灵验。
崔安渝正想反驳,又被前面的热闹给吸引了注意。
酒过三巡,从洛城带来的戏班子上场了,就着毡毯铺成的擂台,开始演起《裴少俊墙头马上》,是一出富家千金与少年的爱情戏。
这出戏热闹,声调遒劲朴实,以弹拨乐器伴奏,曲子又融合了北方草原民歌的曲调。
羌族人虽听不太明白,但看台上演的也大概能明白是个什么故事,皆看得津津有味。
一出戏毕了,又轮到平康坊最善跳胡旋舞的歌姬出场,不论会还是不会的,众人一齐同跳踏枝舞,唱起草原的歌。
酒肉如流水般送上来,载歌载舞,直闹到天边泛起鱼肚白。
顾妍之没忍住,趁着阿兄不在,又偷喝了几口梅子酒。
没一会儿,她就觉得天旋地转,天边的星星都好像围着她在跳舞。
“山上的星星更多,这里的都被他们抓完了,我要去山上抓大星星。”
顾妍之昏昏沉沉地喊莫辰,闹着要去山上抓星星。
莫辰无奈地扶着手舞足蹈的公主,哄她道:“外面风大,公主先回营帐添件衣服再去。”
“不,我不回,你就想骗我回去,不带我去抓星星。”
“属下给您抓了星星放进帐篷里可好?就像夜明珠一样,可以串起来玩。”
莫辰无奈地顺着她,编起了瞎话。他从来都是不会说谎的人,说着说着自己都红了脸。
顾妍之虽醉了,却没那么好哄骗,便不信他的话,一双莹白的小手死死扒住门,不肯迈进帐篷一步。
最后还是莫辰妥协了,进去拿了一件月白鹤氅,将她紧紧地裹起来。
又哄着她喝了一小碗醒酒汤,才牵着公主往最近的一个小山包走去。
辽阔的草原上,湛蓝的夜空显得特别高,月亮从远处的雪山下面升起来,又圆又亮。
微凉的夜,挟着轻柔的风,拂过一大片滴着露珠的青稞。
小山的另一面,是两汪澄净的湖水,部落里一应生活用水,都是从这儿担过去的。
顾妍之此时已经有些醒酒了,但她还是无拘无束地躺在满坡黄灿灿的草垫上。
仰面是如天鹅绒般天穹,无数星星流淌着,闪着磷色的光,汇成一条闪闪发光的河。
右边是莫辰温热的呼吸,他的味道已经和青草混合在一起,令她又沉醉了些。
“公主还要抓星星吗?”
莫辰看她脸上的红褪去了些,又张开手臂感受着从指缝流过的风,便出言逗她。
“要的,你要和我一起抓,我一个人抓不住。”
顾妍之在草甸上滚了个圈,往莫辰身边靠了靠。
纤白的手与莫辰的十指相扣,一同伸向柔软的、热烈的夜。
贴得近了,顾妍之闻到莫辰身上淡淡的梅子酒味。
这个人连喝了酒,都是如此冷静自持的样子,薄唇微抿着,没有一丝醉态。
顾妍之撑起身子,靠近他的唇,闻了闻,似乎还有别的酒味,更烈的、更呛的酒。
“莫辰,你也喝酒了?你醉了吗?”
莫辰偏过头看着公主,她的唇一张一合,像极了带着露珠的花瓣,一双如泉水般纯净的眼里,含着柔和的光,小小的倒影中只有他。
“嗯,喝了。本来没有醉,但现在好像又有些醉了。”
莫辰不仅喝了梅子酒,还被羽林军的弟兄们劝着,干了一坛女儿红。
他酒量不小,却不肯再喝了,还被嘲笑了好一会儿。
莫辰时刻记着,公主在等他,不论何时,他都是要守着公主的,怎能喝醉。
莫辰眸光微冷,他不禁想起十年前。
也是这样一个明朗的月夜,公主也是这般,闹着要看星星。
莫辰牵着她温暖的小手,走在馥郁的桂花香气里。那个寂静的夜里,却发生了令他永远都无法释怀的意外。
顾妍之感受到他情绪的变化,以为他真醉了,往下滑了些,窝在他怀里蹭了蹭,找了舒服的位置,蜷缩起来。
“公主不喜欢属下饮酒吗?烈酒的味道确实不好闻。”
莫辰以为她是不喜这个味道,当下就要起身,去湖中清洗。
顾妍之却攀上了他的肩,眸光微闪,气息交叠,嘟囔道:“不,我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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