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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那脑袋上不剩几根的头发，倒是能看出来正是画中的人，在上海滩绝对可以称得上是能呼风唤雨的头号大人物——余司令。
艾小葵有一瞬间是说不出话来的，这个穿着一身对襟长衫，手里还拄着个龙头拐杖，看起来虽不至于慈眉善目，但至少是个斯文老者的男人，除了那张与画上相同的脸，简直与艾小葵想象中的草莽英雄相差十万八千里。
“你带来的？”
面无表情的瞥了艾小葵一眼，余司令拄着龙头拐杖缓缓地朝着沙发走过去，身后还跟着刚才见过的曲副官，还有一个白白胖胖的矮个子男人。
曲副官蹙着眉头，一副“早就提醒过你别提少帅”的表情，亦步亦趋地跟在余司令身后，等他坐定后这才接过龙头手杖退到一边，站得笔直。
而那个矮胖男人则眨巴着一双小眼睛，好奇地看了看艾小葵，又看了看张全友，这才慢悠悠地做到了余司令一旁的沙发上，状似无意地瞅了瞅那副惹祸的油画，就又把视线挪到艾小葵身上。
张全友知道余司令这话是问自己的，赶紧挤了个笑容出来，下意识地挪了一步，挡在余司令和艾小葵之间的位置，堵住了余司令正看向艾小葵的视线。“报告余司令，这是我故友之子，权当是我侄儿，一直在身边养大的。从国外留学回来，现在在巡捕房做事。臭小子年纪轻轻不懂规矩，还望余司令别跟他一般见识……”
“你倒是说说看，为什么说这幅画儿好？”余司令却不搭理张全友，自顾自地在沙发上坐定，这才瞪着一双鹰一样锐利的眼睛，目光如炬地盯着艾小葵，一副很不好糊弄的样子，“想好了再说，老子顶不喜欢被人糊弄，你要是想随意敷衍，怕是得挨枪子儿了哦！”
张全友急得满头是汗，刚想开口说情，那跟着余司令出来的矮胖男人就阴阳怪气地开口了：“余司令也不算问了他什么刁钻的难题，怎么张探长这还护起犊子来了呢？倒显得跟咱们余司令欺负晚辈了呢！”说着他还自顾自地掩嘴笑了起来，弄得气氛十分尴尬。
艾小葵让这人几句话呛得难受，刚准备说话，就一下子愣住了——他刚把眼神放在那矮胖男人身上，那男人就忽然变成了一副高鼻子大耳朵的猪头模样，等他揉了揉眼睛再看，却又恢复了人形，哪有什么大耳朵猪鼻子长獠牙，分明只是个普通男人而已。
艾小葵以为是自己眼花了，皱着眉头再看向那男人，却发现那人身旁淡淡地萦绕着一圈儿浅色的光晕，仔细看似乎是橘子一样的颜色。艾小葵一下子想起当时若梦跟自己说过的，异兽分为紫色、蓝色、红色、橙色几种，越靠前，说明等级越高法力越厉害。照这么说来，这矮胖男人竟然是个等级不咋地的异兽！
回忆了一下刚才一闪而过的那个猪头形象，又参考脑海中《异兽名录》中对于各类异兽的那些墨线勾画的形象，艾小葵一下就知道了这个矮胖男人的异兽身份——山膏。
《异兽名录》中，对于这种异兽的记载只有寥寥数笔：其状如猪，好骂人。艾小葵看了看那矮胖男人的小眼塌鼻薄嘴唇，又想起名录中画得那副猪头图，不由得觉得十分相似，竟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这一笑不要紧，张全友的脸都白了。“艾小葵，你是不是疯了？你笑什么？”一边呵斥着艾小葵，张全友一边瞅着余司令的动静，生怕这传说中杀人不眨眼的余司令一声令下就把艾小葵给毙了。“余司令问你话呢，好好说！”
艾小葵也知道自己笑得不合时宜，想着还得留着命搞清楚这司令府到底和穷奇那帮人有什么关系，立马拍了拍脸，调整了一下表情，目光坚定地看着余司令说到：“余司令，我其实不懂画，但我是真心觉得这画画得不错。”说着他挠了挠头，“因为我不会画画，所以如果让我画这画上的内容，也就是您和余少帅，哦，还有那匹您最喜欢的骏马，我可是半分神采都画不出来的。所以，我才说我觉得这画画得好。”
“巧言令色！”矮胖男人嗤笑到，“不会画画儿就觉得这画儿好？！你这明明是转移重点！”
“哈哈！”艾小葵冷笑到，装出一副一脸疑惑的样子，“我不会画画，自然觉得比我画得好的就是好画儿，这位先生这么说，是觉得这画不好？”
“你！……”这画里画的是余司令和少帅，此时矮胖男人自然不能明说这画的坏话，让艾小葵三言两语呛在这里，说什么都不对，只能悻悻地闭嘴，气哼哼地把脸转向一边。
