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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谢,我不也从你那儿得了好处吗。”奚雨青要将手抽回,沈澈瞪了她一眼,把她的手捏得更紧。
“沈澈,你是不能好好说话,不动手动脚的吗?”奚雨青皱着眉头,表情带着几分责备。
睿亲王皱了皱鼻子,眼睛半眯着,看了一眼她,然后摩挲着她的耳垂,“不想。”
皱鼻子、半眯眼睛、摸耳垂,这是致远的习惯性动作。每次奚雨青生气,致远就会这样对着她撒娇。她一向吃软不吃硬,根本抵挡不住这一招,马上就会笑出来,再也不见半分怒气。
久违的情景,已经太久没有人对她这么撒娇了。这一次她是真的忘了作反应,只目不转睛地盯着沈澈,眼神充满了爱意。沈澈也是第一次见到她对自己投来这般深情的目光,慢慢靠近她,轻轻吻了上去。
沈澈靠近的时候,奚雨青看到眼前的脸变成了日夜思念的致远,她没有躲开,主动接住了这个吻。
淑妃流产后日日以泪洗面。本来身体底子不好,虽然入宫前遇到了名医给调理好了,可小产加伤心过度,整个人消瘦了一圈,皮肤白到似是透明了一样,嘴唇也不见半点血色。雨青每天都去看她,她卧倒在床甚至起身都很困难,说话声音也细若蚊呐。看到她的灵魂仿佛都随着早夭的孩子去了一半,调理了一个月情况也不见丝毫好转,雨青心里也是难过。
因为詹家、镇远公及大批朝廷官员的的联名弹劾,王太医借医行凶的罪行即便是皇后也保不住了。有人上奏提出以前许多妃嫔及皇子、公主的死都有可疑,应该是王太医所为,但王廷迁矢口否认。
就在奏折呈上的当晚,太医院走水,档案室的医疗记录全部烧毁。平日里当然没有易燃物存放在档案室,大火烧尽,锦衣卫第二日彻查起火原因时发现一个被烧焦的火折子。这东西,没人刻意扔进去怎么可能出现在现场呢。
是有值夜太监看见那晚确实有个黑影出现在太医院的,可是怕上头怪罪下来,因看守不当、发现可疑人物不及时禀报而惹祸上身,他选择了沉默。
朝廷也好、宫廷也罢,大家都不是傻子,猜到了此事是皇后指使。可是詹家和上官家都扳不倒的司马家,自己又有什么能耐去出这个头。所以王太医害死的妃嫔及皇子、公主人数究竟有多少我们已经不得而知。当下证据确凿的,只有詹嫔及即将出世的孩子以及淑妃腹中的孩子。
“求皇上为臣妾做主,臣妾哪里是那样狠毒的女人,做不到拿自己的腹中的皇子做为行凶的盾牌去害詹嫔。”皇后在皇帝面前哭得梨花带雨。刚刚流产的她看起来身体状况也不甚好,加上被朝廷的官员这么一闹,整个人寝食难安,那个平日里光彩明艳的国母憔悴到脱了形。
此刻跪在殿前的她只是一个平常人家失了孩子的母亲,哭诉到伤心处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一口气闷在胸口竟晕了过去。皇后虽不是原配,可也是自己当年最爱的贵妃,掌管后宫十几年了,也没有出过大错,况且多亏了司马家多年来的扶持,否则自己的皇位恐怕早都落在了睿亲王手里。
“朕明白,你先起来。”皇上也心软了。过去的事可能确实与皇后脱不了干系,只是现在证据都被大火一把烧了,硬要追究只会得罪了司马家。池国紧咬不放,还需仰仗司马伦。加上看到皇后现在的痛苦且虚弱的样子,他无论如何也难以相信睡在自己身边十几年的荃儿会恶毒到拿腹中骨肉去害詹嫔和她的孩子。
“朕会彻查王廷迁一事,还荃儿一个清白。”皇帝扶起皇后,将她揽入怀中。
皇帝说得对,皇后怎么可能拿自己腹中的孩子去害詹嫔和她的孩子呢。他永远记得,荃儿刚刚入宫为皇贵妃的时候,云国正在提倡百姓勤劳务实,皇后和荃儿都劝自己应该以身作则,所以皇帝许多事都亲力亲为,包括上早朝也步行而去。
那年冬天京城大雪,地面结了冰,荃儿怕他上早朝的时候天色太黑,看不清路而滑到,早早地起身吩咐太监把去太和殿的那段路撒好盐,自己不放心,还试走了那段路两趟。待他起身后看见满头大汗的荃儿笑着告诉他可大步阔挺地去上朝。
