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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书网 > 康雍秘史之良妃 > 第二十七章、花无百日红娇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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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公公,春意是因何而亡?”岚音诧异。

    “回良贵人,听闻春意敷在伤口的药有毒,要了性命。”梁公公回道,“春意跟随荣嫔娘娘身边多年,荣嫔悲伤过度,昏厥过去,贵妃娘娘和各宫的娘娘都去了,荣嫔娘娘喊着要见皇上。”

    “皇上?”岚音轻声唤,荣嫔盛宠十余年,历经二位皇后不衰,足以见得与他的情谊。

    玄烨烦心朋党,又苦于宫中争夺的龌蹉,他面带倦意:“宫中死了个宫女,敬事房和内务府会去查,佟贵妃也会处置,朕去做什么?不如辛苦良贵人代朕去吧。”

    “是,皇上。”岚音恭敬行着宫礼。

    “良贵人,这是新作的衣裳?”玄烨对着她的背影。

    岚音回眸一笑,秋色尽染:“回皇上,这是尚衣局新做的秋装。”

    “妃色与良贵人颇为相配,更显出良贵人的娴静优雅,朕很喜欢。”玄烨恋恋不舍,久久不能回神。

    去往永寿宫的路上,岚音的脸上挂着笑意。

    “主子。”落霜轻唤,“奴婢还要去尚衣局嘱托,为主子多做几件妃色的宫装。”

    “落霜。”岚音衣袂如风地站在秋雨洗涤的宫墙旁,映着明亮的光芒,灼灼其华。

    “良贵人请留步。”裕亲王福全身着蟒袍,衣襟下是成片的海水江崖,他凌风而立,翩翩卓然。

    “裕亲王吉祥。”岚音轻语。

    福全清雅微笑:“本王的侧福晋会在重阳节的前一日来给母妃请安,本想与良贵人相见,共同商议落霜嫁入裕亲王府之事。既然落霜不想嫁入裕亲王府,那便算了,裕亲王府也未必是好去处,但本王的侧福晋甚为敬仰良贵人,你们聊些家常也好。”

    岚音会意:“皇上还没有完全答应,只是我一人所愿,赐婚毕竟是金口玉言,怎能随意更改?我还是要与侧福晋好好商议一番。”

    福全双手拱礼:“如此也好,本王先行告辞。”

    短短几句,足以让岚音感激半生。福全离去后,主仆二人,辗转来到永寿宫,还未进宫门,便听到里面嘤嘤的哭闹声,好不凄惨。

    “良妹妹来了,快坐。”迎接岚音的是永寿宫副位,许久未露面的布贵人。

    佟佳贵妃、温妃、惠嫔、通嫔、僖嫔、宜嫔都到了,只有德嫔未到,真是好大的声势。荣嫔躺在内屋的床榻上,面色苍白,指着通嫔怒骂:“别猫哭耗子假慈悲,是你暗中害了春意,一会儿皇上来了,本宫要问罪于你。”

    通嫔抹着眼泪,万般委屈,哭着腔调:“贵妃姐姐明察呀,当时您也是在场的,春意傲慢无礼,抢先走在臣妾的前面,还溅了臣妾一身的雨水。臣妾数落她几句,她竟敢顶撞臣妾,臣妾到底是皇上亲封的主子,怎能由人任意侮辱?臣妾便掌了她的嘴,春意竟敢躲闪,罪有应得地摔倒在地,她的死,与臣妾没有半分瓜葛,荣姐姐出言不逊,臣妾真是委屈。”

    温妃不紧不慢地说道:“当时本宫离的远些,也瞧见了当时的情形,春意是自己跌倒在地的,与通嫔姐姐真的没什么关联。再则,不就是个奴才吗?天底下最不缺的便是奴才,向敬事房再多要几个宫女来永寿宫不就结了,荣姐姐也太小题大做。”

    岚音低沉未语,奴才的确遍地,但知心得力之人又有几个?春意在荣嫔身边多年,掌管永寿宫的一切,人就这么突然间没了,仿若被减去臂膀,荣嫔怎能不心伤悲痛。

    “哎呦喂,温妹妹真是站着讲话不腰疼,当日在储秀宫,太皇太后要判宫女青梅死罪的时候,温妹妹不也同样痛哭流涕吗?要不是良贵人心善求情呀,青梅早就命归黄泉,对于救命恩人,储秀宫拿什么回报啊。”满身华贵的僖嫔尖酸刻薄,一语数落多人,惹了众怒。

