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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白凝视着灯笼里的白蜡烛,看了一会儿,索性把火折子拿过来,将蜡烛点亮。
他现在需要的不是它这点微弱的亮光,而是观察它到底能烧多久。
黄色的烛光在他眼前微微跳动,带来一点微不足道的暖意。
荆白心中默默数着时间,看着蜡烛无声地燃烧着,烛泪一颗颗落下,不过片刻之后,心中便有了成算。
他轻轻吹了口气,蜡烛应声熄灭。这时也不急着把灯笼放回去了,荆白提着它走到屏风面前,细细观察。
屏风上还是那幅水墨画,江河之中,一叶扁舟在广阔的水面上孤零零地漂着,周遭大片空白的纸面,将它映衬得更加孤独渺小。大风小说
画中人依然戴着斗笠,侧对着画面外的人。
荆白原本对着屏风在一寸一寸细看,在看到画中人身后时,忽然停了下来。
画中的这艘小船里面……多了一个装满的木盆。
因为是水墨画,船体不大,又都是深色,如果不细看,很容易忽视。
那个盆里面都是丝丝缕缕的水草,白天荆白捞水草的时候,只觉一片鲜绿,蓬韧如丝;但是水墨画,因为只有黑白二色,荆白看着看着就感觉有些不对了。
那个木盆里,装得满满当当的,黑乎乎的缠绕在一起的,与其说是水草,分明更像……
头发。
大团大团、缠在一起的头发。
饶是荆白,此时也忍不住呼吸一滞。
到底是水墨画造成的错觉,还是……这就是“水草”的真容?
如果说湖里捞起来的水草都是人的头发,那这一大片的湖水中……又到底埋葬了多少枯骨和冤魂?
荆白脑中迅速开始回想,昨天夜里经过湖上时的情况。但天黑以后,他的身体不受控制,虽然走在长廊上,但眼前却是伸手不见五指。
当时天已经全黑了,在拿到灯笼之前,他甚至都不明白自己的身体是凭什么走得那么自如的。
他虽然有心想多看几眼湖水,可惜,那时他连自己的视线都无法控制,别说看见湖里有些什么东西了。
但至少有一点能确定,除了眼睛没能看见以外,他尚算敏锐的听觉和嗅觉并没有在湖上发现什么异常的动静。
拿到灯笼之后,灯笼的照明范围有限,他又很快离开了湖面的范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所以湖里漂的到底是水草还是头发,凭目前的印象,他确认不了。
荆白检视完了整面屏风,又将灯笼点亮,将屏风仔细照了一遍,空白的地方依然是一片空白。
荆白索性不再耽误时间——与其在屋里忧心忡忡,不如早点吹灯睡觉。
无论如何,明天早上的应卯,他必须醒着去才行。
今早的应卯,只有小曼和柏易两个人是清醒的。
柏易的话,最有可能是因为他的服饰比众人高一个品阶,直接受管家管辖。
但今天一整天下来,所有人都没得到升阶的机会,这个路子走不通。
至于小曼,就只有两种可能了。一种是,她是唯一一个满足了在天黑之前回房间的条件的人;另一种就是,荆白注意到她特地提了一件事,就是她早睡早起。
荆白想了一下,总觉得不是生物钟自然唤醒了她,而是身体不被控制的条件之一,就是睡足某个规定的时间。
别人不知道,荆白至少了解自己,如果真的能靠生物钟自然醒来,在知道早上要应卯的情况下,他不可能毫无顾忌地睡过头。
他向来精力充沛,必要的时候警醒少眠,丰收祭那个副本里,他连着几天晚上都没睡过整觉,早上依然醒得很早。
根据副本的逻辑来推测,白天所有人的工作时间都被排满了,只能抽出黄昏的一丁点时间来碰面;夜晚对他们的睡眠时间有固定的限制,也并不奇怪。
昨晚因为屏风上写的那几行字,象的大得多,速度也快得多,即使荆白反应极快,依然牢牢攀住了他的小半张侧脸,甚至想要钻进他的耳朵里——
这东西竟然还会偷袭!
