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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绍英赶紧施了个避雨咒，“你们先下去探探路，我在这儿等莫云凤。”
“也好！”燕星华应声道。
黎夏点点头，“燕师兄，你和莲生师姐去吧，我和钟师兄待在上面。”
莲生和燕星华下到洞里，里面的积水已经漫过了脚背，洞壁光滑，空间狭小，仅容一人通过，燕星华的头几乎要顶到洞顶上。
燕星华在前摸索着前行，莲生紧随其后，走了一段路之后里面依旧是漆黑一片，倒是没遇上什么阻拦，耳边的雨声渐渐小了。
“这条路一直向地下延伸，难不成真的一直通到山脚？”莲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燕星华开口道：“若果真如此，即使夜以继日，也要修上几十年，怕是从祖师爷就开始了。”
“可真是未雨绸缪啊……”莲生叹道，心想：不知祖师爷有没有料到三清山会有今日的劫数呢。燕星华突然停了下来，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他弯下腰从水里拾起来，“这是什么？”
莲生拿过来在手里摸了摸，“像个团扇，看来是逃生的路上遗失的。”
燕星华看着黑乎乎的前方开口道：“我看咱们可以往回走了。”
“嗯！”莲生转过身向相反的方向走，往上走可就没有向下那么轻松了，走下来时脚底沾了泥水，此刻有些打滑，莲生心里急切没注意脚下，“呀！”的一声哧溜一下向后倒去，好在燕星华就在她身后，在一片黑暗中伸出手去扶……
莲生后背挨上燕星华结实的胸膛，燕星华的双手环抱在莲生腰间，这场景多少有些熟悉，莲生赶紧站稳身子，拉开二人的距离，“咳……差点滑倒，咱们要小心点！”
燕星华在黑暗中默不作声，莲生也不知说些什么好只得继续朝上面走，燕星华仍旧落后一步跟着。
莲生觉得两人间的沉默有些怪异，遂开口道：“不知莫云凤那边是否顺利……”
燕星华没有搭话，莲生突然间有些不知所措，加紧了脚步往前走，雨声越来越大，快要到洞口了，“有风……到了！”
“莲生……”燕星华突然拉住莲生的手，在黑暗中看不清表情，声音很轻，手劲却不小，“你会和我一起回弋阳吗？”
莲生愣了一下，不知他为何突然这样问，“当然，我答应了师父要护送陛下安全返回弋阳。”
“之后呢？你会留在弋阳吗？”燕星华的语气十分迫切。
莲生吞吞吐吐地说：“我……我要找到师父老人家，他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燕星华手上的力道更加重了些，“别走，留下……在弋阳，我可以保护你。”
听着燕星华突如其来的请求，莲生不知如何作答，“你怎么会一个人呢？还有钟师兄、莫师兄和黎夏呢！”
燕星华靠近了些，即使在黑暗中莲生也能深切地感受到他此刻的脆弱，“你可否答应我……将来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会变，我们永远……都是我们。”
莲生以为他是因为师父的猝然辞世才会如此，于是将自己的手覆在燕星华的手上，动容道：“我答应你！”
……
“莲生，我……”燕星华正要说什么，洞口传来脚步声。
“莲生！燕师兄！”是黎夏的声音。
“我们在下面，你们下来吧！”莲生回应道。
没过一会儿，钟绍英和黎夏点着火折子从洞口走了下来。莲生朝着二人身后望去，“莫云凤和陆秀呢？”
钟绍英无奈地摇了摇头，朝后边望去，只见莫云凤哼哧哈哧地背着个人出现在火光中，“这洞怎么这样小！”他身材特别高大，又背着陆秀，只能弓着身子弯着腰，十分辛苦。
“陆秀这是怎么了？”莲生看清他背上的人后大惊失色。
莫云凤朝里面挤了挤，“晕了而已，没事的！”
“怎么会晕了呢？”
莫云凤面露难色，“我潜入靖元殿之后，正巧看见他从茅房出来，四下无人，我便想带他走，谁知他不愿意！结结巴巴说什么我也听不懂，有人往茅房这儿来，我一着急就……”
“你打晕了陆秀！”莲生差点儿没跳起来，“你不想活了啊！莫云凤！”
“别生气！我也是没办法，一时情急，相信他能理解我的一番苦心！”莫云凤扭着脖子瞄了陆秀一眼，“况且……这是师父的遗命！”
“你也太大胆了！”莲生蹙着眉道。
莫云凤看向燕星华，“燕师弟，你平日里和陆秀关系那么好，如果他真的生气了，你可要帮帮我啊……”
燕星华叹了口气，“放心吧，没事的……”
——
五人走了好一段路，背上的陆秀终于转醒，“哎哟……哎哟……”
莫云凤闻声赶紧将陆秀放了下来，钟绍英扶着还发着晕的陆秀站稳。