    站在温妃身后的青梅咬着青紫的嘴唇,幽冷的目光盯着岚音。在小人和奸人的眼里,永远都不会记得你的好,你的恩情,只会铭记你带给她的痛苦,铭记你曾经如何对不起她,这种小人和奸人比比皆是。

    “僖姐姐越是老了,越是不长记性吗?”头顶大红绢花的宜妃恨恨,“太皇太后最恨咬舌根儿之人,看来僖姐姐忘记了伤痛。”凡是宫宴集会,僖嫔的多言多语都会引来太皇太后的训斥,俨然成为紫禁城中的笑柄,僖嫔却一次次触着所有人的底线。

    “都少说几句吧,你们都是宫中的老人儿,难道忘了宫规吗?一会儿皇上来了,再行定夺。”佟佳贵妃头上的百子簪栩栩如生。众人不甘地停止了舌枪唇战。

    “用些热茶吧,这是上好的碧螺春。”布贵人忙着招呼,皇上极为喜爱饮用碧螺春茶,永寿宫内常年备有大量的碧落春茶,近一两年皇上来得少,碧螺春茶剩余了好多,她便吩咐宫人为每位娘娘都沏了一壶热茶,虚伪而笑的眼角现出一道道细纹。屋外阳光普照,永寿宫内哀怨连连,各藏心思,瞧着小巧的金茶壶,知情娘娘的嘴角都挂着嘲弄的笑意。

    岚音避过青梅投来的幽怨眼神,缓缓走到荣嫔床前:“荣姐姐,臣妾刚刚从乾清宫出来,皇上国事繁重,脱不开身子,特意嘱托臣妾代为看望,望荣姐姐节哀顺变,保重身子,人死不能复生,荣姐姐还有三阿哥,还有永寿宫这一大家子的人。”

    “贱人。”荣嫔听闻皇上不来的消息,脱口而骂,扬起手掌径直打在岚音的脸颊上。

    一声清脆,屋内静寂,众人面面相觑,暗暗生喜。

    “朕瞧着荣嫔的身子稳健,并无不妥,看来是宫人们所报不实,朕要治他们一个欺君之罪。”玄烨阴沉着脸色,走了进来。梁公公弓着腰,小心翼翼地追随在身后。

    众嫔妃大惊,纷纷行着宫礼:“皇上万福金安。”

    “皇上,贱人假传圣旨,臣妾一时心急才出手,皇上,臣妾的心里好生难受呀。”荣嫔见皇上到来,故作柔弱地换了一副模样,可惜兮兮地抹着眼泪,抓住皇上的云纹衣襟儿。

    岚音吃惊地看着玄烨,他怎么来了?

    “朕的确国事繁忙,皇太后久病未愈,一直卧病在床,朕想去请安探望,便绕过来瞧瞧。”玄烨故意找着托辞,他深知荣嫔的性子,骄纵任性,蛮横无理,怕岚儿无辜受辱,尾随而来,没想到真被他猜中,刚进宫门便看到岚儿被打。

    佟佳贵妃笑意相迎:“启禀皇上,荣姐姐悲痛,心智不清,失手打了良贵人,如今又胡言乱语,皇上莫要在意。”

    “春意,春意,你是春意。”荣嫔会意地抓住前来搀扶岚音的落霜。

    “荣嫔娘娘。”落霜拼力躲闪。

    “够了。”玄烨忍无可忍,怒气冲天,从未在后宫发火的他,再也压抑不住明晃晃的欺骗。众人吓得不敢出声,荣嫔更是浑身颤动,落霜麻利地抽出满是狰狞伤疤的双手,岚音仰视着他。

    “将宫女春意的尸首交与敬事房按照宫规处置,死因由佟贵妃查处,停在永寿宫中成何体统?重阳节快到了,宫中还有六位年老的长辈,如此哭意连连,要哭给谁看?”玄烨倾泻着内心压抑的愤怒,“朕是不是平日里太骄纵你们了,一个个宛如市井泼妇,哪里还有秉性柔淑的样子?”

