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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的地到了,季月染在门口停顿了脚步,黑色镶金的门把就在眼前,只要握住它推开门,就会迎接一场未知的风暴。
说不害怕是假的,但又不想退缩。因为将来,等她拿回自己的产业,所有的大局都得自己主持,作为当家人,肚子里面不能没有一点经验。
更何况,余深这狗东西肯定会想看她被人羞辱的样子以满足他变态的心理,不然也不会让她穿那么暴露的礼服。
这裙子有点儿大了,肩带时不时都在滑落,她拢了拢后,深呼吸几口气,准备开门。
余深在后,冷冽的声音就从他口中吐出,“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进去吗?”
季月染只觉得搞笑至极,明明是他要求她来谈客户,怎么到头来像是她错了一样。
她转身面对他,露出高傲的微笑,“怎么,你舍不得?”
这一问,余深的十指下意识的曲了曲,目光不离她,却又口不应心,习惯性的说出伤人伤己的话,“你就是一个我用来维系客户的工具,可有可无。”
说出口的话收不回来,只能看着她有瞬间的错愕,然后露出个讽笑,“我早就知道,不用说明。”
她开门进去的一瞬间,余深恍惚听到里面的人朝她吹了下口哨。
老管家在后询问:“先生,让夫人去应付王二公子,真的可以吗?”
余深沉默了两秒,很快回话,“没有什么不可以的,作为余家的夫人,她去会谈客户也是分内的事。”
老管家又道:“可是我听说王二公子男女通吃,恐怕夫人凶多吉少……”
“啪啦!!”
包厢里突然传来玻璃器皿被打碎的声音,余深心一惊,立即吩咐道:“快点过去看看!”
老管家推着轮椅极速前进来到门口处,余深稍微推了推门往里面看去,里面的气氛异常紧张。
“季安安,你有口臭你妈没告诉你吗?对我说话的时候,麻烦先去漱一下口!”季月染恍若女王般坐在梨花木椅高高在上,目不斜视,连半点余光都没有施舍给她。
季安安年纪不大,心思却不小,在季家倒台不复往日奢华后,日常喜欢出入在各种名媛场所,盼望着哪一天能够钓到名副其实的金龟婿,好回家光宗耀祖。
这点小心思在季月染眼里隐藏不住,她太年轻了,好多可怕的想法都表露在面上,一点心机都没有,和自己当年一般蠢得要死。
“姐姐,你可以推我,但不能侮辱我有口臭。”季安安委屈极了,两眼泪汪汪,两手紧紧攥着裙子楚楚可怜,恍若无辜小白兔正受野狐狸欺负。
季月染眉头一挑,冷冷勾唇,她拿起桌上的红酒晃了晃,忽然定住思考片刻,回过神来时,微微睨着她露出不解的意思,“怎么,难道我是蜘蛛有多余的手脚在众人面前作恶?”
无辜又冷冽的语气穿透所有人的耳膜,使得他们为之颔首。男人都一样,见惯了绵阳似的姑娘,偶尔出现一位与众不同的女人,心思都挂在季月染身上。
王二公子纵横情场多年,还未见过有哪个女人如此高傲美丽。
他拿了一杯红酒跨步而去,抵达季月染身旁时,微微弯腰,语气轻佻,“这位小姐有如天鹅般的魅力,使我一瞬迷了心智。”
说罢,轻轻靠近她的脖颈狠狠地吸一口香气,然后满足地迷恋在其中,恍若醉生梦死。
在这个包厢里,身份最为贵重的男人当属眼前这个王二公子,是众多名媛心之所向的对象,季安安也不例外。
季月染不躲不闪,淡定地坐在那里巡视周围,这仿佛是一个夜场,周围坐满了男男女女,男的英俊,女的柔美,赶脚自己过来不是谈生意,而是来泡仔的。
王二公子倒了一杯红酒,对着季月染道:“这位高冷的女士赏不赏脸喝一杯?”
