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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就说，当初你敢说不是你想攀上司令府的高枝？不然的话，你都多久没唱过堂会了，怎么就会答应去司令府那一场？”胡海涛颠倒黑白的本事倒是不小，一边我那个白玉染身上泼脏水还一边怂恿余思尧，“少帅，您可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这浪蹄子可是满嘴谎话，您可不能听他在这儿血口喷人啊！”
白玉染简直气得浑身发抖，瞪着胡海涛的眼睛里简直是要滴出血来。不过，这也是一瞬间的事情，他的脸上很快就恢复了清冷的表情，甚至嘴角还带上了一抹笑意。“你是说……求着我无论如何给司令府一个面子唱堂会，说得好好的唱完就走，唱完了却又死皮赖脸求着我赴宴，还在酒桌上给我喝加了药的酒，这些个破事儿，都跟你没关系，是吗？”
胡海涛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好半天才结结巴巴地说：“当然不是我，这全是你自己犯贱！这……你、你这是干什么？”红口白牙自说自话的胡海涛话还没说完，就一脸惊讶地看着白玉染开始解自己的扣子，眼看着身上的对襟小衫已经被彻底解开，露出了一大片雪白的皮肉。
解完了最后一粒盘扣，白玉染面带微笑地直接脱了身上的那米白色的对襟小衫，包括余思尧在内的所有人看着他那身上一道又一道狰狞的伤痕，瞬间怔在了当场。
“我想问问你，这些鞭痕，也是我自己求的？”白玉染笑得凄婉，充血的眼睛里像是要放出利刃，扎向胡老板。
胡海涛被那一身盘根错节、蜈蚣一般的新伤旧伤惊住，竟是半晌说不出半句话来。
小曲儿这会儿顾不得胳膊流血，三两下脱下身上的虞姬披风，冲过去就把白玉染裹住了。眼泪顺着他脸上一半霸王一般虞姬的浓墨重彩，掉在地上，砸进在场每个人的心里，却唯独感动不了白玉染。
“滚！”白玉染一把将他推开，却舍不得扔开那披风，而是反复用手摩挲着，一眼也不肯去看被他推了个趔趄的小曲儿。“你抢走了她，就等于是杀了我。我现在不如你，也教不了你什么。你我师徒一场，我祝你前程无量。只是……莫要再走我的老路了！”说完，他又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余思尧，却咬咬牙没再说什么。
余思尧却没打算就这么放了他，两步走过去，举枪就对准了白玉染的头。“我不管你是什么怎么把我爹迷得晕头转向，我爹本就风流，你就是个玩物而已，你们自己不怕风言风语，却不顾我妈的感受。今天在这儿，你横竖都是死，还是不要浪费时间了！”说着，就要扣动扳机。
“余少帅，手下留情！”艾小葵见苗头不对，赶紧跳了出来，想要制止余思尧，“白玉染刚才的话你也听到了，现在事情搞成这个样子，并不是他所愿，他也是被逼的啊！”
他这么一说，白玉染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竟是早已闭上了双眼等死。“这位小兄弟，你就莫再为了白某说话了。我一生为戏痴，有幸遇上知音红颜，却……如今我就是个废人，以前捧着我的，恐怕以后也会对我失望透顶，我活着确实没有什么意义了……”
他这一派生无可恋，倒是弄得艾小葵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一旁的小曲儿却忽然开口，声音却俨然是个女人。艾小葵看去，正是那囚牛的残影在控制着小曲儿张嘴。“白玉染，你可真是让我失望啊！”
刚才还死气沉沉的白玉染，在听到这个声音时，瞬间就瞪大了双眼。表情就像是在沙漠里过了许久的人听到了绿洲的水流声一般。他踉跄着冲到小曲儿跟前，死死地掐住他的两边胳臂，苦苦哀求着：“是你！我就知道你不会离开我的！你还是爱我的！”在他眼中，此时的小曲儿，早已变成了他心中红颜知己的模样。
“不！你错了！”那囚牛的声音却是十分冷酷，“我是自愿离开你的！我爱的是戏，从来都不是你。你软弱无能，你根本保护不了自己。在司令府被凌辱，你也只敢自己回来借酒浇愁。你，根本不配做我的知音！”
白玉染让她说得羞愧难当，一手捂着脸，一手紧紧攥着披风的领口，泪流满面：“我会改的……真的！只要你不离开我，我就是上海滩最负盛名的一代名伶！只要你不离开我……”
那囚牛已经不屑于再和他纠缠，摇了摇头，一脸失望地缓缓隐去了。小曲儿的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上前一步跪在白玉染面前，哭喊着：“师傅！您老人家的日子苦，却从不在徒弟跟前倾诉。我……我其实早就发现师傅的秘密了……师傅，你不要怪她，她离开你也是为了你好！”
