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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夏，醒醒！”莲生走到黎夏床前喊道。
黎夏似是宿醉未醒，翻了个身口中呢喃了两句继续会周公去了。莲生唤来若冰：“你和若雪在这儿看着，她醒来一定头疼。”
“是，姑娘，奴婢这就让若雪准备些醒酒汤来。”
“我去去就回。”
“姑娘要上哪儿去？还是让拌儿跟着吧。”
“好。”
莲生和拌儿往景伯平的住所去，走到那儿时天已经大亮，不过府里的人比莲生猜想的还要勤快，这个点景伯平也已经出门去了。
“敢问国师去何处了？”莲生问向一个小厮。
“回姑娘的话，国师今日一早陪同皇上去城防的校场了。”
“校场在何处？”
“小人领姑娘去吧。”
“有劳了……”
“来人啊，给姑娘准备车驾！”
莲生乘着马车在襄?R城内走了一盏茶的功夫，正是早市最热闹的时候，马车在路中行得极慢。大街上的百姓们摩肩接踵，人群熙熙攘攘、川流不息，贩夫走卒、引车卖浆的吆喝声各具特色，有的拖着长长的上扬的尾音像是在唱曲儿，有的短促而响亮，一声接着一声，中间间隔的时间一分一毫也不差，颇有节奏感，还有的声音低沉浑厚、回环往复，在一片嘈杂中很容易辨认……
“嚯，好热闹啊！”莲生隔着半透明的纱帘都能感受到这襄?R城内早市的喧闹烦嚣。
随侍车外的拌儿在窗口应道：“姑娘没见过吧，咱们襄?R比弋阳城也是不差的，侯爷治下百姓安居乐业、夜不闭户，早市过后就会有卖艺的在大街上转悠，什么杂耍啦、捏糖人啦、变戏法啦，应有尽有，特别有趣，一会儿回府时姑娘就能看到。”
“诶？那边是什么？”莲生好奇地问。只见街边一个小铺子旁边围满了人，皆是大人带着孩子，铺子里热气蒸腾看不清是做什么的，挑出的招子上也仅有一个刘字。
“那个啊！”拌儿笑了起来，“姑娘你等着！”还未等莲生反应，拌儿已经跑过去钻进了人群中。只听有人喊了一声，“拌儿小哥啊！好久没见你！又给你家主子跑腿来啦！”
“老板，老样子！”
“好嘞！”
没多久拌儿手中提着一包东西跑到莲生跟前，“姑娘您尝尝，这可是我家侯爷的最爱！”
听说是景瑞爱吃的东西，莲生好奇地接了过去放在膝头，打开包好的油皮纸，一股热气散了出来，拌儿在外边提醒道：“姑娘小心烫！”
莲生看着里面八个手掌心大小的红色米团子觉得有些意外，因为看起来实在是太普通了，卖相甚至可以说是不太好。拌儿猜到了莲生的疑惑，解释道：“别看它样子不起眼，好吃着呢！每天都有人排着队买！”
“是甜的吗？”
“是啊，红枣做的，姑娘您尝一个吧。”
“怪不得有那么多孩子爱吃。”莲生拿起一个塞进嘴里，笑道：“你家侯爷竟然喜欢吃这样的东西。”
“姑娘有所不知，侯爷特别爱吃甜食，又不好意思去买，每回都让我跑腿，还要藏着掖着不能让别人知道！”
“那你岂不是对我说漏嘴了？”
拌儿挠挠头说：“姑娘可得帮拌儿保守秘密啊！”
“放心！”莲生笑道。
“姑娘觉得好吃吗？”拌儿问。
“嗯！”莲生尝不出什么味儿，但是景瑞那样喜欢，想必是好东西。
“姑娘头一次吃可能觉得有些甜了吧，就这样，我家侯爷还要蘸糖吃呢！”
“噗！”莲生笑出声来，景瑞的口味也太像个孩子了吧。
……
终于是走出了闹市，去往校场的路上人烟稀少，看来是郊区。莲生坐在马车里远远地就听见士兵们威武的呼号声以及振奋的号角声。到了校场门口马车被几个身着铠甲、手持长矛的士兵拦了下来。拌儿上前将侯府的腰牌拿出一亮，那几个士兵便散开让马车驶了进去。
“姑娘，前边就要到校场了，请姑娘下车步行。”拌儿说。