季月染抬眼,男人一身名牌,金黄大链子挂在胸前处处透露着锈透的铜臭味,五官却出奇的狂野,似乎不是一般人。
但……能进塔塔尔酒店的人,有哪个是一般人,不是名媛贵族,也是皇亲贵胄,稍有不慎会得罪不该得罪的人。
“先生,先处理你旁边的野花,我看着碍眼。”没与他碰杯,季月染微微仰头饮尽杯中酒。
他挑眉,只道:“如你所愿。”
话落,王二公子大手一挥,手中的红酒就顺势泼在季安安委屈巴巴的俏脸上。
一刹那,所有人的声音都停止了,大家都变作哑巴,眼睁睁地看着她震惊得不知所措。
季月染冷笑,“好好的学校不去,来这里做什么小丑。”
冷不防及的一句话,触及季安安的尊严,众人目光涌过来的嘲笑沾湿她的眼角。她咬着唇,屈辱地看着季月染,“姐姐,你为什么要让王二公子践踏我的自尊。”
“他可以选择不做。”季月染的眼睛高傲地睨着季安安悲惨的一面,不着痕迹的笑意夹杂着不起眼的轻蔑,冷漠极了。
季安安仿佛感觉到自身血管中的血液好似凝结成冰,只紧紧地攥着裙子直愣愣地站在那里受众人轻视。好久之后,才轻轻吐出几个字,“姐姐,你太恶毒了。”
季月染无动于衷,依旧那么高傲地睨着她,冷言道:“明明是你先找茬,怎么就成了我恶毒?”转眸,瞟了一点余光给王二公子,“先生,你办事忒不力,离我远些。”
由此一句话,王二公子朝一个角落勾手,暗处的保镖出来,直接架着季安安离开,手段粗鲁,完全看不到有任何的怜香惜玉。
季安安不服气,大声嚷嚷:“姐姐,你这么对我,你会后悔的。”
季月染不屑地讽刺,“你对我栽赃陷害,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声音刚消失,季安安就被丢出了包厢。
王二公子忽然来了兴致,挑起她的下巴,“那么薄情,让我想起一个人。”
“谁呢?”她并不躲闪也不挣扎,甚至也随着他起了兴致。
“余深,我的合作伙伴。今天要来谈项目,不过他迟到了,等他到场我介绍你们认识。”
闻言,季月染心底错愕,还以为要谈的客户是谁,原来是这个野性派的钻石王老五。
当即,她撇开头,神情冷漠,“不用等他了,今天由我来跟你谈项目。”
“你?”他惊喜得上下打量她,“是他介绍你过来的?”
“对,他腿瘸了,拉不下脸来面对你,所以让我过来走一趟。”说罢,反手朝后,在腰部的位置解开纽扣,拿出两份文件放在桌上。
王二公子好奇地瞟了一眼,惊奇地发现裙子后方有个隐形的大口袋。
看她一脸孤傲清高的模样,挑起了他的征服欲。
门外的余深神色晦暗不明,但并没有什么动作,只是压着气继续看着。
身后的老管家突然弯腰,说:“先生,王二公子对夫人很感兴趣,您看要不要出场表明身份?”
余深下意识地攥紧轮椅,却拒绝:“再看她能掀起什么风浪。”
门缝里头,王二公子殷勤地给季月染倒酒,切水果,还兴趣昂扬地与她谈天说地。
季月染纤手转着中性笔,听得津津有味,听到精彩处,还露出赞赏性的笑容。
王二公子很会讨女人欢心,季月染也很给面子,他递过来的东西,她二话不说就微张红唇轻轻咬下了,惹得让人发出惊叹的声音。
“王二公子就是厉害,什么女人都能搞到手。”
“你看他那行头,哪个女人不心动?”
“原以为那女人不是池中物,没想到还是拜倒在王二公子的柔情乡里了。”
“看来等下又是一场翻云覆雨的戏码了。”
旁人的话何止穿在当事人耳中,连外边的余深也一字不落的全部听完。
老管家再弯腰,小声询问:“先生,真的不要过去吗?”
“不用,就看着。”余深的声音似冬日里的寒冰,整个人看起来如同冰面一样平静彻底。
他倒要看看,季月染是如何被王二公子征服的。
季月染对王二公子勾了勾唇,“你一般都是这么讨女人开心的吗?”
