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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书网 > 出狱后,前夫妄想跟我he > 第13章 坠入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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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嘶吼着说:“黄气球……黄气球,你为什么要送黄气球给我,我讨厌黄气球!!”

    是的,她讨厌黄气球是在结婚的那一天他才得知,婚礼当天,所有的气球都是黄色的,他没有反对,只因为白双双喜欢黄气球。

    冬天的那场婚礼,就像噩梦般给季月染的心灵带来的无法磨灭的伤痕。

    她好像得了疯病一样,在狰狞的现实与可怕的噩梦之间辗转反侧。

    余深很想在这个时候开口和她说明当年的真相,那个气球,其实并不是送给她的,而是让她转交给白双双,只是最后自己有事耽搁忘记说明才导致她最后才知道真相……

    那年,她真像小丑。

    “弥漫着的薄荷味……在梦里也能闻得到味道吗?”

    她,还在认为自己在做梦。

    余深在她面前站了很久,见她开始怀疑,才将不悦压在心底,开口的声音清又冷,“我以为你一直醒着,原来是在梦游。”

    一语惊醒梦中人,不是在做梦,余深就站在前方!

    得知此事为真,季月染慌不择路,逃跑时脚底的刺痛让她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前摔去。

    和以前不同,这一次,余深鬼使神差就接住快要和地板kiss的季月染。

    她扑在他的胸膛愣了一下,弥漫开来的薄荷味就像毒药侵蚀着感官。季月染又一次与余深近距离接触,想死的心又有了。试图挣脱他给予的束缚,可瘦弱的她又怎么可能是余深的对手。

    “放开我……”泪水从眼角滑落,滴落在他的手背上,滚烫得几乎要灼烧他的皮肤。

    几欲哀求的语气令余深心口一窒,莫名的松开手。

    可是,玻璃碎片还在脚底心没有拿出来,重力施压,又刺痛着,她退了两步,实在受不了刺痛感,直接倒在地上,砰的一声,格外刺耳。

    “我想说,你脚底受伤。”余深冷不及防的说出这一句话。

    季月染心口一缩,沙哑的反问:“你这是在嘲笑吗?这点伤,算得了什么……”

    她的指尖很快就摸到受伤的部位,鲜血淋漓的伤口处,玻璃碎片扎进去一半,还有一半被她在毫无措施的情况下拔了出来。

    血,流个不停。

    玻璃碎片被她握在掌心,另一只手相继拔出其余碎渣,仿佛不知道痛似的,不好拔的那一颗直接被她徒手挖出来。

    她在笑,眉头都不蹙一下,就这么、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把玻璃碴全部剜出来。

    这一幕看得余深心惊胆颤,他怎么也想不到,一个怕疼的女人竟能淡然的做这种血腥的事。

    “你看,它们漂亮吗?”掌心摊开,露出带血的玻璃碴,它们的每一个棱角都锋利无比。

    她还问:“你喜欢吗?满意吗?开心了吗?”

    余深忽然想起五年前曾说过的话,他不好过,她也别想好过。

    她如此这般,难道一直深记得他的话不忘?

    见他不应,她颓废地垂下手,忽然傻笑了一声,“何必在我面前装深情,再深情,我也看不见。”

    她就是这么疯魔,一会儿怕他,一会儿又不怕他,甚至,又总是在胡言乱语。

    一般疯子,都像她这样的,总是让人摸不透心思。

    路过的护士不经意地往里一瞥,瞥到地板上那一滩越来越大的血迹,推开门进来,正好看到季月染跌坐在地伸着手把玻璃碴递给余深。

    她看了一眼余深,又看了一眼季月染,还是壮着胆子过去,“季小姐,我帮你处理伤口。”

    “不!不需要!”不难意料,季月染拒绝了,扬手推开护士,她红着眼眶对她说:“你帮我会遭报应的。快走吧,趁疯狗没有记上你,赶紧离开这里。”

    是的,所有人都没敢忘记余深曾经说过的话,谁敢帮助季月染那就是和他过不去。

    星星在前,阿宝在后,谁的下场都不好。

    所以,季月染生病不敢去医院,连小诊所也去不了,因为大家都害怕了。

    护士还在犹豫,余深就呵斥她一声,“出去!”

