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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的礼，本宫不敢受。”
顾妍之冷冷地看着他，裴度此时正毫不掩饰地笑，眼角眉梢都是得意之色。
“玉成公主，秦王和莫侍卫呢？大难临头，竟只留你一人在此。”
“看来你的阿兄和情郎，皆非良人啊。”
既然已经撕破脸，裴度也不再虚与委蛇，直接地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你……”崔安渝看到他小人得志的嘴脸，血气上涌，当即就要开骂。
顾妍之覆住她的手，微凉的触感传来，令崔安渝冷静了些许。现在不能逞一时之快，为今之计还是尽量拖延。
“本宫的事，不劳世子挂心。”
“以前竟不知世子有这样的本事，能驱使北境的狼骑。”
裴度仿佛没有听出顾妍之的嘲讽之意，笑道：“羌族部落本与鲜卑有世仇，灭族是迟早的事。”
“裴某只是为了保全在座各位，才不惜只身入狼群，与可汗谈了笔买卖。你们还不知感激，真让人心寒。”
“裴度，你不必再拐弯抹角。你若真如此问心无愧，大可直接将与别勒古讷交易的条件，说给大家听。”
一丝厉色从裴度眼中闪过，这个公主，是越来越脱离他的掌控了。
面临这样的绝境，她即使不痛哭流涕哀求他，也不该如此镇定，仿佛面对的不是草原上最凶残的部落。
即使这一世，他对顾妍之的感情有了些许变化，她也绝不可能成为阻碍他大计的绊脚石。
裴度狠下心，坦然道：“鲜卑可汗久闻公主是出云国第一美人，其母也是汉女，自然倍感亲切。”
“鲜卑部落正好缺一位可敦，依裴某看来，公主正合适。”
顾妍之早已由此猜测，听裴度说出，也不惊讶。
她直直地望进裴度眼里，他眼中没有丝毫类似于愧疚、纠结、怜悯的情绪，仿佛觉得顾妍之的牺牲是理所当然。
裴度一直是如此，为了他夺得天下的计策，所有东西都不值一提，都是可以牺牲的。
只是一个女子而已。更何况，等他带兵打下北疆，一统江山，顾妍之仍是他的囊中之物。
可惜秦王和莫辰不在，但只要顾妍之在鲜卑部落，不愁他们不上门送死。
裴度觉得这样的提议很公平，毕竟也是在场其他人，唯一的活命机会。
但众人听懂他的意思后，皆唾弃裴度。
“裴度，你勾结外族，怎有脸面替外面那些蛮人来谈判？”
“你不是男人，我可是。堂堂七尺男儿，怎能躲在女子身后，苟且偷生。”
“对，我绝不同意牺牲公主。”
裴度丝毫没有被他们的话影响，一直面带笑意望向顾妍之。
不论她是否答应，最后也是落得被别勒古讷抢走的下场。
若不答应，狼骑便会在屠遍羌族部落、羽林军、仆从之后，将她掳走。
他笃定，顾妍之会做出意料之中的选择。
“若公主愿意牺牲少许，其余人便有活命的机会。一切造化，只看公主您了。”
顾妍之将莫辰给她的一柄匕首，隐在袖子里，决然起身。
如裴度所料，她确实不愿意连累无辜的人。而且顾妍之也相信，阿兄和莫辰一定会将她救出来。
皎洁的月色一如往昔，但已物是人非。
顾妍之立在帐篷前，凄冷的风，掀开她身上厚重的鹤氅，直钻到骨头缝里。
别勒古讷摩挲着双手，眯眼看着这个中原女人，她像一片云朵般，纤弱娇小又柔软。
她比所有草原上的女人都白，从头到脚都和她们不一样，头上盘着精致的发髻，腰细得仿佛只有盈盈一握。
别勒古讷开始疑心，这样纤细的腰，能否给他诞下鲜卑的新狼王。
“可汗，她还没有通过雪山的考验，没有资格成为我们的可敦。”
乞伏裕没想到可汗一下就被这个女子迷住了，不得已出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别勒古讷闻言猛地回过神来，眸光渐冷，绿色愈发璀璨，幽幽地盯住顾妍之，驱使雪狼向前。
下一秒，别勒古讷一把揽住顾妍之的腰，将她举起，扔在自己身前，同乘一匹雪狼。
狼群如来时是那般，迅捷地退去了。
帐篷内本该弥漫着劫后余生的喜悦，却因为顾妍之的离去，而陷入沉寂。
所有羌族女子都已经做好了被掳走的准备，没有想到公主竟然愿意为了保全他们，委身于鲜卑可汗。
在阿佳啦的带领下，所有人都双膝跪地开始祷告，祈求他们的神明，给公主带来好运。
另一边，狼骑行进速度极快，靠近雪山之上的营地时，天还未大亮。
隐约的晨光与即将消逝的黑夜交织在一起，把雪山的顶端染成淡淡的金色。
草原辽阔，路途颠簸，顾妍之毕竟是娇弱的贵女，早已面色惨白，刚被扔到雪地上，就皱着眉吐了。
别勒古讷并没有亲近她的意思，甚至都没有将她带进鲜卑部落的营地。
而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就把她扔在，这距离营地一里开外的岩洞前。
不多时，两个鲜卑女子走了过来，见她虚弱地倒在地上，没有扶她起来的意思，只是在一旁冷冷看着。
顾妍之没有指望她们能有多少善意，撑起身子，艰难地扶着岩壁，走进漆黑的岩洞。
好在有岩石的遮挡，洞里比外面暖和了许多，顾妍之拢了拢身上的鹤氅，心中凄楚。
或许她该庆幸，别勒古讷没有马上对她做什么。
但她实在忍不住要想莫辰和阿兄，这么多年来，她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
顾妍之拼命抬起头，忍住眼中的泪。他们会来的，只要再等等，莫辰和阿兄就会带着援军来救她。
金红的旭日爬上了雪山之巅，阳光没有错过这个漆黑的岩洞，将里面也照得透亮。
远处传来一阵????的声音，似乎是有什么踏在雪上，狼的嚎叫也越来越近。
庞然大物将阳光都遮蔽了大半，数匹雪狼立在洞口处，皆是身长两米，皮毛雪白，只有头和脚有几点较深的杂色。
顾妍之这时才发觉，岩洞内铺着树枝、树叶和干草，还夹杂着一些雪白的绒毛。
此处应该是这些雪狼的洞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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