王二公子浅笑,手指卷着她的黑发,道:“只有你才会被我如此对待。”
他喝了很多威士忌,人看起来有点醉意朦胧,看她的时候,那双细长的眼眸流淌着浓浓化解不开的欲望,似一头豺狼对着猎物蓄意待发。
想着,他也有所实际行动了。
人影靠近她,吐露浓浓酒气的薄唇似有似无地触碰她的耳廓。
季月染蹙眉,不假思索地闪了些许,“先生想要玩,能否先把工作做完再行动?”
一手笔一手合同,意思很明显。
王二公子是何许人也,从不做无奖励的事。他指着半边脸颊,色气满满地挑挑眉,“诚意……”
成年人的把戏大多都与爽感有关,他的指示最是明显不过,季月染又怎么看不出来。
但,她可不是为事业献身的女人,何况还是别人的事业。
当即,她靠在椅子上双手环抱在胸前,又潇洒地翘起腿,一派冷艳地盯着他,“男人就知道向女人索要诚意,那你的诚意呢?”
出其不意的问话,让纵横情场的王二公子一瞬呆了呆,一时半会儿也没能及时回答她的话。
向来都是女人求着要靠近他,今日,季月染脱颖而出了。不过,还真没有他征服不了的女人。
他向她伸手,季月染抬眼对上他充满轻佻的眼眸,“合同,笔,还要什么?”
“我想要的不多……”东西都放在他的掌心里,王二公子迅速地签上自己的大名,连合同里的条件看都不看一眼,转瞬一扔,就以雷霆之势朝她索取奖励。
季月染有所防备,立刻站起旋身,躲过王二公子不要脸的攻略。
此动作行云流水惊呆在场的人,全场哗然,又开始窃窃私语。
“还是第一次见到王二公子吃瘪。”
“嘘,别说那么大声,你看看他……”
王二公子的脸垮了下来,态度明显冷了几分,他转身面对把文件塞回口袋的季月染,声音清脆夹冰,“你在玩我?”
这时,灯光暗了下来,舞池那边青烟四起,音乐也随之而来。
季月染甩了下秀发,坦言:“我很专情,只有别人玩我的份。先生可不允许对我有不好的歹意,否则,我可是会吃定你一辈子。”
既霸道又纯真的措辞,让情场高手一下软了心肠醉了思绪。他二话不说,只伸出手。
季月染不解,“你这是要邀请我跳舞?”
“如果我邀请你跟我上床,你会跟我去吗?”
“不会。”她嘴上拒绝,但身体很诚实,没有拒绝他的邀请。
他握着她的纤手搂着她的腰在烟雾弥漫的舞池上随着音乐徜徉。偶尔,王二公子有意无意地靠近吸取她脖颈处的芳香,握住腰部的那只手若有若无地在她身上游走。
即使隔着有些远,那些小动作依旧被余深看的一清二楚。
她的转变令余深从愤怒中抬头,他没有多余的举动,脸上带着惯有的讽笑,癫狂又疯魔地扯着方才被王二公子咬过的耳朵,“谁都能触碰你,谁都能跟你咬耳朵。季月染,你真放浪不羁。”
无情的话语重伤她快要死去的心,放眼望去,遍地凄凉遍地忧伤。
季月染惨白地笑了,笑得无力反驳。
余深就这么居高临下,看着她、看着她痛苦的模样,显得那么可怜又可笑。
明明不是那种心思,脸上呈现的神情与心间的想法不同。季月染难受,想要逃离这个令她寂寞空虚冷的地方。
然而,她失策了,所有的动作在外人眼里成了邀请人的姿态。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要与我共度良宵?”伸手,轻抚她的脸颊不让她逃离,说出口的一字一句似千刀万刺,凌刮着她的一切。
他说:“你别再装了,再怎么装,在我心里爱的那个人都是双双。”
“不是……”反驳竟成了娇呢,听在余深的耳朵里产生了异样的情欲。
很久很久以前,记忆的长河里埋葬着她与他的一场春梦,他忽而忘却了,找不到相关的证据证明彼此有过纠缠,既痛又难言的爽感唯有她一人难藏心底。可悲的是,她时常日夜独自忍受蚀骨的寂寞等待他的回想,既可怜又可恨。
如今,机会在前,他可以重温当年的往事,可她的神情,既想要又抗拒。
“不是什么?”他退开,扯过被子盖住她,不看她引人着魔的面容,再说:“无论你怎么矫情,我都不会碰你一下。”
季月染又笑了,笑得眼泪汹涌澎湃,“如果可以,希望你能守住本心,否则……后果自负。”