    是的,门又关上了。

    这个病房又一次剩下季月染和余深两人。

    她依旧怕他怕到惨绝人寰,却又不得不披上残败不堪的铠甲面对着。

    “你做这副样子给谁看?”余深又掐住季月染的下巴,不悦地说出口。

    这个标志性的动作,仿佛是季月染的枷锁,费尽力气也挣不开。

    也像是妥协了,面对着他,露出无比嘲讽的微笑,“看到我过得不好,你不是很舒服吗?余深,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的内心一定很煎熬吧,想我死,却又舍不得我死。”

    冰凉幽暗的目光注视下,余深精致的面庞布上了一层寒霜,像是被她说中心事,愤怒就在那一刻暴涨,却又不甘心承认,“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舍不得你死。”

    季月染勾起嘴角,讽刺的笑笑,“我两只眼睛都看不见。”

    余深周身冰冷,浑身散发着撒旦之气。

    他现在是难以抉择,明明看到她就会怨恨着,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自怜自哀失去希望时,又恨不得摆正她的心态。

    他怕这种难以捉摸的感觉,怕自己沉沦在季月染的痛苦中无法自拔,又怕就此忘却白双双……

    门,露出一条缝隙,一装着纱布和消毒水止血药的托盘被推了进来。

    方才那个护士在门外对上余深那双阴翳的眼眸时,魂都要炸裂开来差点跌坐在地。

    但是她依旧相信余深是有那么一丁点在意季月染的,她在赌,赌他会帮助季月染包扎伤口。

    因为,他的怨恨无时无刻都在证明着自己正无力的爱着一个人。

    护士离开不久,余深松开季月染,走到门口把托盘拿到季月染旁边放着,并冷声道:“你的罪又怎么能因死而消。”

    手,擒住季月染的脚腕,白色止血的粉末就这么迅速的撒在血肉分离的伤口处。

    火辣辣的刺激逼得季月染失声尖叫,挣扎着要抽回小腿。

    余深是谁,怎么能如她的意。

    “你别想逃,这辈子,你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乖乖待着,或许我高兴了,你就能自由了。”

    “啊啊啊!!”她失声尖叫,歇斯底里的反抗,“我那五年来受尽了折磨,她们依照你的吩咐把我对你的爱恋和期望全部都磨灭了,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你还想我怎么样!”

    “你还有一条烂命!”

    她尖叫着,疯狂的揪着头发,“烂命是吗,你要的话我给你,给你就是!”

    她突然死咬住舌头,鲜血从嘴角滑落,惊了余深的心。

    他愤怒捏住她的下巴,伸手撬开她的嘴,她的牙齿狠狠地闭合,咬住他的拇指不放。

    疯狗一般的行为就像利刃剜着他的心脏,余深的瞳孔缩了缩,顿感无力,“你别这样……”

    你别这样……

    这话,有点搞笑。

    她之所以会变成这样,不都是拜你所赐吗?怎么反过来,倒变成了她的不是。

    明亮的白炽灯下,季月染听话的松开嘴,她靠在那里,脸色苍白,鼻尖、额上都是汗珠。

    他轻抚她的脸时,发觉她在瑟缩。

    “余深,我好累,你能不能放过我……”

    她在求他,生无可恋地求他。

    “你别再说白双双死得可怜,其实吧,真正可怜的人是我不是她。”

    听到这句话,余深怒意上涌,方才对她的一丝丝怜悯已经被抛到九霄,“你有什么可怜,你只不过是受了一丁点伤而已,可双双呢,她失去的是整个生命。你如今好了出狱了,她呢,已经活不过来了。她不可怜你可怜,可你到底可怜在哪里!”

    可你到底可怜在哪里……

    季月染没说话,心在滴血。

    自始至终,余深都不认为她可怜,她所有的遭遇,都是罪有应得。

    “季月染,你欠下的两条人命,死后一百年也还不清。”他在她耳边再次提醒着过去的往事。

    季月染一直不吭声,绷着脸冷漠地将手放在他的俊脸摩挲。

    余深摸不透她的想法,任由她在上面轻轻拍打着,然而令他惊讶的是,她这样柔情的动作其实是在给自己掂量位置。

    又是“啪”的一声,重而有力,她再一次狠狠地打了他一记耳光。

    余深愣住了,门外的陆承诺也愣住了。

    终于,她肆无忌惮地大吼:“她的死与我无关,别把她两的命背负在我身上。就算曾经我在牢狱中承认了,那也是被你们所逼,我季月染永永远远都是清白的!”

    “季月染,事到如今你还不觉得自己有错吗?”

