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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东西，都开始用钱来贿赂了。
“晓霞，姐不要你的东西。”曹晓莲谆谆劝导：“部队可不是你想象的那样，那里十分的艰苦，好多十七八岁的大男人，都累的跟狗似的，你一个小姑娘，去了那，回头你哭都来不及了。”
“姐，我不怕吃苦，真的。”
曹晓霞对于自己这个姐姐，还是很依赖的，这件事情上，也十分想得到她的支持：“姐，我真的是自己好好想过了，我不怕吃苦。这些年来，你说你跟妈，为这个家，吃了多少苦，我心里都明白。我也不是说彻底就不念书了，去了部队，文艺兵也得要有知识才行呢，你们就当我去外地上学了呗，反正到高中，我不是也得去县里住校吗。就当我提前上高中了。”
“晓霞，你是真的想好了？”
“真的，我想的特别清楚。”曹晓霞摸了自己姐姐的手臂，手下有一个凹凸不平的印迹：“姐，你跟王子文的事，一直都在提醒着我，我不能忘。咱们家现在啥都不稳定，我这么念着书，万一中途出点啥事，可一点退路都没有了。我不想为了钱去做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情，更不想我的亲人为了我，去做什么。姐，我去部队，还可以继续考，继续念书，我答应你，只要有业余时间，我就读书，我努力去考大学。姐，你以后有钱了，我就退伍回来考，反正你能养我，要是真没钱，我就在部队考，考上了，部队出钱给我念书。”
曹晓霞说了一大串，昂起头，看着姐姐，小心翼翼道：“姐，你信我一次行吗？我真的是深思熟虑了。”
她的话，其实也不无道理。
曹晓莲现在根本就不能保证，能把陶青这个生意给延续下去，毕竟现在注册，资金，还有后续的客源，都是问题，她才刚刚起了一个头而已。
而妹妹，没想到才十二岁的晓霞，心里却这么透彻，把一切都给考虑好了。
见姐姐半天没有说话，曹晓霞的心也吊着，没想到，听到一个幽幽的叹气声：“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啥呢。我的妹妹，真是长大了。”
是啊，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晓霞在某种程度上，比自己看的更深，更远。
“姐，你答应了？”
曹晓霞的声音一下子激动起来，曹晓莲叹气：“不答应还能咋办，你自己这么有主意，都先斩后奏了。”
“姐，我就知道你最好了。”一个大大的拥抱过去之后，曹晓霞眨眼道：“那明儿早，你可记得帮我跟妈求情啊。”
“我是妥协了，可我不帮你劝妈啊。”她故意说：“最好叫她打你一顿，看你这小妮子还自作主张。”
“姐，反正妈要是打我，我就说你也知道，你是帮凶，要挨打，咱姐俩一起挨。”
“好啊，你这个小坏蛋，你是把自己亲姐都给算计上了，看我不挠你痒痒。”
“哎呀，哈哈哈啊，我错了，我错了。”
“晚了！”
银铃般的笑声从土坯房里传来，如天籁一般，飘荡在这个不大的屋子上空，久久盘旋，不得挥散。
月光透进来，照在炕上。
曹晓莲睁开眼睛，听到耳边有节奏的呼吸声，知道妹妹是睡着了。
她慢慢的支起身子，侧身看着曹晓霞。
可能是因为热的关系，她的额前沁出了一些细密的汗珠，跟乱发粘在一起。曹晓莲伸出手，轻轻的拨开，曹晓霞眉头一皱，嘴巴嘟囔了几句，继续睡了。
其实她们姐俩，长得并不太像。
曹晓莲是属于浓眉大眼，鹅蛋脸，有几分英气，看得又不失妩媚，按照后世的说法，就是属于十分旺夫的长相。
而曹晓霞呢，是属于柳叶弯眉，吊梢眼，樱桃小口，瓜子脸，不说话的时候，看上去有几分行动如弱风扶柳之姿。
而且天生一个好嗓子，这次被部队选上当文艺兵，她一点都不惊讶。
自己的妹妹，不管放在那里来说，都是一个美人坯子，就算是当一个电影明星，都够资格了。
目光下移。
她身上的睡衣，很明显的补丁，曹晓莲心中一梗，少女爱美，也十分珍惜来之不易的东西，那条黄裙子和衬衣，曹晓霞都要小心翼翼的搓洗，然后挂起来，晚上睡觉也要挂着，生怕压到一点褶皱。
平时，都还是穿从前打着补丁的衣服。
曹晓莲的眼睛一热，赶紧望着房顶。
妹妹也长大了，知道为家里，为自己考虑了，就按照晓霞说的吧，她自己在家中，也要努力，万一以后晓霞不想做文艺兵了，退伍回来自己还能养她。到时候是花钱供养她上大学还是别的，都行。
曹晓莲暗暗起誓，这辈子，一定要靠自己混出个模样来。