她的笑,难难触痛他。
“我看你是想让我入魔。”他咬牙切齿,无情地朝她低吼着。
季月染就那么迷离地盯着上方的灯光一句话不说,就算自身难以忍受,也没有开口求饶。
她在隐忍、在压制,恨不得余深能在刹那把她掐死过去,这样就不用面对蚀骨的疼痒。
可惜,余深是个胆小鬼,没有勇气对她动手。
季月染要死不活的神色彻底灼烧着余深的理智。
“看你这么可怜,我帮你一把。”
什么意思……
迷迷糊糊中,脑袋里还一团浆糊,包裹着她的黑色礼服忽然就发出‘嘶啦’一声,惊回神智。
她猛地拽住他的手,“你干什么,我不要你帮忙!”
殊不知,她的拒绝成了不可抗拒的娇嗔。
余深的呼吸恍若羽毛吹拂而过,引起她的一阵阵颤栗。
“我信你个鬼。”
季月染摇头,“你爱信不信,反正我不需要你!”
‘不需要你’这四个简单字彻底惹怒余深,想起那些靠近过她的男人,火就熊熊燃烧起来。
“别在我面前装了。”不下一秒,狂热的吻再次落在她的唇上。
季月染剧烈挣扎,奋力抵抗,可迎来的是更加狂暴的对待。
薄荷味充斥着各个感官,季月染恶心,吐又吐不出来,只能流着泪,拼命地想着那个从未谋面过的男人。
“阿诺…”她呢喃出口的声音是别人的名字,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是那么的刺耳。
余深身子一僵,心头那股没由来的酸意淹没自身,他下意识地掐住她的下巴,怒目圆瞪:“你叫啊,看看他会不会赶来救你!”
彼此的心都被扎成了刺猬。
回想曾经,藏在流年里的某个模糊的夜晚,他也是如此,下意识地想起别的女人,在她面前喊出了‘双双’二字。
那时,心在刺痛在滴血,却无法阻挠他的冲击。
也许今日略有感同享受,可对彼此都是一段恶心的历白。
季月染丧失斗志了,浑身软得像一摊烂泥,无论怎么挣扎,作出的动作是邀请,骂出的话语是娇嗔,始终无法逃离他的暴行。默默地,只有两行清泪证明她的委屈和不甘。
季月染失策了,彻底的失策了。以为笑了,伤心可以很少,以为换了性子,日子能过的很好。
谁知道,命运之路满是荆棘丛生和悬崖峭壁,此刻无处可逃。
即便被药物控制得神智不清,即便知道那个人不是他,即便脏到底了,也抑制不住想念他的笑、想念他的外套和他身上的味道。
“季月染,你够了,不许再叫他的名字!”既觉得她恶心,又堵着一口气去亲吻她。他抑制不住狂躁的暴动,他想要得更多。
“唯有他,才是我想要的。而你,已经成为过去,再也不会在我的心底激起任何一片波澜。余深,你放开我,我什么都不需要。”
可悲的是,余深吃醋了,不愿松开她。
时间不停,纷乱不止。
……
他红着眼魔障了,她红着眼失去意识了。
许久过后,这一场无情的风暴持续了一整夜。
第二日黎明破晓,一切回归平静。
空气中弥漫着花香,久久弥散不开。
闹钟铃响,余深睁开眼眸,下意识地去看昨夜的女王,可目及所到之处,已无她的人影。
他猛然惊醒坐起,慌乱地巡视周围,仿佛季月染从未出现过一般,一切显得那么寂静。
瞬然间,竟无脑的跑出门,门一开,惊了守候已久的老管家。
“先生,注意形象!”老管家立马拦住他,将他推入门。
“她呢?”声音沙哑,连名字都喊不出口。
老管家回道:“夫人从未踏出房门一步。”
“你先出去,我缓缓……”余深消化不了那个事实,明明对她恨之入骨,却忍不住吃醋,对她做了别人想做的事。
门带上了,余深蹲在那边头疼的思考良久,最终在时针指向十点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因为所有的答案都被他否决了。
然而,就在他起身穿衣时,蓦然想起季月染已经好久没有出现。
不安又开始涌上心头,记忆回旋,季月染每一次想不开都以极端的方式惩罚自己,这次那么久没出来,恐怕……
他不敢想,忍着腿部的疼跑到洗手间,拧了拧门把,打不开!