    “我没错,错的是你这个睁眼瞎!”

    余深的脸青一阵白一阵,他第一次被人骂得这么不堪,季月染胆肥,不是骂他疯狗就是骂他睁眼瞎,她是觉得他不敢对她怎么样吗?

    门,不着痕迹地打开了,陆承诺出现在门口,怒视着病房里的一片狼藉以及猛地朝余深走去,“又是你这个阴魂不散的人渣!”

    一拳抡在他脸上,余深脑袋偏了偏,嘴角也流出血迹。

    “好,很好。”犀利冰冷的目光落在陆承诺的脸上,余深露出许久未曾绽放过的残忍笑容,“不止季月染胆肥了,连个路人也敢对我动手动脚,呵……想好该怎么向我求情了吗?”

    陆承诺心头怒气上升,攥着拳头想要再次冲上前,季月染却跪在他脚边抱住他。

    “阿诺,别冲动!”

    季月染的劝告起了反作用,陆承诺的火气蹭蹭蹭的暴涨,“他都把你伤成这样了,你还替他求情?”

    “不是的阿诺,你听我说!”

    ...

    陆承诺愤怒的瞳孔里出现一丝裂痕,他半蹲着身子两手架住季月染的胳肢窝将她抱起,她的两条腿就圈住他的腰身。

    这一幕刺眼极了。

    有那么一瞬间,余深很想冲上去把季月染夺下来,顺便警告这个多事的男人,告诉他,季月染到底是谁的女人。

    陆承诺把季月染放在床上,尽管现在还是很生气,他也抑制住隐忍不发。拉来椅子坐在她面前,抬着她那细嫩的双腿放在自己的腿上,他小心翼翼又非常生气地用湿巾擦拭脚板周围的血迹,临近伤口处,特别注意地查看一番。

    “阿诺……”季月染伸手摸着他的黑发,温柔又深情,看得余深像个随时随地都会爆炸的锅炉,气不打一处来。

    “你别生气了,我不是还好好的吗?”

    陆承诺的面部表情阴翳恐怖,睨着季月染时,上下都打量一番,看到狼狈又受伤的小女人,这他妈的哪里好了,简直是要命。

    “你的舌头怎么这么红。”陆承诺双手捧住季月染的脸颊,她不想开口,却被他的拇指轻轻撬开。

    这动作轻柔得仿佛她是易碎的宝贝,这一点余深没法相比。

    “这件事不值得一提,清儿怎么样,还好吗?”

    “已经退烧了,巡夜的医生还在观察。”

    “那你先睡会儿,我去守着。”刚想抽回双腿就被陆承诺摁住了。

    见到红肉外翻的伤口,陆承诺心口钝痛,死咬着牙,拿着纱布一圈一圈的包扎好,可凌厉的目光一直猛盯着不可一世的余深。

    后者,冷脸凝望他们的一举一动,两人的互动像平凡的夫妻,恩爱有加,她心疼他,他也心疼她。

    ...

    余深最不喜欢的就是有人对季月染好,不管从前还是现在。所以,行动仿佛不受控制,他上前一把将季月染抱起,陆承诺眼疾手快也伸手扣住季月染的手臂。

    “放开我!”季月染怒声大喊。

    余深假装不知道,睨着陆承诺,嚣张地说:“她让你放开。”

    陆承诺恼羞成怒,明嘲暗讽:“明眼人都知道她厌恶你,该放开她的人是你。”

    “呵!”余深不屑地说:“你知道她是什么身份吗?”

    “不管她是什么身份,如今和你也没有关系。”

    余深冷笑,“她是我余深的妻子,你说我该不该放开她。”

    妻子!

    震惊的不仅是陆承诺,连同季月染也如此。

    她这辈子以及下辈子都不敢妄想能从余深口中承认自己是他的妻子,没有想到今日,他猝不及防的说出口了。

    可这并不令人开心,反而让人觉得讽刺。

    季月染冷笑,“余深,你忘了五年前我们签过离婚协议了吗?”

    余深蓦然一怔,像是往事回首,脑海里浮现季月染爽快签字的画面。

    “怎么了,难道贵人多忘事,你已经忘记曾经的种种,以为我季月染还是那个爱你爱到尘埃里的女人?”