    “皇上恕罪,皇上息怒。”众嫔妃们带着哭意,跪倒在地。

    玄烨青色的脸上满是杀气,他轻轻地拉起岚音的手,决然地踏出宫门。只留下永寿宫内惊慌失措又怨恨重生的满地嫔妃。

    一路无语前行,梁公公和落霜远远随在后面,岚音的双手被玄烨温润的手掌紧紧包容,并肩而行。

    湛蓝的天边,万里无云,当两人站到御花园的千秋亭上时,颇有一番断虹霁雨,净秋空,山染修眉新绿的意境。岚音望着蜿蜒起伏的金煌宫殿,轻声唤道:“皇上。”

    玄烨满眼的怒火渐渐退去,薄茧的指肚轻抚着岚音微红的面颊,心疼:“还疼吗?”

    岚音摇着头,头上的喜鹊金簪发出耀眼的光泽。

    “都怪朕。”玄烨叹着气,迎着秋风,背手而立,“朕这些年太骄纵荣嫔。”

    岚音心中悸动:“皇上仁德。”

    玄烨无奈地说道:“后宫嫔妃性子各异,她们都出身名门,朕对她们有敬重,有怜悯,有厌恶,有疼爱,唯独没有情爱,朕的心中只有岚儿一人。”

    岚音望着他深邃幽远的眼神,分不清真言假意:“承蒙皇上垂爱。”

    “岚儿,朕知道,你心里定是怪朕,怨朕。”玄烨孤寂的身影掩在茂密的树荫之下。岚音颤动着望着他,掩住了他的唇。

    玄烨一把抓住她的手,懊悔地说道:“最终是朕负了岚儿。”

    岚音落泪:“臣妾已经忘却了皇上的无情无意,心中只记得皇上对臣妾的情谊,臣妾从未祈盼荣华富贵,妃嫔位份,椒房独宠。皇上在前朝有万里河山,后宫有三千佳丽,而臣妾只有皇上和腹中的皇子。臣妾只求皇上,在疲倦劳累,孤灯夜半时,还会记起在长春宫苦苦念着皇上的臣妾。”

    她的话音未落,已经被玄烨抱在怀中,紧紧相锢。两人十指相牵,鬓颜以对,惆怅此情难寄。

    “朕好累。”玄烨闻着岚音发鬓间茉莉花香的味道,喃喃自语,“朕重情谊,喜贤臣,旁人却重权势,朕看着满堂朝臣,信任者寥寥无几,回到后宫,枕边人亦暗藏贼心,朕这个皇上当得真的好累。”

    岚音劝慰:“钱财不积则贪者忧,权势不尤则夸者悲,古人也皆无法,皇上为明君圣主,才会有此感慨。”

    玄烨勾唇苦笑:“朕的岚儿如若不是女儿身,定是个翰林。”

    岚音想起惨死的弟弟,弟弟才是翰林之才,她面带悲伤,不知所云。

    玄烨知晓她的伤痛:“朕已让裕亲王查验此事,不久就会水落石出,岚儿勿要伤感,朕虽不能如往日那般宠你,但在朕的心中,只有岚儿一人,此心天地可鉴。”

    “皇上。”岚音感动地唤道,她等了多日,盼了多日,听到他暖心的话语,心已足矣。

    “岚儿,朕真的很高兴,此生能遇到你。”玄烨说出压在心底的话,虽然暗藏的秘密注定两人势不两立,但深陷的情爱已经难以自拔,这便是天意。望着岚音氤氲如雾的眼神,他告诉自己,让秘密永远成为秘密。

    “荣姐姐那边?”岚音想到皇上愤怒地摔袖而去,永寿宫必定慌乱无章,荣嫔哪里受过如此境遇。

    “朕是皇帝,怎能受嫔妃的蒙蔽,她盛宠了十余年,也尝尝失宠的滋味。”玄烨望着岚音微肿的脸颊,“随朕一同去探望皇太后。”

    “是,皇上。”岚音浅笑。两个相互依偎的身影消失在朱红的宫墙深处。

    万春亭的红柱后面,宫女宛碧轻唤:“娘娘。”