心情稍微平静一些，又看了看妹妹，一个想法，逐渐在心中形成。
第二天一大早，曹晓霞刚刚睁开眼睛，懵懵懂懂之间，就看到一个人影坐在桌子前，缝着东西。
她伸出手揉了揉眼睛，细细一看，原来是曹晓莲。
“姐！”她伸了一个懒腰：“你怎么起这么早啊。”
曹晓莲头也没回：“快起来，妈在厨房呢，你去帮帮，顺便，把你要去参军的事告诉她。”
曹晓霞一下子就清醒了。
“要不，还是你去说吧。”她有些退缩：“我怕她不高兴。”
“去吧，她不会不高兴的。”曹晓莲也没抬头：“我还要忙呢。”
“一早起来就弄你这些宝贝。”曹晓霞嘟囔：“我都要走了，也不说好好的陪陪我。”
曹晓莲咬断了最后一针，然后将手中的衣服抖落：“你就墨迹吧啊，反正也墨迹，就过来先试试，看看尺寸咋样。”
“咦。”曹晓霞眼前一亮，一下子跳下床，赤着脚跑过去，一看，是一件粉色的绵绸短袖上衣和短裤。
“这是给我的？”曹晓霞高兴极了，把身上带补丁的背心脱下来，直接套上，转了一个圈：“姐，好看不？”
粉色蘑菇娃娃衫，十分符合这个年纪的气质。
“不好看，脱下来还我。”
曹晓莲不让妹妹得意，伸手就要去拿。
“才不呢。”曹晓霞躲闪，笑道：“穿到我身上，就是我的衣服了。”
说罢，两人都忍不住笑了。
“行啦，快去帮妈，我这再给你做两套，回头拿去部队，你睡觉穿着穿。”
曹晓霞大叫：“这么好看的衣服，睡觉穿多糟践啊。再说，我睡觉就穿大背心就行了。”
曹晓莲手上动作不停，开始剪布料：“你以后啊，就是大姑娘了，出门在外，也不能叫人笑话，你听姐的，这几天我赶着，多给你做两身，睡觉的，出去的，都有。不过一般在部队，都是穿统一的制服，也用不上啥，所以外出的我少给你做两套，多做几套睡觉穿的衣服。”
曹晓霞眼睛不禁泛着泪光：“姐，你对我太好了。”
“少嘴甜啊，一会儿挨骂别扯上我就行。”
“嘿嘿，那不行，好姐妹才要有难同当嘛，我去找妈啦。”曹晓霞笑嘻嘻的出了房门，她不禁摇头，估计一会儿妈的声音就该传过来了。
果然，不一会儿就听到曹母的声音：“你这妮子，真是翅膀硬了，这么大的事，咋都不跟家里商量一下啊，现在通知都来了，才告诉我，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妈了。”
衣服也没法做了，现在得去平息母亲的怒火，要不一会儿气坏了身子，才得不偿失呢。
放下手中的东西，曹晓莲出了房门，去厨房一看，曹晓霞正倔强的咋墙根抹眼泪呢，曹母也是气的脸色发青，在灶台前烧火，火光映照在她的脸上，也不知是被烟子熏的，还是被气的，眼泪也是在眼眶里打转。
“妈，我来吧。”
曹晓莲拿过曹母手中的烧火棍，往里面一边填着稻草，一边道：“晓霞这个事吧，我觉得，也未必是个坏事。”
“晓霞条件好，能在两百多个人里面，一眼被挑中，证明她是有真才实学的。部队再咋说，那也比咱镇上的教学条件好啊。她去那了，能被更好的老师教呢。”
曹母现在生气女儿的蒙蔽，连大女儿也气上了：“你别说了，你们姐妹俩反正就啥都蒙着我这个老太婆，反正你俩能做主，你俩就直接决定吧，也别问我了。”
两姐妹面面相窥，最后，还是曹晓莲对着妹妹使了个眼色，曹晓霞心领神会，赶紧过去，抱着母亲的胳膊，就开始撒娇起来。
“妈，你别生我姐的气，我也是昨天临睡觉才告诉她的，她把我好一顿批呢。”
“你姐批的好，就应该再打你一顿。”
“妈~”曹晓霞不干了：“我这是去部队是好事，这咋别人家知道都张灯结彩的，咱家就跟我要去跳火坑一样呢。”
“晓霞，妈不高兴，不是说你去部队不高兴，能去部队是好事，生气的是，你为啥不提前告诉家里人。”
曹晓莲正色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妈多在乎咱们，你提前啥都不说，就擅作决定，想过她的心情嘛。”
一边说，一边在曹母身后对着曹晓霞使眼色。
“妈，我知道错了。”曹晓霞低下头，低着声音赔不是：“我啊，再不敢了，以后啥事都跟你们商量，真的，我敢保证！”
“你肚子里的花花肠子，我还不知道，这会儿保证，一会儿吃完饭就扔脑后去了。”
曹母看着小女儿撒娇，也不忍心生气了：“你姐说的对，你去部队啊，这是好事，可你这孩子，非得瞒着我们，最后好事给弄成了坏事，你说，怨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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