“季月染!开门!”
里面没有声音,隔着门,贴着耳朵在听里边的动静,除去细细的花洒落水声,其余没有什么。
人要想折磨自己,方式有很多种,泡在浴缸溺毙也是其中一个。
想到这,他慌了,不顾自身有伤,一次两次撞击那扇紧闭的门。
终于,他快要崩溃时,门被撞开了。
闯进去,入目是一片迷蒙的景色,水雾扩散的世界,他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花洒下,浴缸里,季月染仿佛没有灵魂般坐在那里搓澡,她还在动,没有想不开的念头。
那一刻,悬在喉咙里的心终于落下。他几步向前蹲在她旁边,距离靠近,逐渐看清景色时他赫然大惊!
“你疯了!”他夺取那粉色的浴球扔开,季月染没有回神,木讷地重复一遍一遍擦拭身子的动作。
“季月染,你看看我!”他掰过她的脸面对面,面对他时,她面上无波无澜,那双眼空洞无神没有聚焦点。
是心里没了方向吗,还是眼里没了星光,这副落败的景象,就像枯荣岁月里的一片废墟,凄凉、疮痍。
也不知道她泡了多久,浑身上下,整个人都泡得发白了,浴球一搓,皮都被搓烂了去。
原本就青紫瘢痕的躯壳,现如今犹如溃烂的死尸,触目惊心。
“你不要再跑了,起来!”
她无动于衷,一动不动。
他来了,携着满身戾气拽住她的手死命地拖拉,一如当年那个模糊的夜晚,他不顾她的意愿,强制性把她拖到那张柔软又伤人的大床上。
他扯来浴巾擦拭她的上下。
动作轻柔得仿佛她是一尊易碎的琉璃至宝。
可是啊,这一切都是假惺惺……
失而复得的东西永远回不到最初的样子。有些事,不管我们如何努力,回不去就是回不去了,勉强又有何用?
“季月染,你给我说话!”自始至终,余深无论怎样都叫不醒陷入死寂状态的季月染,如若不是还有一点呼吸起伏,他真的以为她已经死了。
他烦躁不安地揪扯着自己的头发,不知该怎样才能拉回她的神智。
看她这一副要死不活的状态,气就不打一处来。他宁愿她嚣张跋扈目中无人,也不愿她如死水般激不起波澜。
她啊,真是他喉咙里的刺,拔不出来会痛,咽不下去会死。
明明是敌对的关系,却莫名其妙的产生奇怪的心思,这种心思似毒药,总是在暗夜里侵入他的血液,麻痹神经无法思考问题。
这究竟是怎么了……
脑海中,全是她昨夜的媚态,她不应该是那样的人,肯定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想罢,拉了旁边的薄被把她的胴体盖住,起身下床。
穿戴整齐后,他捡起季月染昨夜签订的合同走出门,面无表情地出现在老管家身旁,“去见王二公子,我要问他究竟是何意。”
季月染之所以会变成那样,肯定和他脱不开干系。
余深的眼中透着三分薄凉,四分狠厉,还有几分孤独。望向前路时,眼底的那些神色又转变成冷漠。即便杵着拐杖,也掩饰不住那熊熊的气势,缠绕在他身上的气息如那千年不化的寒冰,每走一步,冰冻三尺。
两人刚拐弯,恰巧就碰到穿着浴袍的男人慌里慌张地闯出门落荒而逃,还时不时望向身后。
迎面撞过来,王二公子踉跄几步,被老管家扶稳。
“对不起、对不起,我赶时间。”
王二公子心虚的表现落入余深眼中,二话不说就拽住他,“你急着去哪?”