可他没想到人会变。皇后是因为从头到尾就未曾有过身孕,所以才唱了一出苦肉计害死了詹嫔和孩子。而皇后之所以憔悴到脱了形,也是因为小桐冤魂索命一事给吓的。
奚雨青听闻太医院大火后,第二日赶紧去找七皇子。还没到他的宫室就见他穿着朝服往外走。奚雨青找了处没人看见的地方,等他走近,一把把他拉到自己面前。
翊白不知道有人埋伏在路上,突遇“袭击”把他吓了一跳,大叫了一声,同时一拳朝后乱打了出去,只听得后面的一个女声憋着痛闷哼了一声,强行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小白,是我,是我!”奚雨青捂着翊白的嘴巴,生气又着急着澄清自己,不然恐怕还要被打。
“啊,对不起……哈哈,哎,你怎么总是趁我不注意就出现。”奚雨青被他一拳打出了鼻血,他一边愧疚又一边好笑的把手帕递给她。
奚雨青白了他一眼,“谁叫我是个地位卑微的宫女,我还敢大张旗鼓在路上拦截你吗。”她接过手帕,擦自己的鼻血,“你连朝服都穿上了,想去找皇帝说什么?”
翊白没有回答,眼神躲闪。
“你认为半年前你母亲逝世的时候你没有提出异议,半年后五皇子告诉你真相的时候你没有向皇帝揭发,现在因为王廷迁翻船了,你去向皇上说是皇后指使王廷迁害死贤妃,连詹家和镇远公都动摇不了半分的司马家,连睿亲王都要忌惮的司马家,你一个失宠的皇子说几句话可以起到什么作用吗?”奚雨青的话是难听又直接了些,可是都是事实。
“我好不容易等到今天,难道要我失掉这个机会,继续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让皇后不用付出任何代价然后继续害人吗。”翊白的表情很痛苦,双手抱着头,蹲在地上。
“皇后当然会付出代价,有朝一日。你信我。”奚雨青也蹲下,轻抚小白的背,“你现在去,只会徒然引皇后的视线到自己身上,动摇不了她半分,还会招致皇帝的厌恶。我们还没有学会和星也好好相处,绝对不可以引起别人的注目。”
这就是奚雨青阻止他的原因。如果没有星也的存在,她不会拦着小白出这口气,但是星也出现的时间越来越多,小白现在要做的是尽量低调,继续当那个被世人遗忘的七皇子。
小白情绪终于慢慢平复下来,整个人变得心不在焉。”我送你回宫。”他看起来很困,应该是刚才情绪激动所致,星也要出现了。走了几步,听到有脚步声靠近,“有人来了,你先回宫,我往反方向走。”话音刚落,小白就昏了过去,奚雨青一把接住。
脚步声渐渐逼近,奚雨青不断地呼唤沉睡的小白,他睡眼惺忪地睁开眼,奚雨青看出来是星也出现了。”走!我拖住他。”奚雨青只说了一句话,星也腾身离开了视线,下一秒,三皇子出现。
在宫中看见主子,只需低头行礼等主子离开,所以奚雨青做了个万福,等眼前人走过。只是三皇子的脚步停在了自己面前。
三皇子伸手抬起奚雨青的下巴,饶有趣味的看着她。这也是奚雨青第一次看清三皇子的脸。这张脸没有因为近在眼前而变得柔情,反倒让看起来本就极具攻击性的五官放大了它们的威慑力。如果说沈澈的冷漠是要板着脸才会显现出来的,那三皇子的危险气息则是与生俱来的。
当记者见过的人多了去了,但三皇子这种第一眼就让人感到不友好的英俊脸庞奚雨青还是第一次见识。他生得一双桃花眼,鼻尖微微上扬,嘴唇薄且线条坚毅。妖媚的脸写着生人勿进,只让人想远离这样的危险。
尽管被眼前人的相貌震慑到,他这种不礼貌的行为仍是让奚雨青极不满。她不露怯意地迎接三皇子的目光,看他到底要看到什么时候。
“有意思。”她的眼神反倒让他更来劲了。三皇子的手离开了她的下巴,一把揽住她的腰把她拉到自己面前,“你就是有京城第一美人名号的奚家大小姐?果然和庸脂俗粉是天壤之别。本王早在佛诞节就对你一见难忘。可惜了,就是鼻子有些大。”说完露出一个邪魅狂狷的笑容。鼻子……是刚刚被小白打肿的呀!