    德嫔脸色苍白地探出,她出来透气赏花,无意间撞到皇上与良贵人鹣鲽情深。妒忌的怒火直冲她的脑顶,她为皇上生下二位皇子,从未见皇上如此柔声地对她,她的心却沦陷至深。

    “回宫。”她的眼中闪过阴险,一身碧绿的宫装映着头上的墨绿簪子发出幽暗之色,浑身散发着狠唳。

    傍晚,岚音回到毓庆宫,这是她在毓庆宫的最后一夜,太子赖在侧殿不愿离去,岚音与崔公公说了一车的贴己话,太子才恋恋不舍地带着晶莹的泪花离去。弄的岚音也郁郁寡欢,彻夜未眠,她祈祷上苍,太子安稳一世。第二日清晨,岚音回到了阔别已久的长春宫。

    刚踏进宫门,便听到曹嬷嬷宏亮沉稳的声音传来:“老奴给主子请安。”

    “起来吧,长春宫简陋,不比昔日孝昭皇后的寝宫,还请曹嬷嬷今后多加照看。”岚音以礼相待。

    “主子哪里的话,能侍候主子是老奴修来的福分。”曹嬷嬷的眼中带着真情。

    “主子,奴才已经安排好曹嬷嬷的住处,请主子放心。”乖巧伶俐的小安子献媚。

    “你们先行下去,主子乏了,要小憩一会儿,曹嬷嬷留下。”落霜说道。

    “是。”满地的宫人相继离去。

    屋内顿时亮了几分,岚音坐在熟悉的软榻上。

    “曹嬷嬷,你可知皇考淑惠太妃为何常年卧床不起?”岚音径直问。她昨日与皇上探望皇太后,从皇太后的言辞中听出对亲妹皇考淑惠太妃甚为挂念劳心,心中似乎有解不开的心结。

    曹嬷嬷惊讶,她沉思着往事,应道:“老奴也不知详情,但宫中所有人都知晓皇太后与皇考淑惠太妃绝非是刻意修好,真是姐妹情深。皇太后入主坤宁宫,从未争宠。皇考淑惠太妃却一心想求得盛宠,皇太后也受了不少牵连,皇考淑惠太妃许是受了谁的迫害,才一直卧床不起,近年愈加严重。”

    岚音昨日才从皇上的口中知晓,宫中除了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之外,先帝的太妃还有四人健在。皇上在位十二年时,分别加以尊位皇考,分别是裕亲王的额娘皇考宁悫太妃,皇太后的亲妹皇考淑惠太妃,和皇考恭靖太妃、皇考端顺太妃。先帝宠爱端敬皇后,如痴如迷,后宫的太妃们皆是独守孤灯一生,都是可怜之人。重阳佳节快到了,她想着要好好孝敬太妃们,送些别出心裁的寿礼。

    “主子,贵妃娘娘找各宫嫔妃去承乾宫议事。”小安子不经意地扫过曹嬷嬷。曹嬷嬷毫无理会之意。

    一盏茶的功夫,岚音在落霜的搀扶下碎步直行,踏进承乾宫门。承乾宫内喜气一片,独独缺了荣嫔的身影。

    “给姐姐们请安。”岚音欠着身子。

    “快起来吧,咱们担不起这大礼。”僖嫔总是不停的刻薄尖语。

    佟佳贵妃飞去一记警告的眼神,转向岚音,笑道:“良妹妹快入座。”

    “僖姐姐,良妹妹在毓庆宫日夜辛苦照料太子,又揪出了谋害太子的奸人,这是大恩情啊。”艳丽的德嫔话中带话地数落没有知恩图报的僖嫔。

    岚音感激地望向德嫔,缓缓坐下。

    “今儿找各位姐妹来,有两件要事相商,其一便是永寿宫宫女春意的死因,其二便是九九重阳节宫宴之事。”佟佳贵妃摆着凤威。

    “九九重阳节便不必商讨了,往年怎么办,今年便怎么办。倒是春意的死因,要好好查一查,莫要冤枉了好人,也莫放过恶人。”娇艳的温妃彰显着自己尊贵的妃位。满面香粉的惠嫔和头顶大红绢花的宜嫔随声附和。

    布贵人忽然哭哭啼啼地跪倒在地:“贵妃姐姐明察,宫女春意在永寿宫多年狐假虎威,压榨宫人,心狠手辣,今日死去,实在是罪有应得啊。”她的一语惊得四座,往日一贯趋炎附势、依附荣嫔的布贵人,怎么转了性子,反咬一口?