顶头传来的声音让他浑身颤了颤,他瞬然抬头,待看清人影时,震惊了,好死不死撞到的人是余深。
这下惨了,昨夜调戏他老婆,难道今天来算账?
王二公子立马站好,识时务者为俊杰,当即严肃地给他九十度鞠躬,“对不起余总,我不知道昨夜那个女人是您的妻子,多有冒犯还请宽恕。”
余深皮笑肉不笑,周身寒气直逼人命门,“你还真有胆给我的女人下药,王二公子,你以为我a大集团缺了你这个客户就无法运转了吗?”
给他的女人下药?王二公子一下摸不着头脑,这什么跟什么!
“余总,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我王二虽然滥情,可没必要用这下作的手段去得到一个女人。”
余深不信,几欲咬牙切齿地问他,“那季月染一系列诡异的求欢是怎么回事?”
王二公子一惊,脸色大变,“这我可不知道,先别说她啊,我自己也被迫跟人滚了床单,脑袋一阵空白,现在都迷糊得很。”
余深质疑,“你的意思是有人陷害你们?”
这句话点醒了王二,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我阅女无数,各取所需,但关系结束后,从来不会有谁会回头找过我麻烦。你说要是有人陷害我们,会不会是季月染那边的仇人?”
余深当下就否定了他的话,被季月染当做仇人的人只有他余深,但他怎么会下药去戕害她……
就在他们捉摸不透的时候,有个人影旋风一般袭来抱住余深的大腿,嘴里哽咽地喊着“爹地……”
余深刹那间愣神,不过一息间,小小孩童就被老管家扯开了。
“小朋友,你认错人了!”然而,老管家看见这个小娃子时,整个人露出震惊得不得了的神情。
“老爷爷,我找爹地、找爹地……”然后,继续抱住余深的大腿喊他。
被误认为是别人的父亲,余深第一次经历。他向来就对孩子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只觉得他们是个麻烦。
但,自从看到这个孩子后,眼睛瞪得比铜铃还要大,心中恍若被大铁锤锤击,震撼灵魂。
他不敢置信在这个世界上居然有这么一个人和他有七八分相似,还是个孩子!
心底的情绪不知道是亢奋还是害怕,蹲下来,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一米多的孩子,声音抑制不住在颤抖,“你……叫什么名字。”
那孩子不怕生,过来搂住余深的脖颈,亲昵地拱着略有丝丝害羞道:“我叫余思念。”
“余思念……余思念……”余深呢喃着这几个字,在思索着其中意义,好一会儿后,他再问:“你妈妈呢,叫什么名字?”
“我妈妈叫白双双。”
余思念还什么都没有做,仅仅说出那几个字,就让在场的几人猛地震惊,包括在后如同行尸走肉的季月染。
她的震惊恍若天崩地裂,直让她从地表坠入熊熊岩浆的烈狱中,以前的种种伤害通通都像巨浪席卷而来将其淹没,她要窒息了……
那个孩子像极余深,也像极了一把无情冷冽的刀。
“狗东西!”季月染惶恐着,颤抖着,抑制不住抓狂的心疯魔着。她目眦欲裂,一步一步向前,那姿态气势,都恨不得将那孩子撕碎。
余深来不及狂喜白双双还活着的消息,就要面对失去理智而魔障的季月染,他搂着孩子警惕地望向她,“管家,拦住她!”
他不允许谁再来伤害他的人,尤其是这个孩子。
“夫人留步!请收起你那恐怖如魔的神态,忒没教养了。”
老管家向前,刻意伸手去阻拦一个全身是伤的女人,冷言冷语,仿佛没有感情的机器。
季月染死攥着手,目光死死锁定那个因恐惧而眼眸带惊的孩子,她无视管家的阻拦,继续步步向前,只和余深说话,“你以为拦得住我一时,能拦得住我一世吗?余深,你护着他做什么,你应该把他掐死才对!”