三皇子也有封号,他被封为仅次于亲王的郡王,莫陵王。
你们沈家的人是有揽着人说话的祖宗训诫吗?怎么就不可以干站着好好说话了?奚雨青对眼前人极其无语。可是想到如果沈家真的有这种训诫,那么皇帝上朝的时候,那些有事启奏的大臣都要一个个的被皇帝揽着腰,双方用这种不正经的姿势说着极其正经的政事的时候突然笑了出来。
“看不出来你那么喜欢本王,那本王就让你更开心些。”他说着就开始动手动脚,手顺着奚雨青的腰往下摸,摸到大腿然后往上移。
奚雨青推他推不开,眼看他的手就要摸到不该侵犯的地方了,她情急之下一耳光赏了过去,这一巴掌倒是把三皇子打蒙了,他对眼前这个女人一点兴趣都没有,本来只是想借侮辱她来激怒皇叔的,没想到这个贱货竟大胆到以下犯上。
奚雨青转身就跑,可是三皇子立刻就跟了上来,三皇子气得眼睛似在喷火,奚雨青觉得他疯了,她肯定是打不过他的,情急之下没注意看路,撞到了一个人的怀里。
“序哥哥!”她当然是不想牵连安南侯的,可眼前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她只是看见他出现便仿佛看到了救星,跑到他身后躲着,双手紧紧抓住安南侯的衣袖。时序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只感到背后捏住自己手臂的雨青双手在颤。
三皇子看到安南侯就停下了脚步,用同样不友好的眼神看着时序。
“参见莫陵王。”安南侯给三皇子请安,“臣正要去觐见圣上。”
“那你快去便是。”三皇子敷衍着。
“王廷迁暴毙于刑部大牢,臣奉命调查。”
这句话终于把三皇子的注意力从奚雨青身上转移到了安南侯身上。”王廷迁死了?”
“是,就在两个时辰前。王廷迁死因不明,莫陵王何不与微臣一同觐见圣上,或许凭借王爷的睿智见解,可为此案提供一些建议。”
三皇子知道王廷迁是母后的人,听到这个消息固然在意,一定是母后安排的。他确实该去,如果有关于母后的不利证据,他也好及时应对。
看见三皇子点头,转身表示要走,安南侯回过头匆匆看了奚雨青一眼,示意她放心。这是从她入宫后自己第一次看见她,可惜这样的情形下他不能多看一眼。救了她比什么都重要,或许下次还有机会。
奚雨青看着他点了点头,那么久没看见时序,久别重逢第一眼他又救了自己一次,心中的感激无法言喻。
翌日,颁布圣喻,本该被凌迟处死的王廷迁死在了牢狱之中,曾经无限风光的云国第一神医因毒杀皇家血肉及妃嫔被抄家,株连九族,与人无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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