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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她久违地打扮了一下。
绿色缂金银睡莲纹氅衣，这是当初睿亲王送给她一百套衣服中的一件；朝云近香髻，头戴金色步摇，饰以白玉发簪插于发髻中；淡雅又略带隆重的妆容恰到好处。
她比睡莲美，又不逊睡莲一分清新，也不输映日荷花半分红艳。
自从认识奚大姐以来，李由、李瑁还没见过她这般认真地拾掇过自己。在端王府的会客厅等她出来时，看到她的第一眼，李瑁眼睛竟忘了移走，生生地盯着她直到她走到两人面前。
不愧是京城第一美人。
“看什么？难道已经把我给忘了？不认识了？”但她一开口，李瑁就知道还是原来的配方，还是熟悉的那个人。
“没什么。走吧奚大姐，店小二在府外等着。”李瑁看到她还挺高兴的，当时她不辞而别，还以为再也见不上第二面了。
毕竟在跟奚雨青之前，李由、李瑁一直跟着的是冷面王爷。
店铺里的一个小二陪着一起上街，因为这批闹事的流氓雨青和李由、李瑁都不认识。
走在街上，奚雨青果然吸引了每一个人的目光。
“为什么要打扮成这样？”李瑁压低声音问。
打扮得那么花枝招展就算了，奚雨青还装作是第一次来京城的样子，故意慢慢地走，大摇大摆地看着周围有趣的店铺。
所到之处太多人都盯着她看，并且还有少数几个登徒子直接不怀好意地跟在后面，一边调笑着。
正想回答，突然店小二开口了，“奚姑娘，就是前面那个人。”
在小二的提醒下，奚雨青理了理衣裳，故意把荷包暴露在外，停了下来看某个摊位上陈列着的瑶国来的一些玩意儿，还伴随着夸张的尖叫，大夸特夸着京城有多好，这个摊位有多好。
这时不少被她吸引的人也走近摊位。
一个男子站在雨青旁边看了一会儿，觉得没什么，便兴趣缺缺地转身欲走。
“想走？”奚雨青眼神猛然变得锐利，收起傻白甜的表情，李瑁看见了他常见的那张严肃的脸。
雨青伸手扯住那人的衣领，“先跟我去一趟京兆尹。”
“干什么！”那人大叫着，态度嚣张。
“你说呢，”雨青把刚才悬挂荷包的地方露出来，果然没了钱包的踪影。”偷了东西还想全身而退？”
“凭什么说我偷你荷包了，有本事从我身上搜出来！”男子真以为雨青是外地来的暴发户，所以根本不畏惧她半分。
“我没说是荷包，你怎么知道？”
男子无话可说，就动起手来。
他一拳朝奚雨青脸上打去，雨青一个闪躲，伸出腿要把他扫倒，可是男子重心很稳，奚雨青这一脚没有起到作用。
男子一肘直接落在奚雨青背上，雨青吃痛，仍是用力一拳打在男子腰间，这下男子也晃了一下。
有个看热闹的人要窜出人群离开，雨青看了一眼，踢了男子膝盖后侧，他一个不稳，跪在了地上。
“交给你了。”她对李瑁说，然后三步并两步一脚将那个要离开的人踹倒在地。
“他身上总有吧？”过了几招，三下五除二把地上趴着的人手脚缚了起来。这个人不够雨青打，很容易就收拾了。
围观群众竟有人开始鼓掌喝彩，引来了更多的人。
“杀人啊！光天化日有人要杀良民了！”两个流氓开始大喊，同时有另外三个人想蹿出人群。
李由和另外两个打手轻而易举就抓住了这三个被人群围着而难以逃脱的人。他们五人是同伙。
“别跟我演话剧似的，没耐性和你耗！”
话剧……
墨儿。这是她大学里演过的唯一一出女主角的话剧角色名。
雨青甩甩头，把无关的念头丢开。当务之急是把五个人偷她荷包的无赖带到京兆尹那儿去。他们可是去睿亲王店铺闹事的带头人。
路上，奚雨青没头没脑地对李瑁说：“之前京兆尹抓不到这些人，不是因为他们很能打，只是因为他们太擅长逃跑了。”
要抓他们，就要对他们形成围势，限制他们的速度。