    布贵人悲愤地痛斥着宫女春意的种种恶行,声泪俱下,俨然是一部惨痛的血泪史诗。岚音皱着眉头,布贵人见荣嫔失势转向倒戈?

    “请贵妃娘娘为臣妾做主。”布贵人捶胸愤恨地哭泣。

    “看来宫女春意也是罪该万死,她做过如此多的恶事,这般安详地去了,算是便宜了她,还抓什么凶手,这是为民除害啊。”宜嫔洋洋自得。

    “宫中自有宫中的规矩,怎能随意乱来?”佟佳贵妃凝神问道,“害死春意的药是从何而来?”

    布贵人捂着胸口:“臣妾听宫人说,春意回来后,便独自回了房,是自己上的药,药是她私藏的,臣妾昨日趁乱,偷偷地找到了剩余的药膏。”

    岚音见她拿着一个陈旧的小白瓷盒,内心升起不祥的预感。

    “去给太医们瞧瞧。”佟佳贵妃吩咐着玉镯。玉镯恭敬地接过小白瓷盒,唤着小太监去找太医院的宫直。

    “这不是明摆的吗?宫女春意必是拿这物件害人,结果连自己都忘了,最终害了自己。”宜嫔转向哭哭啼啼的布贵人,“布姐姐真是好性子啊,忍了这么多年,才吐出真话来,真是难为布姐姐。”

    “莫要早下定论,一切等太医看过再议。”佟佳贵妃疾声阻止。惠嫔和温妃来势汹汹,荣嫔要遭殃了。

    “微臣给各位娘娘请安。”李太医擦着额头上的薄汗,显然是慌忙而来。

    “李太医辛苦,你且看看,这药膏有何蹊跷?”佟佳贵妃挥动着长长的金鞘。

    李太医接过玉镯递过的药膏,捏在手中,仔细地研磨后,脸色大惊:“启禀贵妃娘娘,此药膏中含有大量的白信石。”

    “果真是白信石?”佟佳贵妃盯着他。

    李太医点头,佟佳贵妃凝思,事到如今只能弃子,再保荣嫔,恐惹火上身。她眨着凤眸,厉语:“来人,去永寿宫搜查宫女春意的住所,可疑物件一律带回来查看。”白信石是宫中的禁药,药物极毒,孝昭皇后中此毒而亡,这是宫中的忌讳,无人敢提。她不经意地扫过安坐的温妃,难道孝昭皇后的死与荣嫔有关联?温妃要报仇?

    半个时辰后,宫人们手里拿着各式的小瓷盒回来,有两个陈旧的小白瓷盒与布贵人寻到的一模一样。

    “启禀贵妃娘娘,荣嫔娘娘喊着要上吊,被奴才们拦下。”宫人毕恭毕敬地禀告。

    “宫中嫔妃自戕为重罪,她也就是做个样子,难道不为三阿哥着想了吗?”宜嫔奚落。

    “李太医再瞧瞧。”佟佳贵妃指着搜来的东西。

    李太医逐一查验,脸色愈加沉暗,他跪倒在地,颤抖:“回贵妃娘娘,瓷盒当中都是虎狼之药,微臣惶恐,都是太医院里不常备的药物。”岚音倒吸一口冷气,果然是蓄谋为之。

    李太医接着说道:“小白瓷盒中是止血消肿之药,另一个小白瓷盒里装着含有红信石的药膏。”

    “昨日阴雨连绵,屋内极为阴暗,想必春意错拿了药膏,害了自己。”德嫔一改常态,脱口而出。

    “红信石和白信石有和不同?”温妃不露声色地故意问。

    “回温妃娘娘,红信石性情偏于温和,亦可入药,治疗溃疡腐肉不脱,但白信石性情刚烈,是剧毒之物,烧取提炼后是世人皆知的,砒霜。”李太医的额头再次泛起薄汗,后宫中惊现如此多的毒药,恐是不妙,要有大动。