一听这话，白玉染才把眼神放在他脸上，将信将疑地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小曲儿磕了个头，这才娓娓道来：“师傅，小曲儿不孝，知道师傅老被接去司令府，回来就是浑身的酒气和满身的鞭痕，我知道师傅你是为了戏班才忍耐至今……”
白玉染苍白着一张脸：“你……你知道？”
小曲儿点头，“师傅有次喝多了，酒话中才把一切都说清楚。小曲儿知道师傅爱面子，所有的苦楚都自己忍着，一直在努力维持着戏班上下的生计。我也以为师傅是为了这些才苦练的这一人双角的技艺……一直到我有天晚上起夜，偶然发现了师傅你的秘密。”说着，他从怀里掏出那出门前趁白玉染还睡着偷偷拿走的玉骨折扇。
白玉染眼睛一亮，一把就把那玉骨折扇抢了过去，疯狂地一下就打开了扇子，却失望地看着那白色的扇面上根本就没有美人图。“我醒来看到扇子不见，又不见了你的踪影，就知道这一切都是你所为。你把她藏在哪儿？”
小曲儿摇了摇头，满脸泪痕的说着：“师傅，我没有做什么！是那美人姐姐自己来找我的！她告诉我，她已经在你身边两年了，如果再继续下去……”
他话没说完，就抓着胸口，一脸痛苦的表情，似乎有人在他心口上使劲捏了一把。不出五秒钟的时间，一口鲜血就从他的嘴里喷了出来。艾小葵和秦秋离立马就明白了过来，这是那囚牛在给他警告，不许他再说下去。
“小曲儿！”艾小葵赶紧冲过去抱住已经站不稳的小曲儿，扒开他身上的戏服，果然看到在他心口的位置，有一个青黑色的爪痕，而且，他的心脏正在剧烈地跳动，如果他再不顺那囚牛的意，恐怕再来这么一次，小曲儿立马就会命丧当场！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那余思尧刚开始是被那小曲儿鬼上身一样的状况吓到了，如今见小曲儿忽然如此诡异的受伤，立马就举起枪对着每一个人，歇斯底里地质问：“你们在说什么东西？！这里面到底有什么鬼名堂？！”
他大喊大叫，大厅里那十几个军官也没闲着，立马掏出枪来，把艾小葵他们统统围在了中间。
艾小葵大喊一声：“阿离，干活儿！”
就见秦秋离右手一挥，包括余思尧在内，所有司令府来的人就像是忽然被按了开关一样，统统倒下睡着了。
白玉染已经被所有这反常的状况吓得失了心神，看着躺的遍地的人，他指着秦秋离“你、你”了半天，还是把在秦秋离经过他身旁时的随手一挥给弄晕了过去。小曲儿满眼泪光的看着他，满是鲜血的嘴巴一开一合，担心他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你放心吧，他没事！我只是让他睡一觉！”秦秋离叹了口气，缓缓走到了小曲儿面前蹲下，目光灼灼地看着他，话却是对他体内的囚牛说：“你为什么不让小曲儿告诉他真相呢？”
“这不关你的事！”看到那些人被施了迷魂术，又感受到秦秋离身上的狐族气息，附在小曲儿身上的囚牛残影已经清楚知道秦秋离的身份。尽管如此，她还是不卑不亢地说到：“你是九尾狐，确实比我囚牛一族法力高深，我如今只是个残影，你要杀我便动手罢！只是，同为异兽，如果你要管这闲事，这孩子的命，可就归我了！”说完就又对小曲儿动了手，心口的爪痕立马就发黑了几分，小曲儿嘴里的鲜血立马像是涌泉一般。
艾小葵立马惊叫道：“你别刺激她了，小曲儿要不行了！”他一边搂紧了小曲儿，一边擦着小曲儿嘴角的鲜血，搞得满手都是小曲儿的血迹。
他着急火燎一般，秦秋离却是无奈地笑笑，对他勾了勾手指。见艾小葵没懂她的意思，无奈地拉过他的手指，从口袋里掏出手绢擦了擦，一口就咬了上去，疼得艾小葵只喊疼。
死命拽着不让他抽回手去，秦秋离捏着他的手指，移动到小曲儿嘴边，把几滴血滴进了小曲儿嘴里，立马小曲儿就是一个大喘气，像是窒息的人刚刚接触到了新鲜的空气一样。
艾小葵一边委屈巴巴地搓着自己的手指，一边一脸埋怨地看着秦秋离：“你跟我说我自己来就行了嘛……”说完自己倒是脸红了起来。
没等秦秋离说话，那囚牛就先大喝一声，似乎十分不解：“居然是麒麟！这是怎么回事？麒麟一族已经多年未曾现世，为什么……”
秦秋离笑到：“别管为什么，一个九尾狐、一个麒麟，你应该很清楚，你在这儿讨不了任何便宜。”
她这话虽然嚣张，但却也是事实。那囚牛自知对付不了眼前这两个，嘴上却不饶人，“无论如何，如果你们不想让他死，就不要插手此事！我……我向你们保证，我不想害人！”说着，她语调一软，倒带了几分哀求：“你们相信我，我有我的苦衷……”
“我自然知道你不是想害人。”秦秋离蹙眉，平静地说着：“囚牛一生不问世事只好音律，你是戏痴，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知音人，自然想要与他朝夕相对。小曲儿，自然不是你的知音人。”说着，她一手指着躺在地上的白玉染，“他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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