所以雨青才打扮成这样，就是为了吸引吃瓜群众的注意力。换做平时，她决计不肯用这种办法的。
雨青一行人去到衙门之时，这不到两日时间永山君已经抓到了所有故意去店铺闹事的犯人。
“永山君，果然了不起，竟然都抓住了。你打算下一步怎么办？”雨青已经自作主张地和京兆尹自来熟了。
“说了你我二人还不至于熟到你称本官永山君的地步。”
“你打算下一步怎么办？”不理会他的反对，奚雨青又把话题绕回来。
“审他们，然后定罪。”凌永山说。
这批人是皇帝安排来闹事的，如果给他们定罪，必须要他们认罪。
要无赖认罪，很有可能就直接抬出皇帝的名声。届时，永山君给他们定罪即摆明了与皇帝做对。
“你确定了，这么做不会后悔？”
“有什么要后悔的？本官依大云国的刑法办事，难道还要问过谁的许可不成！”
“你总要考虑你的家人吧。”
奚雨青也想他公事公办，因为如果不予以回击，皇帝那边会继续行动，直到店铺全部永久关闭为止的。但是这是睿亲王和皇帝的战争，她不想无辜的人被拉下水。
“我没有家人。”
永山君今年三十有五，没理由这么大了还没成亲。
“你的父母、妻儿呢？”雨青直接就问了。
“和你很熟吗？关你什么事？”他倒不是要保密，是真的因为和雨青不熟，还没建立起信任关系。毕竟连衙门打扫的清洁妇、平时送猪肉来衙门猪肉荣的都知道凌大人的所有事。
凌大人是出了名的逮着谁就喋喋不休的性格。
衙门的几个捕快看到凌大人对着一个美人态度这么恶劣，他们三五成群的捂着嘴偷笑。
趁一个人去如厕的时候，雨青追了出去，叫住了这个人。
“这位捕快大哥，等等。”
那人停下，“你是想问凌大人的事，是吧？”
雨青点点头。在凌大人不管不顾地踏进风暴中心之前，她必须要了解清楚他的家庭状况，他这个年纪本该是上有老下有小的时候，或许一家人都仰仗永山君一人。
“凌大人真的是没有家人，孤身一人。所以常常是在衙门办公，好几宿不回家。”
永山君母亲在生他的时候难产而死，从小他就和父亲关系很疏远。因为儿子那么“怪”，父亲不愿意让他出去见人，其他儿子跟着父亲出入各种场合时，凌大人就一个人被关在家里。
青少年时期，父亲也病逝了。父亲的遗孀有两个妾，他的兄弟姐妹也都是同父异母的，这些人从小就嘲笑、欺辱凌大人，所以父亲死后他们就迫不及待地和“怪物”分了家。
尽管如此，只有十五岁、靠着父亲不多的遗产生存的凌大人还是在守孝期满后考取了功名，步入仕途。那年他十八岁。
因为当年有指腹为婚的婚约，考取功名后和父亲世交的女儿成了亲。好运却并没有随着婚姻生活降临。
夫妻二人并不幸福，凌夫人无法忍受凌大人的“怪异”，一起生活的日子，两人争吵不断，没多久凌夫人就跟着别的男人跑了。
留下当时只有两岁的女儿给凌大人照顾。凌大人为官清廉，家徒四壁，女儿身体一向不好，连医治的钱都时常拿不出来，三岁的时候就夭折了。
那年凌大人也才二十二岁，茕茕孑立到现在，这十三年从未和老家分了家的兄弟和姨娘联系过。
这就是永山君说自己没有家人的原因。
患有阿斯伯格综合征的人本来就应该接受治疗，或许可以让病情有所减缓。可是永山君一直为人所不理解，也没人真正关心过他，所以他的病情才越来越严重，在外人看起来是一个偏执又讨厌的怪物。
“既然如此，我更不能让永山君卷进来了。”雨青自言自语地说着。
她走回永山君面前，要他把所有犯人都放了。
“你这个疯女子，本官用不着你对我的办案方式指指点点！”永山君开口又是一阵怼，他挥一挥打着补丁的衣袖，雨青看见袖子里他瘦削的手，只有一层皮包骨，上面青筋凸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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