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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姑娘午后会来,你备好雨前龙井。”每次詹家二小姐也就是死去的詹嫔的妹妹詹伊人来慈仪宫钟尚义都会特意来吩咐一次。只是以往奚雨青都不当值,这是她第一次即将见到太后口中常常念叨着的二姑娘。
詹二小姐很是讨太后欢喜,所以每次她来,钟尚义都会特意嘱咐宫女们备好二小姐喜欢的茶和糕点。詹家的女儿不是入宫为妃嫔就是皇帝赐婚给王公大臣,詹二小姐如今已经到了适婚年龄,最近更是频繁拜访太后。上次出了詹嫔事件,相信詹家不会特别愿意把第二个女儿也是长房唯一的女儿再送进宫了,所以詹二小姐应该是要赐婚给某位位高权重的王公大臣的。
泡好茶,奚雨青端去正厅,眼角余光瞟到詹二小姐送了个锦盒给太后,太后眼睛笑弯了,目不转睛地看着二小姐,不停夸她懂事、贴心。呈上茶,雨青退到了太后和钟尚义的身后。钟尚义忙的时候,太后习惯让她陪着,钟尚义即便是不忙的时候,太后也会让她跟在一旁。慈仪宫的人都看得出来太后很喜欢这个头脑机灵的奚家丫头。
站定后,出于八卦之心,奚雨青不断地用眼角去偷瞄二小姐。”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看到詹伊人的时候,雨青心中禁不住想起了《诗经》中《卫风》对卫庄公夫人庄姜的赞美。
宫中见过的贵族女眷太多了,如二小姐这样高贵与亲近共存,可爱与妖娆同生的美女还是第一次见。她就像海市蜃楼中出现的花瓶,其中插着一株荷花,美得令人惊叹,清涟得让人爱惜,却生怕靠近了美景就消失了。
奚雨青竟然看得目不转睛了,直到钟尚义轻咳了一声,她才发现自己失礼了。宫女岂可抬头直视主子们呢。于是低着头听二小姐和太后聊天,我的老天爷,我发誓,这声音一定是出谷的黄鹂!如果我骗你半分,我的老伙计,我愿意让你用公鸭一般的嗓音狠狠地在我耳边嘶吼……
心里刚用翻译腔赞美完二小姐,只听得外面一声通传:“睿亲王求见。”
话音刚落,詹二小姐的脸立刻红到了耳根,怯懦地睁大眼的一瞬间看了太后一眼。太后回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轻拍了拍她的手。詹二小姐站起来,迎接睿亲王的到来。
睿亲王一进来眼光先往左边角落望去,他每次来看母后,雨青都站在那个位置。自从上次被他摸了耳垂,主动吻了他,今天还是第一次看见他。沈澈走进来第一件事就是寻找雨青,两人对视仅一刹,她立刻移开视线。怎么今天见他,以往的那种轻微的厌恶感和恐惧不见了。
詹二小姐从睿亲王进来的时候就在偷瞄他,本来期待和他撞上目光,可是他不仅没望向自己,视线还直接越过了太后,落在了别的地方。詹二小姐捏住帕子的手紧了紧。
睿亲王给太后请完安,詹二小姐给睿亲王行礼毕,三人坐了下来。太后刻意先问睿亲王一句话,再问二小姐一句,似是明细的为拉近二人的距离。
“怎么平日里和伊人有说有笑的,两个多月没见,今日倒是生分起来了?”太后见今日小儿子话不多,显得心不在焉的样子。
“睿亲王政务繁忙,却仍抽空来给太后请安,伊人只是恰巧碰着了,其实不该叨扰。”二小姐帮睿亲王解围,说毕,低头飞快地看了一眼睿亲王,后者也望向自己,微颔首。二小姐的脸又红透了。
“这是什么话,你和睿儿从小青梅竹马,每次见面就聊不完的话。睿儿常来看哀家,和哀家这个老太婆才是没什么共同话题。最近他忙,你们好不容易见上一面,才该多聊聊。”太后说罢,詹二小姐又露出羞赧的笑容,如是被春风眷顾的白玉兰。
相比起来,睿亲王就显得极不自在,他像是做错了事一眼看了一眼奚雨青。他除了扑克脸和在自己面前耍无赖、装可爱,竟然也会露出这样的心虚表情。
原来詹二小姐要许配的人是睿亲王。
“儿臣尚有事,”睿亲王说着就起身,“改日再来探望母后。”
太后要挽留,见儿子面无表情,就知道他又拿出王爷的派头,谁也留不住了。只得让他先走。睿亲王走后,太后屏退了宫女太监们,只留下二小姐一个人说体己话,所以奚雨青也退下了。
走到一处僻静的地方,奚雨青听到煞有介事的一声咳嗽。
“睿儿说走结果却在这儿躲着?怎么,今天见到两小无猜还知道害羞了?”奚雨青学着太后的称呼,挑着眉毛戏谑地问。
“好大的胆子,敢唤本王的乳名。”说着一把把她拉到怀里,露出生气的表情,“天下间除了母后,连皇上都不敢喊。”
奚雨青当然不怕他佯装的生气,她看了眼前人一眼,然后别开头,戏谑过后,看着这张脸又不知道说什么了,靠得这么近,又想起了那晚的感觉,她有些尴尬。
“好,本王特许你这么叫。”他的语气又变得低沉,皱了皱鼻子,做了个鬼脸,伸手轻扯着雨青的耳垂。
又是做鬼脸、摸耳垂,她欲言又止地望着他,呼吸声都变大了,为什么他会做这个流程。
“我伶牙俐齿的奚姑娘今天怎么不说话了,吃醋了吗?”