“陛下可还好？”莫云凤小心翼翼地问。
陆秀揉揉酸痛的后颈，“莫……莫……云凤！”
“是！”莫云凤作势要跪，可惜这儿太狭窄只能做做样子。
“你……你……”陆秀指着莫云凤气得不行，“为何……将……”
燕星华看不下去了，“陆秀问你为何将他打晕了带到这儿来！”
“师父有命，遣我等护送陛下安全返回弋阳，方才实在是情势所迫，还望陛下恕罪！”
陆秀摸摸脑门，东张西望道：“陛……陛下？在……在……在哪？”
“啊？”莫云凤抬眼看向陆秀，“陛下，我们都知道了，您大可不必掩饰。”
陆秀晃了晃脑袋终于是清醒了，“不！不！不……不对！我……我……”
燕星华再度开口，一脸懊恼，“陆秀他不是陛下，你们猜错了！”
“啊？”莫云凤直起身子，看着陆秀，“不会吧！不是你还有谁！”
“他真的不是！”燕星华没好气地说，“别闹了，快些往前走吧！算算也差不多该天亮了！”
闹出了这么大一个乌龙，莫云凤脸上的肌肉不断抽搐，怒瞪着陆秀，“你小子怎么不早说！占我便宜！”
“我……我……被你……打……打晕了啊！”陆秀遭受着“无妄之灾”也是恼火不已。
“哼！差点还给你跪了！”莫云凤气得冒烟，“你给我闭嘴！从现在开始不许说话！”
陆秀瞪大眼睛争辩道：“你……”
“砰！”莫云凤一拳头将陆秀头顶的洞壁打出一个大洞来，悉悉率率的泥块从上面掉落在陆秀头上，他很识时务地闭上了嘴巴。
黎夏安慰道：“师叔一定是将陛下带到安全的地方了，莫师兄就别气了。”
莲生看了看战战兢兢的陆秀，“陆师兄，真是抱歉，你就跟着咱们一起走吧，这条路通往山下。”
陆秀点点头，算是答应了，于是五人变成了六人，深一步浅一步地往下走去。
——
这样不知走了多久，几人的火折子都用光了，只能摸黑前行，双腿已经累到麻木，但没有人想要坐下来休息，因为只要一停下，那些令他们难以承受的惨痛场面就会浮现在眼前。
……
终于，眼前出现了一点亮光，走在最前方的燕星华抬起手指着那亮光，“快！我们到出口了！”
疲惫不堪的一张张脸上终于有了生气，六人加快脚步往外走，亮光越来越强烈，照得他们睁不开眼来。天已经大亮，雨也停了，只是阴云密布，就好像五人的心情。
燕星华一只脚刚踏出洞口，一道寒光闪过，冰冷的兵刃瞬间贴上了他的脖子。
“陈师父！”燕星华看清来人。
“原来是你们……”陈元松了口气。
莲生他们这才依次走了出来，“陈师傅，您怎么在这儿？”
陈师父对着身后的密林喊道：“出来吧，是五秀！”
只见林子里一阵骚动，埋伏着的一众女弟子走了出来，陈师父开口道：“是你们小师叔让我在此接应。”
“莲生！黎夏！”阮琴的尖嗓子引得众人一阵侧目。她和傅云儿齐齐跑了过去扑向二人，抱成一团，“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呢！”
“怎么会呢！”莲生说，“倒是你们，怎么还未离开？”
傅云儿摇了摇头，“我们不走，等赶走那些坏人我们就上山，像从前一样修习！我们不怕！”
阮琴点点头，“留下的都是无家可归或者不愿离开的，我舍不得你们，舍不得三清山！”
莲生和黎夏闻言眼睛一酸，她们还不知道道长已逝、赵师叔重伤，还不知道三清山可能再也回不去了。可惜奸细还未捉到，此刻她们也只能尽力瞒着。
“师父有命，我们都要速速离开三清山的地界，不得参与纷争。”莲生编了个谎话。
“乐正师父在哪儿？”阮琴问。
“小师叔他在靖元殿与前来支援的众人议事。”
陈师父见莲生眼神闪躲，开口问道：“道长何在？赵步七是否也在靖元殿中？”
“是，陈师父快些带领大家离开吧，那些恶徒并未走远，只怕还会再来侵扰！”燕星华开口道。
陈师父沉吟片刻，“好吧，此处还有五十人，从这里到渡口也不远了，渡了江就进了魏国境内，他们不会在魏王治下引发动乱，大家也就安全了。”
“好，弟子听命！”燕星华颔首道。
五人合计了一下，决定由莫云凤和燕星华跟着陈师傅去渡口。莲生他们三个留下等二位师叔。
“你们不走吗？”陈师父蹙眉问道。
“不，弟子们和师叔约好了在此地等候。”莲生摇头道，“事不宜迟，请师父先走！”
好不容易劝了阮琴和傅云儿走，转身发现陆秀还站在一边。
黎夏问：“陆师兄，你怎么不跟着去啊？”
“我……我……要等……我那……那些师兄……兄弟！”
钟绍英拍了拍陆秀的肩膀，“兄弟们一定不会有事的！”语气轻松，脸色却十分沉重。陆秀也看出了些端倪，眼神中透露着不安和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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