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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身边还是只带着景妈妈过来,婉春捧着茶一口一口地啄着,侧身靠在软塌上似乎很惬意。
“春丫头,侧室还住得惯吧。”李氏这回是带着微笑进来的,不过也是皮笑肉不笑。
婉春低头嗯了一声,又啜着自己手里的茶。
因为这次来是劝她迁院的,所以不能随意的动怒,她只要把话说的好听一点,这个傻丫头一定会配合的,至于有丫鬟烧死在火场里面……这个事情和她有什么关系?
李氏丝毫不觉得有什么愧疚,这种事情她也不是没有做过,若是每次她都要愧疚的话岂不是她要愧疚死?
婉春心里气愤但也不能说,和李氏生气简直就是吃饱了撑着没有事情干。
李氏坐下来道:“若是住不惯可以随时和我说就好,慕府那么大,其他的院子总是有的。”
慕府空着的院子不多,大多数也是拿来堆放物什的,都是有人要住才开始清理的,婉春就不信她说要换宅子李氏会同意,估计就等她开口然后立马接阑珊阁的事情。
她这倒是相信李氏有一百种劝她迁院的理由,但婉春同时也有一百种不走的理由,她这会要当一次钉子户。
最好的方法就是保持沉默,她才不来管李氏说什么呢,就算把那里吹上了天婉春照样要住这里,她可不想思秋那样那么好骗,她的性子确实和雨伞伞柄差不多,向来都是能伸能缩。
李氏是准备过说辞的,见她不说话便以为她在考虑,李氏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加一把火。
“本来这里环境不是太好,算起来这里也不过是二等院子。”李氏长长的指甲捏着桌子上的空杯子道,“阑珊阁也并不比这里差。”
婉春眨了眨眼睛,难不成李氏认为她会相信?
“况且秋丫头和冬丫头都在哪儿,三个姑娘一起住才有伴。”
李氏自认为自己的说辞很有说服力,然而婉春放下茶杯翻了个身字道:“不想去。”
“……”她这么多话是白说了吗?也亏得她认为婉春很有兴致。
婉春心里呵呵一笑,她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自己想过去,一味的都是李氏在她这儿自作多情罢了。
李氏有些僵硬:“春丫头,其实……”
婉春揉了揉额头道:“母亲,婉春觉得这里不必阑珊阁差,况且钱管家已经派人准备来修了,父亲也已经同意了。”
慕言然已经同意了?李氏有些脱节。
这次她来的时候没有和慕言然说过,以为思秋那边行得通,婉春这边也差不多,所以这回来的时候便没有说过,被婉春这么一提显然底气不足,再加上婉春说修院子的已经在慕言然那边过了,这迁院的事情可便没有那么简单的了。
李氏明明记得最近慕府用银子手头上有点紧,哪有银子给她修院子?若是自己出银子修院子那么四小姐也是够有钱的。
她丝毫不知道自己送过来的丫鬟都已经全部卖到青丨楼里面去了。
“娘死前给我留了一笔银子。”婉春低声说道。
阮姨娘还真的是阴魂不散,死了都要和她过不起,李氏气得牙痒痒,景妈妈只得在她的耳边说道:“夫人,今天还是现撤吧,这样一时半会儿也奈何不了这个丫头,还不如从其他的方面想想办法。”
婉春看着傻兮兮地其实是一块硬骨头,就是因为这样子李氏才啃不动她,遇到她想回避的事情,完全可以装作听得懂和听不到一笔带过。
“那就先走吧。”李氏选择缓一缓,等她找一个契机再来这里再劝她几次,或者让院子里面她的那些丫鬟嬷嬷多劝着一些。
不过她始终没有见到自己的人,她自然是感觉有些奇怪,同时也把芹氲给忽略掉了。
虽然都说芹氲已经被李氏带走的,但事实上自从火灾发生之后李氏便没有再见到她人了,景妈妈不止一次向李氏催促婉春的院子要人,但是均被李氏认为无关紧要地事情给忽略了。
芹氲在婉春的院子里面自然不会过得太差,一等丫鬟的身份活也不多,想着想着就被她给忽略了。
不过现在见李氏有点放松,她就要加快速度,这天之后她便卷着铺盖又重新回到了老夫人的院子里面,老夫人给她准备了整整小山那么高的账本来看。
她对数字有点迟钝,虽说是有强烈的意志支持,也难保她会睡觉,更多的时候她都是被孙妈妈微笑着拉起来继续看。
老夫人每天也不过是教她一点内容然后便让她好好消化,其实也就是帮她看账本,一点点的算账,又顺手搁了一把一把比她脑袋还要大的算盘在桌子上。
算账还要会用算盘,不可能和现在一样还在草稿纸上列个什么式子算个鸡兔同笼什么的,婉春笨手笨脚地拨弄着算盘,恨不得把一颗颗珠子都给拆下来。
四五天下来,她学的就有些成效了,婉春手里捏着一只毛笔,耳朵上还架着一只毛笔蹲在椅子上已经能把算盘拨的飞快,还不时能算个总账,这四天她便把上个月慕府的账本全部给看完了。
学会管账了之后,婉春也没有闲着,偶尔回去一趟自己的院子,当机立断的从梁嬷嬷那里把账本给要了过来,梁嬷嬷并不知道四小姐想要干什么,便随手把上个月的账本给了她。
谁料到婉春连着打了一个晚上的算盘,然后第二天早上,梁嬷嬷开门便看到了一干的丫鬟,婉春慢吞吞地举着账本过来道:“嬷嬷,您给本小姐的确实是上个月的账本?”