    他的心底,仿佛有一阵风把过往吹散,甚至,也把她吹散在人海间,再也寻不着。

    他不应,季月染再说:“你近在眼前,却已不配与我相爱。余深,放过我也放过你,从此以后,大路朝天你我再也不相干,若要多说一句,那就是‘生死不合’。”

    季月染顺着陆承诺的双手挣扎着要回到他身边。余深也就怔愣片刻,察觉她的动作,收紧力度,无论如何都不让她离开自己的臂弯。

    他幽深的目光里藏着许多人都看不懂的情绪,不舍、悔恨、又不甘。

    她看不见,他也不想让她看见。

    “你以为这么说,我就会轻易放了你?”余深抱着她猛的转身,甩开陆承诺的手,朝前走了几步,突然一个转身,修长的腿在空中划开完美的弧度,逼得陆承诺往后退几步。

    周围都是薄荷味,季月染死命挣扎,“余深,我们早已经离婚了,你放开我!”

    “离不离婚,你说了不算!”

    季月染的心底一瞬间像一堵墙轰然坍塌下去,她疯狂地咬着余深的手臂,用尽浑身力气,仿佛要把他的肉咬一块下来。

    余深吃痛,却也没有松开手,而是更加用力拥紧她。

    陆承诺着了魔似,一边避开季月染,一边朝他挥舞拳头。

    两人争执着,余深吃亏甚多,身上有多处伤口,终于也就不再执着于季月染,在他分心的空隙,她挣扎着从他身上跳下去。

    脚底板传来的刺痛瞬间让她跌坐在地,不过很快,她收拾下心情,咬了咬牙站起身。

    这一刻,谁也阻止不了她要逃跑的心。

    扶着墙,她疯狂地跑开,不回头,一直跑一直跑,直到走廊尽头拐进逃生通道,她挨在窗口下大口地喘着粗气,再也跑不动了。

    来时的那条路,全都是她脚底板留下的红色印记。

    离不离婚,你说了不算……

    看,这是一个多么狂妄无耻的男人!

    明明毁了她的家毁了她的一切,给了她无尽的深渊与绝望,事到如今,绝口不提当年的心狠手辣,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轻飘飘地说出那一句话。

    他以为她是傻子吗?

    季月染苦笑,再是傻逼的人也不可能再和他破镜重圆。

    在她心里,余深自始至终都像一把锋利的刀,冰冷的刀锋随时会割伤她的全部。

    身子徒然一沉,一下就跌进伟岸的胸膛中,正错愕挣扎,后边的人再倏地闯进来,好像一头暴怒的狮子抢夺猎物,一把将她从别人的怀中捋了过去,在她两人还没来得及互看一眼的当儿,她已经稳稳地撞进充满薄荷味的怀抱。

    “她是我的病人,你要把她带去哪!”

    是厉诚濡的声音,他拽住了她的手,温暖又让人安心。

    余深冷声冷语:“我要给她换家医院。”

    然而下一刻,三人上演了一阵剧烈的拉扯和抢夺。

    巨大的恐惧铺天盖地地砸下来,季月染声嘶力竭地哭起来,试图挣脱余深的钳制,“放开我!我不跟你走,放开!”

    她愤怒地抬头,习惯性的去注视来人,余深低头看她的时候,她那双灰暗无光的瞳孔里,所有的情绪都分崩离析。

    有一瞬,他示弱了。

    季月染奋力甩开他的手,跌跌撞撞地靠近厉诚濡,幸好他没有撒手,一直拽着她不放。

    “带我走……”她可怜兮兮的祈求着,柔弱得让人不忍拒绝。

    “得罪了。”厉诚濡微微屈身抱起她,那一刻,却被她的体重惊愣住了,掂量着大概也就七十多斤。

    他从来不知道一个成年女人的体重竟然轻到这种地步,用骨瘦如柴来形容她也不为过。

    刚转身,余深的身影就出现在他面前伸手拦着。

    “厉诚濡,你要与我为敌?”他的愤怒值一直在上升,好像要把眼前人燃烧殆尽一样。

    厉诚濡和谁都没有仇恨,单纯的想要保护季月染罢了,“她是我的病人,救治她,是我的职责。”

    “我说要给她换医院!”

    “你觉得自己现在还有什么资格给她做主。她是当事人,只要她不愿意离开,我便留她到病好的那一天。”

    话,虽然很凉薄,但还是起了一定的作用。

    那年淅淅沥沥的雨天里,她提出了离婚,他同意了,她也签字了,最后他也昭告天下了。

    天下人都知道他和季月染已经协议离婚,两人再见面,不是形同陌路就是刀剑相杀。

    不过,他不好过,她也不能好过。

    厉诚濡抱着季月染从余深的身边走过,擦肩而过时,不小心碰撞到彼此。

    ...