“谁吃醋。”她装作嗤之以鼻的样子,声音却不自然的提高了一度。
“不是吃醋为什么会主动走到这儿来?”雨青才反应过来,这里是平常沈澈来慈仪宫看她的时候总会带她来的老地方。她方才退下后是准备回房间的,不知道为什么就走了相反的方向。她并不知道沈澈会在这儿等她。
“怪不得一直不娶亲,原来是在等詹二小姐及笄。”奚雨青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云国女子过了及笄年龄,才可谈婚论嫁。
这次换沈澈不说话了,她半天没听到他的回应,以为他听见自己的讽刺而生气了,抬头看,才发现他笑开了花。奚雨青这种石头一样的女人竟然因为自己而吃醋了?他该不会是在做梦吧?
奚雨青觉得很丢脸,好像自己表现出来的确实是在吃醋,她简直太奇怪了,怎么会这么反常。雨青噘着嘴瞪了他一眼,行吧,你要逗我,那我只好以牙还牙了。她撇撇嘴,煞有介事的说:“詹二小姐这样知书识礼的大美人配你绰绰有余了。你准备什么时候和詹二小姐完婚?”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娶她了?”睿亲王立刻止住了笑,露出很不情愿的样子。
“一大把年纪了还不成亲,你家长不会放过你的。”
“那你呢。”沈澈的声音压低了,“准备找到那个叫方致远的人之后就成亲是吗。”他的话甚至都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
“你、你答应了我不干涉我调查的东西的。”她还以为他放权给她,就真的不会管她怎么用那些人。
“不干涉,”他冷哼了一声,“难道等到你要成亲那一日,看你披着红盖头才知道你选的人不是我吗。”看得出来他在竭力克制自己的愤怒。
“我的事不用你管!”原来她的秘密一直都毫无保留的摊在他面前,她气急败坏。”我嫁给谁与你何干,你堂堂一国亲王,还会娶我一个罪臣之女吗?”当然是娶可以帮到自己的詹家的女儿。
她的话彻底激怒了沈澈。雨青看见他眼睛通红,半天憋不出一个字。而后,听得背后不远处有小心翼翼跑远的脚步声。
刚才一直有人?那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奚雨青和沈澈都太生气,没有注意到外界的任何声音。沈澈看了一眼奚雨青,奚雨青愤怒地别过头。然后听见沈澈离开的脚步声。
追上去看,脚步声的主人竟然是詹二小姐。詹二小姐对他有意,睿亲王怎么会看不出来,母后又对詹二小姐十分满意,撮合得很刻意。睿亲王一直以来虽然没有曲意迎合詹家,可是他确实有意让詹家怀着可以将二女儿嫁给自己的错觉来支持自己的。也不知道自己和雨青的对话,她听得了多少。
“詹二小姐。”离开慈仪宫后,詹伊人一直低着头强忍着泪水,原来睿亲王对自己从来没有半点上心,却和一个卑贱的宫女私通。听得一把闲适而有距离感的声音唤自己,二小姐抬头,三皇子赫然在眼前。
行过礼,二小姐心不在焉地低着头回应三皇子的寒暄。
“你我自幼相识,二小姐若是有心事大可与我细说。”三皇子绕够了弯,向前走近了半步,放低音量,真诚地说出了这句话。
听得这句关怀,二小姐泪眼婆娑地抬起头,迎上了三皇子颇具压迫感的双眼。她仍是双唇紧闭,难以启齿。
“皇叔与皇祖母宫内那小宫女的事,本王也了解一二分。”全世界都知道三皇子和睿亲王是死对头,如果不先表个诚意扔个猛料把睿亲王和奚雨青的事说出来,就算和詹二小姐再怎么套近乎也不可能撬得开她的嘴。
这句话果然起到了预期的效果,詹二小姐抬头望了一下四周,吞了口口水,下定决心般地看着眼前的三皇子。
詹二小姐对皇叔有意,三皇子早就知道,今天他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看见詹伊人哭丧着脸从慈仪宫的方向来,而皇叔常在这个时候去慈仪宫请安,他想应该是和皇叔有关。所以他才抛砖引玉地试探詹伊人,没想到这路探对了。
听詹二小姐哭哭啼啼说完了方才她听见的话,三皇子关切地递上手帕,“本王有一计。”
詹二小姐望着胸有成竹的三皇子。
“一个月后皇祖母寿辰,届时大家都会聚集在慈仪宫……”三皇子声音越压越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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