荆白闭紧嘴巴,做了个深呼吸,悄悄开始蓄力。他被勒住的部位比如双腿和右手已经紧到发痛,但左手已经挣脱了出来。
见床边又攀上好几股黑黝黝的头发,他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现在能做的,唯有拼死一博。
荆白的下半身已经被头发和被子缠裹得死死的,他使出全力一挣,也无法摆脱,但腰腹强行扭转时产生的那股巨力,已经足以让他带动自己同样被绑住的,僵硬的上半身。
保持着这个别扭的姿势,荆白将左手探出去,指尖竭力一够,拿到了放在床边的火折子!
床边的头发立刻蔓延上去攀附他的左臂,荆白根本不予理会,手上的动作稳如泰山。
他紧紧握住火折子,拇指用力弹开竹筒的盖子,手肘用力,微微一晃动,一点红色的火苗刷地亮了起来!
果然,火苗亮起来的那一瞬间,荆白只是微微动了动手腕,原本攀在他左臂上的头发倏地一下,像是什么见到了天敌的动物似的,从他的手臂上迅速退去!
荆白右边侧脸上的那团头发还在试图钻进他的耳朵,搔得荆白极不舒服。他冷笑一声,将火折子凑到脸颊旁,毫不吝惜地让火苗舔到自己的皮肤上。
那一大团头发立刻烧了起来!
荆白耳边飘起一股烧焦的气味,他用力甩了下头,将残渣连带着火星都从脸边甩下小说
随着他的动作,缠在他上半身和被子上的头发都如潮水般退去,荆白终于能坐起来了。
捆住他右手的是一根拧成一条的,马尾般粗黑的头发,像一大股麻绳一般捆得极紧,勒得荆白整条右臂发红。
他像没有感觉似的,面无表情地用左手的火折子点燃了这根黑乎乎的、牢牢捆住他手臂的“麻绳”。
头发这东西是一烧就断的,那“麻绳”一被点燃,就疯狂扭动起来想要退走。
荆白不为所动,右手手腕一转,直接反客为主,抓住它原本缠住右手的部分作为“尾部”,将这根长长的“麻绳”从自己右臂上抽了下来。
那“麻绳”像活物一般,在荆白手中挣扎抖动,荆白右手悬空,燃烧着的火星就在半空中甩来甩去,床上的头发被这火星溅到,立时犹如潮水一般撤出床铺,向着屏风处退去。
这时,荆白才感觉到久违的轻松,他双腿都已经被勒得发麻,一时间竟然只能坐在床铺上。
“麻绳”还在他右手吊着,随着越烧越短,它的挣扎也趋于停止。
荆白看着这马上就要烧到他手掌的“麻绳”,面色冷如霜雪,嘴角却嘲讽似的微微一勾。
他手腕一动,信手将它扔了出去。
“哗”地一声,还没来得及撤进屏风的、铺在地面上的头发烧了个正着!
在深沉的黑暗中,地面竟然烧得满地都是火苗,这些火苗甚至还在到处窜动!
一时间,这个房间里到处都响起着火的头发乱窜的声音,????的,十分细碎,比起之前令人牙酸的爬行声,竟然更像是它们濒死的惨嚎。
荆白微微侧过头,纤细有力的五指间,他牢牢握住的火折子轻轻打了个转。
火苗顽强地亮着一星微光,照着他的半张脸。
那轮廓依旧无可挑剔,即使半张脸隐于黑暗中,被照着的半张脸也燎出了一道明显的红痕,亦丝毫不影响他的俊美。
只是,任何人此时看着这张脸,也注意不到他有多好看。
他的眼睛又黑又深幽,好像太阳也不足以照亮;优美的唇线微微勾起来,是个不带任何善意的笑容。
地上的火苗跃动着,毕毕剥剥的、杂乱的燃烧声里,渐趋微弱的、??的爬行声中,青年曼声点评道。
“不错,烧起来的声音,比爬起来好听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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