    余深冷笑道:“希望你不会忘记别人帮助你时所要承担的后果。”

    厉诚濡怀中的季月染猛的攥紧他的衣裳。

    “放我下来……”她的声音在颤抖。

    厉诚濡更加用力的抱紧她,安慰道:“别怕他,他不能把我怎么样。”

    “可是……”

    “我是医生,你得听我的。”

    余深自然看得到季月染那红透的脸流露出来的担忧,忽然觉得这样的她很让人讨厌。

    她可以在谁的臂弯里安然,却唯独不让他靠近,这样的她让人觉得既放浪又装纯……

    犀利的目光冰冷地落在两人身上,眯着眼,冷冷道:“别忘了,是谁让我找到她的。”

    果然,季月染的脸色变了。厉诚濡脚步一顿,略有心慌划过心头。

    “我知道来龙去脉。”她垂下眼眸,掩盖眼里的哀伤,“但我觉得你这个人不错,我信你不是故意那么做。”

    厉诚濡咬牙,悄然握紧拳头。

    余深目送他们离开后不久,心里忽然空的,像丢了魂一样跌坐在地烦躁地捋着乌黑的头发。

    他有些迷茫了,在季月染出狱后,就逐渐开始摸不透心中的想法。

    陆承诺一瘸一拐赶来,刚好在拐角遇到他们。

    “寥寥,你怎么……”怎么被厉诚濡抱在怀里,他想这么问,最后想起她双脚受伤,作为医生,抱她回病房最正常不过。

    “先回病房再说。”厉诚濡抱着季月染头也不回地前走。

    季月染听出是陆承诺的声音,回到病房后,坐在床上立刻习惯性的朝他伸手,一摸,就摸中他的脸颊。

    “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们。”

    陆承诺轻拍他的手,温柔地安慰着,“傻瓜,都是一家人,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等清儿病好了,我们就换个地方生活,不用在这里看人脸色。”

    季月染垂首,想哭了。

    以前不懂什么叫悲伤,以为哭得撕心裂肺最悲伤。

    后来她才晓得,悲伤就是尽管命运不是很美好,大家都还会笑,面对灾难,他们依旧对你温柔相待。

    他们心思纯真不计较后果,可你自己比任何时候都明白,你再也不能同眼前这些人亲近半分了。

    因为,他给予你的灾难会殃及池鱼。

    “你们别对我那么好,我怕到时候,我舍不得离开……”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执着什么,但我知道,你一直都在为难自己。季月染,别什么事都自己扛,从第一天遇见你,我们就说好了,回家,回有我们的家。”

    这个世上有很多事是解释不通的,比如突然的难过,莫名其妙的悲伤,没有由来的心痛,以及突然改变主意的你。

    余深挨坐在那里,食指和中指擒着一根燃到一半的香烟,香烟袅袅扶摇直上,幽深的眼眸满满都是落寞的痕迹,“她怎么样了。”

    厉诚濡双手插着裤兜,嘴上就这么叼同样牌子的香烟着站在他面前,他拿下,抬头望着洁白的天花板吐出椭圆的烟圈,似在自说自话,“有陆承诺在,一切都还好。”

    “我问她的疯病,有无药可治。”

    厉诚濡眸光下移,睨着他冷嘲热讽,“没遇见你时,她是个最正常不过的人,遇见你后,她重新建造的世界又开始土崩瓦解。余深,如果我知道你给她造成的影响那么深,就算天塌下来我也不愿意造那种孽。要记住,无论你们最后生疏到什么样子,你曾经对她的伤害都是真的。”

    “我当初只是气不过她害死了白双双。”

    ...

    “那现在呢,你这副样子是想表达什么?”

    余深摸不清,双手捂着脸颊痛苦万分,“我不知道,自她对我有恐惧感后,我开始厌恶那样的她。”

    “你什么时候喜欢过她?”厉诚濡的一句话,彻底的刺穿余深的灵魂。

    是啊,他什么时候喜欢过季月染?

