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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前群狼仰头长嚎，群山之中，传来幽幽的回应，凄凉可怖。
一阵箭雨过后，羽林军折损了小半，剩下的皆手持长剑，在最大的营帐前列队，紧紧将帐前的小径堵死。
若只是寻常的箭，素日里训练有素的羽林军，本不至于吃这样大的亏。
可他们面对的是二三十匹身长两米的雪狼，和上百名战士。
这是鲜卑部族的狼骑，原来仅存在于传说之中。
相传别勒古讷是雪山狼神之子，神山上所有的雪狼群都听从他的号令，也随着他进入了鲜卑部落。
后来，只有部落里最勇敢的青年，才有资格被选中。
勇士与雪狼组成了令所有人闻风丧胆的狼骑。也是这支队伍，在大雪封山之时，都能进行狩猎，维持鲜卑部族的繁衍生息。
在狼群出现之时，羌族部落里的羊群、牛群都骚乱不止，仿佛意识到了危险的迫近，将栅栏撞得砰砰作响。
可这些狼并不攻击它们，所有狼身上都没有挂任何东西，即使没有人牵住，狼群也整整齐齐地列在阵前，像没有看到近在眼前的美食一样。
站在最前面的是一位近九尺的汉子，他头发和胡须都是棕色而卷曲的，鼻梁高挺，眼睛深邃，泛着与狼一样莹莹的绿光。
身旁稍年长些的男人，正用鲜卑语和他交谈。
“可汗，此人是出云国的，明明与这个什么公主是一同前来的。他却来向我们鲜卑献计，恐怕有诈。”
别勒古讷对他的言论不以为意。
出发前就已经有很多部众劝阻过，但别勒古讷很自信，绝不会害怕被区区中原人诓骗。
中原人弱不经风，看上去，甚至还不如白日那支商队，不够他们几下杀的。
狼骑是不可战胜的，即使这些人加起来，也无法伤害他们分毫。
“哈哈哈哈哈，乞伏裕，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胆小了，本汗怎么都没注意到？就算他是别国派来的细作，我们鲜卑还能害怕他们吗？”
此时，从狼群中走出一人，身着竹青色蜀锦长袍，赫然是裴度。
羽林军见他，皆目露鄙夷。谁能想到，堂堂北平王世子，竟勾结外族，引狼入室。
若无裴度带路，鲜卑部落不一定能这样，悄无声息地包围了他们。
“怎么只有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
“秦王呢？难不成被吓得与闺阁女子一同，躲在帐子里。”
裴度无视羽林卫的阻拦，逼近了帐篷。
裴度并不在意这些人怎么看他，反正过不了几日，就是他们的死期。
既然他不可能拉拢秦王，那此时身处北疆，就是杀秦王的好时机。
待杀了秦王，他再回到出云国。
只要谎称北方部族叛乱，本欲将宛周使团和羌族歼灭，刀剑无眼，却殃及出云国的人。
秦王被别勒古讷所杀，玉成公主被迫成为鲜卑可敦。
得知此事，顾长风那老匹夫必将派兵，收复北境，到那时裴度便可名正言顺地领兵讨伐。
待兵权在手，不论是皇帝、二皇子、柳家都不足为惧，这天下都是他裴度的。
裴度算盘打得响，但羽林军怎肯让这叛徒入帐，皆拔出长剑，拦住他的去路。
双方僵持不下，前方的鲜卑战士也显出不耐的神色。草原之战，本就是刀、箭下定分晓，从无谈判的先例。
可偏偏可汗信任这个中原人。在他们看来，裴度背叛自己的族群，将鲜卑人领到营地，怎会是守信之人。
帐篷内，众人皆听到了裴度的声音，谁也没有料到，这场灾祸，竟是因为出了内鬼。
“没想到裴度，竟是这等不忠不义之人，李某今日拼了这条命，也不能让他得逞。”
有与裴度相熟的世家子弟，当场便要提剑出去与他理论。
“这卑鄙小人儿，我早就看不惯他了，我也去！”
“秦王已经率人赴北燕请兵，在援军到来之前，我们一定要坚持住。”
一时响应者众多。
“诸位且慢，容本宫说几句。”
“想必大家都听阿佳啦说了，鲜卑部族有多野蛮凶残。”
众人一时皆面如土色。特别是各商会的盟主，他们对草原部落之间的斗争，是非常了解的。
一个小部落被吞并，也就是一日的时间。屠杀进行得很快，所有男人会被杀死，只留下女人和牲畜。
鲜血染红那一片草甸，尸体堆成山，部落里的女人聚在一起瑟瑟发抖，以痛哭为血腥的屠杀奏响终曲。
过不了多久，她们就会习惯这种被争抢的日子，变得麻木。
部落之间相互倾轧，弱小部落里的女子被强大的部落收编，又在另一场血腥屠杀中，进入更强大的部族。
这就是草原女人不可更改的命运。
“此刻，传说中的狼骑并未直接与羽林卫短兵相接，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们的可汗与裴度达成了某个约定。”
“不论我们是否接受这个条件，让他进来谈判，都是为我们自己争取的时间。”
还有一点，顾妍之没有说出来。裴度有多狠毒，为了达到目标是怎样的不择手段，她是亲身验证过的。
既然他现在光明正大地站出来了，那就没有打算留下在场所有人的性命。
帐篷掀开了一角，裴度似乎料到了这个结果，立刻施施然踱步进来。
帘子很快就放下了，但那道赤裸裸的目光，还是让顾妍之攥紧了手。
立在狼骑正中的，应该就是所谓的狼王之子别勒古讷。他望向顾妍之的眼神，带着不加掩饰的探究和占有欲。
为什么这个带领鲜卑族人常年居住在雪山之山的可汗，会被裴度说动，不惜出动狼骑，针对多年以来与其相安无事的羌族部落？
恐怕不仅是商队的缘故。
那会是为了什么？
她心中隐隐有个猜测，却不愿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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