“季月染你疯了,他只是个孩子!”
“孩子?”季月染像是想到了什么,忽而哈哈大笑起来,却也就一下,瞬而冷不防及地收起笑容,面目可憎,“余深你忘了吗?她们母子两已经死在那场大火中连灰都找不回来,你凭什么相信这个孩子是你的种,就凭他喊了一声‘爹地?’”
“不,双双没有死,这个孩子就是证据。”
“是吗?那我呢?我算什么,那些年的经历都算什么?”她捂着胸膛,声声泣血。
那些年,他不分青红皂白就定她罪名,害得她入狱遭受残忍的对待,她声嘶力竭地怒吼着自己不是杀人凶手,可是他不信,偏要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而如今,突然间就有个孩子跳出来说他是白双双的孩子,这一说,就把她那些年所有的苦痛掩埋,仿佛一切没有发生过,所有人都陷入狂喜的状态,只留她在暗处舔舐伤口。
怎么可以,白双双和那个孩子怎么可以还活着,应该打入地狱才对……
“我会补偿你。”余深不敢再看她,良久才吐出这么一句无情的话。
闻言,季月染都哭了,她的悲伤,已经无法用眼泪去缓解,更是到了无法用语言去形容的地步。
“补偿……你拿什么来补偿!余深,你忘了撒掉我父母的骨灰时你说了什么吗?”
余深面色难堪,不敢回忆那一年的事。
季月染的唇都咬出血来了,她声泪俱下,痛苦地大吼:“你说白双双死后连骨灰都没有留下,这种永远失去挚爱的滋味让你伤痛极了,你不能让我就此好过,也该和你一样尝尽这股滋味。可你的挚爱回来了,那我的挚爱呢?他们在哪,他们在哪!你倒是还给我啊还给我啊!!!”
她使出全身的力气朝余深怒吼,似要吼穿悲伤吼穿灵魂,所有的悲痛欲绝就在这一刻表现得淋漓尽致。
她恨,谁能理解。
余深却沉默了,一句话没能说出口,那夜的话一语成谶,他不知该怎么面对季月染,千言万语只汇聚成那常见的三个字,“对不起……”
对不起……
呵呵……
仅仅也就对不起……
季月染难难抽了一口气,苦笑着问:“你以为这三个字对我有用吗?”
她的质问,他无言以对。
“我爹地已经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
童言稚语恍若流星坠海,惊起了波涛骇浪。
季月染那吃人的目光瞬间锁定他,张狂着,抑制不住情绪怒吼着,“你个没教养的孽种懂什么……”
“啪!”一巴掌突然就打在她的脸上,季月染震惊到懵圈。
“你再敢说他是孽种,我跟你没完!”余深怒目圆瞪,指着她警告。
季月染的仇恨彻底被激起了,她转脸与他对视,怨念灼灼,“我跟你的纠缠永远都不会完,即便到海枯石烂,也消磨不掉我要弄死她娘两的心。”
余深这一刻慌了,眼前的女人比地狱里的恶鬼还要招人害怕,“你疯了,白双双和孩子回来,你的罪名洗清,去哪都没有人说你是杀人犯,这些事情都已经成为过去,为什么要有那么歹毒的想法!”
季月染已经魔障了,那张脸上全是魔鬼的神态,谁也不怕,只恨恨地说:“是你的事成为过去了,不是我的事成为过去,我的事情才刚刚开始上演啊!”
“季月染,你静下来好好听我说。”
“不听不听我不听!”委屈在这一刻爆发,谁还能静下心来听别人瞎扯,更何况那几人还是伤害她的罪魁祸首,谁有那么大的心!
“余深,今天必须给我个交代,否则,你一辈子也别想安宁。”
他们之间的相处方式就该这样针锋相对,莫名的平静也只证明那是风雨来临时的预备报告。
现在,平静的帷幕被撕开,浮出水面的,是奔腾冲涌象征着怨恨的巨浪,以迅猛的姿势朝他们淹没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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