    好像,从来都没有过。

    厉诚濡对他此刻的神情嗤之以鼻,“你知道吗,你用一瞬的时间去伤害她,她要用一生的时间去治愈你给予的伤痛。然而又一次遇见你,她把结了痂的伤口再次剖开给你看,她很疼,可使她更疼的,是你不信任的眼神。”

    余深身子一震,瞬间不敢置信地抬头看他,“你的意思是我在错怪季月染?”

    厉诚濡非常不爽,烟头丢在地上,他愤懑的碾压几下,怒道:“那你觉得季月染有什么理由去杀害白双双,就因为白双双得你喜爱,她嫉妒不已,所以才狠下心来做了一件毁三代的恶事?”

    “嫉妒使人面目全非……”

    “那你还纠缠她做什么,该报的仇已经报完了,你还想怎么样!”厉诚濡揪住他的衣领,怒声质问。

    余深却大惑不解,“她跟你有什么关系,值得你来得罪我。”

    他奋力甩开厉诚濡的手,态度嚣张,嚣张态度,方才的那些悲伤落寞,一瞬就烟消云散,仿佛从来没有过一样。

    厉诚濡咬紧牙根,怒视着他:“没什么关系,就是看不惯你冤枉一个好人。”

    “呵,你觉得她是个好人可我并不觉得,在我眼里,她是个杀人犯。我曾经说过的,我不好过她也不能好过,谁敢帮助她,那就是和我余深过不去。”

    厉诚濡咬牙切齿,“总有一天你会为自己的无知而后悔的。”

    余深微微眯起眼睛,眼底氤氲着寒气,眼前这个男人是自己的老朋友,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会站在自己身边一起扛着。可季月染到底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在这一天一夜里,他的心思就秒变了。

    不得不说,季月染的本事越来越大了,竟厉害到让好几个人不惜得罪自己也要护着她。

    果然,曾经卑微到尘埃里的女人突然有一天变成了别人心中的女王,这种感觉真令人不爽。

    厉诚濡生气的离开后,余深站起身拿出手机,边走边打着电话,等到他走到电梯门前,他要说的话才算说完。

    刚出到医院门口,侍奉了自己几十年的老管家便撑着伞站在汽车旁。

    外边还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和当年一样,是个不大好的天气。

    老管家见到他出来,在车里拿多一把伞小跑着过来,两人撑着伞一前一后地走着。

    “刚才叫你调查的事情有结果了?”余深的手下一般办事能力很强,他的要求就是吩咐下去的事要在短短的十分钟之内完成,如果完成不了,那就要被淘汰。

    老管家跟在后方,自然而然的露出自豪的神色,他不卑不亢地回应:“那两个人的身份背景很好查,男的叫陆承诺,女的叫陆澄清,都是孤儿,兄妹俩的父母在十年前都死于肝硬化。他们现在在陆家村定居,开有一家盲人按摩店,听说生意很不错。”

    余深冷笑,“季月染该不会在按摩店打工吧,毕竟眼睛也瞎了,上哪也找不到好工作。”

    “是的,季小姐出狱后就被陆承诺兄妹俩带回去,已经在那里上了几个月的班。因为长得漂亮,好多客人都帮忙照顾她的生意。”

    “呵,昔日的余家少奶奶如今为了讨生活,竟甘愿成为摸遍万千男人的技工。”

    非常不爽,余深心尖的怒火莫名其妙就被点燃了,想了好久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因为听到老管家的话而生气。

    他的眸光冰冷,犀利的视线紧盯着五颜六色的霓虹灯,脑海里却浮现季月染纤细如葱的十指在别的男人后背上来来回回的捶打按捏。又或许,不安分的老男人会因为她是瞎子而趁机揩油,她实力弱,又顾及那两兄妹,肯定不会开口谩骂指责……

    该死的,这都成了什么事!

    他低咒一声,愤怒地拉开车门坐进车内,同时又阴冷的下达命令,“去封了它。”

    老管家不为所动,而是劝导:“此事过于鲁莽,我们还是三思而后行。”

    余深却不服,“怎么,我做事还需要考虑后果?”