张全友让艾小葵这一通放肆吓得半死，那刚才还一直绷着脸的余司令这会儿倒是一下子笑了起来。“你这小子有点儿意思！只是，你倒是说说看，你怎么知道那匹马是我最喜欢的，那画里，马鞭可是握在思尧手里的。”
“有马鞭？”艾小葵却一脸疑问，眯着眼睛又看了看那画儿，这才挠着脑袋说：“哟，还真有。这我倒是没注意……我只是觉得吧，作为一个画画的外行，我都知道要把最重要的东西放在中间，可这幅画却是这匹马在中间，您和余少帅站两边，而且这马的脑袋明显是偏向于您的。我心想，如果这马是余少帅的，自然不可能如此靠近您呀，所以我就猜想，这匹黑马就是余司令您的心头好，而且喜欢到专程让画师把马的形态画得这么细致。更何况……”
艾小葵瞅了瞅客厅四周，耸了耸肩又接着说到：“说真的，这客厅里各种装饰品都有，画作却就这么一副，也没什么其他的墨宝字画什么的，可见余司令还是挺喜欢这幅画的。”说着，他看了看脸色明显有些回暖的余司令，这才嬉皮笑脸地一摊手，“当然，这只是我的推测而已。您是司令，您要硬说我说错了，我也没办法，只能认罚。”
他这一番话说得圆满，如果余司令说他说得对，就正中他的下怀；如果说他说的不对，就成了仗着身份以大欺小，倒成了自己的不是。
“你这小子，有点儿意思！”余司令笑着说到，又看了看张全友，“你这个侄子，教得不错，机灵！脑瓜子灵光啊！”
余司令刚出现时结了冰霜一样的脸上，此刻居然有了笑容，看得原本还替艾小葵捏了一把冷汗的张全友和双手抱怀一脸坏笑等着看热闹的矮胖男人都是一愣一愣的，怎么也没想到艾小葵居然就这么死皮赖脸三言两语地就过关了，还让余司令夸奖，简直是不知道撞了哪门子大运。
见稀里糊涂过关了，艾小葵暗暗呼了口气，心想幸亏有麒麟这好使的脑瓜子护体，不然今天这条小命儿可算是交待在这里了。
张全友连脑门上哗啦啦直流的冷汗都顾不上擦，低头说到：“余司令谬赞了，属下管教无方，小葵要是有得罪的地方，还请千万别跟他一般见识啊……”
“名字叫小葵？哈哈，还挺喜庆的！你教得挺好……”说着又瞥了一眼油画上的余少帅余思尧，苦笑一声：“可比我家那混小子强多了！成天就知道给我找事儿！”
“哎呀，余司令！”那矮胖男人一听这话立马笑平了一脸的褶子，“这小子哪能跟咱们余少帅相提并论啊！余少帅那可是人中龙凤！万中无一的栋梁之才啊！这……”
“行了行了！”矮胖男人马屁拍得够响，余司令却一副懒得再听的样子，不耐烦地让他闭嘴，“余思尧有几斤几两我这个当爹的比你清楚！”说着扭头对曲副官点了点头，那曲副官就立马心领神会地走了出去，顺便把门给带上。余司令这才挥了挥手，让张全友和艾小葵坐在矮胖男人对面的沙发上。
“全友啊，”余司令说着，又抬手示意张全友别再行礼，这才指了指矮胖男人，接着说到：“这是报馆的冯还山，你是见过的。今天叫你们过来，主要是想跟你谈一下关于今晚上那个案子。”
余司令看了一眼张全友手里一直拿着的档案袋，张全友赶紧双手奉上。
缓缓地拆开档案袋，余司令只简单瞟了一眼，就看向张全友，缓缓问到：“全友，你觉得之前办的这案子，有问题吗？”
张全友一头冷汗还没干，一听这话，又冒出一头来。思忖了半天，才一咬牙说到：“本来我是觉得没问题的，人也抓了，那些人嫌疑也确实重大；可，今天晚上这状况，我……我只能说，明天一早，各家报纸一报道，这案子可能会闹得满城风雨啊！”
“满城风雨！”余司令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句张全友的话，这才指了指那矮胖男人冯还山，“张全友，报馆这边，我跟还山说了，他来负责！”
张全友一脸震惊，没明白余司令的意思，“余司令，您是说？……”
“那几个匪徒，胆大包天，破坏治安，应该早点审判、早点正法！”余司令面无表情，说出的话却足以让张全友和艾小葵都惊讶不已。
“至于今天晚上死的那个……”余司令盯着张全友的眼睛，悠悠地说到：“你不觉得，她是自杀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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