梁嬷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也答道:“没错,这确实是上个月的账本。”
婉春微微一笑,从另外一边又拿出一本册子道:“我左手边的是你昨天给我的账本,右手边是放在老夫人那边的账本,除了总账目差了四百两银子之外,还有很多的地方对不上的我都做了记号。”
梁嬷嬷这才反应过来不对,她被婉春给坑了,她昨天还纳闷四小姐怎么会对账本感兴趣,所以好无防备地把上个月的虚账给了婉春,一下子就被揪出来出多地方不符合,基本上每个地方婉春都用红笔做了标记,朱砂的字迹和黑墨密密麻麻地混在了一起让人看着都有点眼花缭乱。
“梁嬷嬷您还有什么好说的吗?”婉春插着腰穿着一身粉色的裙子,看着感觉一下子拉低了婉春的岁数,但是那张脸上现在的表情却和年龄完全不符!
梁妈妈心里喊着活见鬼了,一边忙跪下来认错,她其实想着只要一有机会就能跑到李氏那边去。
婉春看着自己的那双绣着梨花的绣鞋,李氏送来的这些丫鬟和嬷嬷其实还是有很多的通病的,就比如说太看重李氏了,难不成她们真的以为李氏还会来顾着她们?这些丫鬟只不过是一些棋子罢了,可有可无,没有了用处舍弃也无妨。
“芹竹。”婉春压了压账本道,“带梁嬷嬷出去吧。”
芹竹应了一声,梁嬷嬷有点慌,并不知道婉春说的带她出去是什么意思,婉春脸上流露出的神情让她有不祥的预感。
婉春只能说她猜对了,但是并没有奖励,田庄子正好缺人,婉春把她直接调了过去。
梁嬷嬷只不过是第一个而已,趁着这些人还没有搞清楚状况的时候她早点出手,可以收回院子里面大部分的权利。
梁嬷嬷被送走之后婉春便把账本给了柳絮,柳絮算账的能力可比她厉害地多,婉春基本上也可以放心让她去管账,不过这样的话身边的丫鬟倒是空了人,婉春把白芷和连翘提了上来和芹竹一起照顾她的起居。
连翘和白芷受宠若惊,她们都是二等丫鬟,被提到一等自然开心,而且婉春能让她们照顾自己的起居也是信任她们。
老夫人笑吟吟地听她讲了这些事情笑着点了点头:“春丫头不错,终于会用人了,连翘和白芷这两个丫鬟应该能跟你比较长的时间。”
人心这种东西是琢磨不透的,老夫人的话也向来不说满,点到为止,婉春点了点头,明白了老夫人的意思。
老夫人一直都在帮她,只不过现在换了一种形式而已,婉春心里想着自己会的是不是还是太少,万一以后的相公要她烧饭菜怎么办?要她洗衣服怎么办?婉春整个人一下子陷入了各种纠结之中。
“祖母……我是不是还不够?”婉春拉着老夫人的衣服道。
老夫人侧了侧头道:“是还不够,当时日子还长呢!李氏那边我自然会帮你摆平的,不过芹氲那个丫鬟应该还在你的院子里面吧。”
婉春点头,在没有问出事情的真像的时候她不可能放芹氲走的。
“那边留着吧。”老夫人没什么意见,“你就安安心心地过来跟着孙妈妈学着管家吧。”
婉春点头,自己又要迈上学习的漫漫长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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