    老管家道:“那个按摩店里的盲人少说也有十五六个,同时做的也是正当生意并没有违背人伦道德,如果贸然封掉,恐怕会引起社会的不满。”

    老管家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盲人在人群中属于弱势群体,好不容易有个可以工作的地方证明自己的价值,如果自己不由分说封掉那个店,的确会引来社会的不满。

    但是,季月染也是盲人按摩里的其中一员,真的是非常不爽。

    老管家是过来人,知道余深在想什么,“如果先生想要挽回季小姐,大可不必着急。来日方长,我们有的是时间。”

    被点中心事,余深错愕两分,却又不甘心承认,选择当场反驳,“谁说我要挽回她,只不过是看她不爽罢了。”

    老管家心知肚明,旋即沉默不言。

    车子在雨夜中扬长而去,厉诚濡在楼上的窗口里目送他离开。随后,去到病房叮嘱季月染几句后,也离开了医院。

    原本以为,经过这一夜之后,余深就不会再来骚扰他们几人。可是,安稳度过的三个月后,陆澄清的病情稳定出院的第一天下午,令他们猝不及防的事情发生了。

    季月染一如既往地打卡上班,在准备就绪的时候,有个人点了她。前台是个十六七岁的工读生,小名叫小贝贝,见到她来,又蹦又跳的,还高兴地跟她讲:“寥寥姐你知道吗,这个月你发了!”

    “发?发什么发?”季月染一脸的莫名。

    小贝贝搂着她的手臂笑嘻嘻地说:“这次你得请我吃冰激凌,不然我不说。”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就知道用这点吃的威胁她,不过买得起,换个消息也不错,“那行,一个不够买两个,你说吧,我发了什么?”

    小贝贝凑近她的耳朵小声说道:“有个帅哥为了你办了一张会员卡,一次性充值五十万,说要包你五年。”

    “一次性充值五十万!”季月染惊讶地大喊出声:“谁那么财大气粗!”

    “是我!”门外出来一道醇厚的声音,让季月染一瞬全身绷紧。

    这个男人的声音,打死她都不会忘记,那是地狱恶魔特有的,他要来索命了。

    一边不知情的小贝贝激动得跳了几下,和季月染高兴的说:“对,就是他,就是他为了你充值五十万。”

    熟悉又令人讨厌的薄荷味弥漫开来,季月染想要作呕,还来不及冲进洗手间,手臂就被人拉住,“怎么,伺候别人可以,伺候我就不行了吗?”

    这听似很熟稔的话引来客厅里的几人侧目,虽然大家都看不见,但都露出不解的神情。

    “你们认识?”小贝贝的手指疑惑地来回指着他们两人。

    “认识。”

    季月染立即驳道:“不认识。”

    她不想让别人知道她过往的身份,在这里,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按摩技工,而不是什么季家大小姐更不是什么余家少奶奶。

    她不想,什么都不想,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逃离此地。

    小贝贝皱着眉头更是不解,“那到底是认识还是不认识。”

    季月染冷漠地说:“这都无关紧要,就算认识,那也只是可有可无的过客罢了,何必惦着以往的关系来说事。”

    余深扯开一抹阴翳的微笑,心中的无名火越烧越旺,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季月染这个女人越来越不识好歹了。

    “行吧,你说不认识就不认识,从今天开始,我包了你整整五年,这五年里,你就是我的专属技工,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去给别人按摩。我每天都会来,也希望你每天不要迟到。”

    他还什么都没有做,光是那一段话,就让她坠入无望深渊。

    五年啊,曾经他给她五年的牢狱之灾,现如今,他又要用另一个五年来将自己困在他打造的牢笼里吗?

    不,这对她来说太残忍。

    ...

    昨夜的星辰永远不知她心中的黑暗,正犹如余深不懂她的痛苦一样。

    “贝贝,把钱退回给这位先生,我不同意给他按摩。”

    “退回去?”小贝贝瞬间就震惊了,“寥寥姐,这可是难得的发财机会,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五十万是一笔大数目,退掉实在可惜,更何况,这个男人说要包她五年,这五年不管他来不来,提成照样拿。

    季月染不管,铁了心要给余深退掉,“那就让他换一个人,我季月染不屑挣他的钱。”

    “季月染,你胆敢拒绝我!”

    晴天突然响起惊雷,任谁都要战栗一番。这来势迅猛的钳制行动,让季月染来不及多想,便被他紧紧捏住手腕。

    “你疯了!”季月染气得咬牙切齿。本是苦命人,又逢事故发,波折多舛的命运,让她无从喘息。

    余深实在想不通自己究竟如何发疯,也并没有察觉自己已经坠入爱河的漩涡。

    回过神来时,季月染已经慌得脸色煞白。自白双双死后,她总是在风雨飘摇的路上前行,误打误撞又走进了一条看不见光明的夜路,纵使已经小心翼翼,也躲不过踏入泥潭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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