    “我家姐是中了白信石的毒而薨的?”温妃追问。承乾宫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盯着李太医,等待着真实的回答。

    “回温妃娘娘,当年孝昭皇后落胎,腹内不净,引起血虚两亏,太医院的王太医请示了太皇太后和皇上之后,用了红信石做药引子,想落下孝昭皇后腹中的腐肉,可谁成想?”李太医悲愤,“不知何人将红信石调换成了白信石,孝昭皇后中毒,大病一年,不久撒手人寰。皇上暴怒,斩杀了当时的王太医,还有贴身的药童,事情才了结。”

    “小小的太医怎能有如此大的胆子谋害家姐,必定有人暗中指使,今日又从永寿宫搜出来如此多的毒物,其中是否有关联,还请贵妃姐姐明察。”温妃的丹凤眼中满是仇恨。

    岚音放下茶盏,这才是真正的意图,报仇雪恨,扳倒荣嫔,让她永世不得翻身,难道一切都是荣嫔所做吗?

    “启禀贵妃娘娘。”温妃身后的宫女流香跪落在地,“奴婢一直不敢多言,奴婢原在浣衣局当差,亲耳听到永寿宫宫女春意教唆魏公公放火烧梵华佛堂,意图谋害良贵人,又亲眼目睹魏公公被春意推落井中,奴婢只是一小小宫女,永寿宫的荣嫔娘娘又极为皇上宠爱,奴婢哪敢多言。”她又转向岚音哭着腔调,“请良贵人责罚,奴婢真是人微言轻,只能将话烂在肚子里啊。”

    “真是反天了,一小小的宫女竟如此狠毒的心肠,看来荣姐姐真是隐藏至深,仗着皇上的宠爱,在宫中无法无天。”宜嫔张着艳丽的红唇,怒气痛斥。

    岚音会意地点着头,荣嫔已经是众人推的墙,势必要倒。她已经被拽入漩涡中心,独善其身是不可能,她低沉地说道:“事关重大,要请示太皇太后吗?皇上国事繁忙,再如此劳累,恐身子难以承受。”

    佟佳贵妃笑道:“重阳节要到了,怎能给皇祖母心中添堵?先放一放吧。从今日起,将三阿哥抱到阿哥所,派人细心照料,毕竟从永寿宫搜出了宫中的禁物,从即日起,拿掉荣嫔侍寝的绿头签,在永寿宫内反思,以示警戒。”

    岚音心中坦然,拿掉绿头签等于失去见皇上的机会,荣嫔有口难辨。恶果恶报,月盈则亏,十年盛宠,积攒的哀怨,顷刻而泄,根本无一人求情,只留下永寿宫满地的伤痕累累。荣嫔今日的惨状便是警示她,断不能独宠后宫,皇上的盛宠最信不过,那是一把双刃剑,最终伤人伤己。

    屋内的香炉飘着渺渺的轻烟,温妃吐着胸中的浊气,绝不能让她轻易死去,只有怀着没有希望的希望活下去,才是最痛苦的事情。她的丹凤双眸中笑意盈盈,仿佛看到了永寿宫未来的悲惨之路。

    “荣姐姐好糊涂啊,怎能辜负皇上的一片真情呢?”宜嫔假意叹息。

    “宜妹妹勿要忧虑,皇上不是已经表态了嘛?荣嫔罪有应得。”惠嫔想到被春意害死的两个小阿哥,气愤不已。

    “你们都不要多想,承乾宫的菊花茶如此甜美,重阳宫宴上的菊花酒岂不是只有天上才有的佳酿?”僖嫔又一次说起了无关紧要的话,虽然荣嫔与她结盟为伴,但佟佳贵妃都未出手相助,她又何必多言,还是保住自己最为稳妥。

    “是啊,太皇太后去年还说,菊花酒是咱们女人家的酒,今年宫中事情如此多,到时咱们都要多饮几杯,冲冲晦气。”布贵人的脸上早已风干泪水。

    岚音望着所有人,这便是后宫中最真实的一幕,没有真正的朋友,没有真正的盛宠,只有心中的快意和暗藏的私心。

    这就是后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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