莲生下了马车朝校场内一看，只见黄沙地上站满了士兵，正随着高台上将领手中挥舞的令旗变换着阵型，不远处的城台上依稀可见站着一群人，里头应该就有燕星华和景伯平。
“姑娘，拌儿去通传一声。”
“好！”
莲生在原地等了一会儿，没见到拌儿也没见着景伯平，来的却是被众随从簇拥着的燕星华。莲生微微吃了一惊，弯下身子，“参见皇上……”
“免礼！”燕星华扶起莲生，“师妹你怎么来这儿啦？”
“我是来找国师的。”
燕星华一怔，“舅父更衣去了……你就如此等不及要走了吗？”
“不，我……我其实也想来看看练兵。”
燕星华沉默半晌，突然问道：“你手上这是什么？”
莲生举起刘家米团子，“这是逛早市的时候买的，给你吃吧！很甜的！”
燕星华一愣，笑着接了过来，“这儿尘土飞扬的，咱们换个地方吧！”
莲生跟着燕星华一路走上城台，进了一间屋子，燕星华刚打开包好的米糕就有一随从手举托盘躬身上前，燕星华挥挥手道：“不用了，你们都下去吧！”
“奴才遵命。”一行人鱼贯而出，莲生这才意识到方才那人是要给燕星华试毒。
“嗯……的确好吃，就是太甜了些！”燕星华在莲生想心思的档口已经塞了两个团子在嘴里，鼓鼓囊囊的腮帮子看着有些可笑，连说话都有些勉强，皇帝的威仪荡然无存。
莲生这才感觉到放松下来，她走上前给燕星华倒了一杯茶水，“你小心别噎着了！”
燕星华笑着饮下茶水，“太好了！”
“好什么？”
“昨儿一整晚我都没睡着，生怕你会生我的气。”
“我怎会无故生气呢……”莲生摸了摸鼻子。
燕星华随意地用绣着金龙的袖口擦了擦嘴，“你突然说要走，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就……冲你发了脾气。”
“我没放在心上……”
“我已经和舅父说了，他也答应了，我想……你很快就能启程前往岐山了！”燕星华站起身走近莲生。
“那太好了！”莲生控制自己的笑容不要太过头，因为燕星华明摆着一脸的不高兴。
“要是有重明鸟就好了……你就能快点回来了！”燕星华低着头看着莲生的眼睛。
莲生避开那热烈的眼神，心中生出有一丝紧张，“是啊……可惜这世上再没有能够驱使重明鸟的人了……”
“莲生……”燕星华突然紧紧将莲生搂进怀中。莲生的侧脸贴在透着体温的柔滑绸缎上，好闻的薰香味弥散开来，这有些熟悉的味道令莲生有一瞬的失神。
见她毫无反应，燕星华收紧了胳膊，怅然若失地开口道：“我的心意你是明白的……”
莲生深吸了一口气，不知该如何作答，不过好在燕星华并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接着说道：“所以你一定要回来，否则……我会觉得你是为了避开我才离开！”眼神中难掩伤痛。
“不是这样的，其实……”
“你别说话，我不是要你现在回答我，我也没有逼你的意思，我只是想让你记着，牢牢记着，我在弋阳等着你！”
莲生听着他紊乱的心跳声和急促的呼吸声，心中竟有酸涩，三清山上种种过往在眼前闪现，“燕星华……”莲生拉开二人的距离仰头看向大回的天子，“我大概……心里是有你的……”
燕星华瞳孔蓦地收紧，放在她肩上的手僵硬着，“你说什么？”声音低哑，语气中有压抑着的狂喜。
“你身上熏的是什么香？”莲生问。
“啊？哦……是宫里常用的香。”燕星华被她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弄得有些懵。
“在三清山时，我闻过……有日清晨我们在三清居迎面撞上，你给了我一件披风，还记得吗？”
燕星华点点头，“记得。”
“上面也有这种味道。”
燕星华一愣，“那是……那是母后！母后那晚来探望我，那件披风是宫里的东西！”
“原来是太后娘娘……”莲生不由得脸红。
“我不是有意瞒你，只是当时的情况不允许我说实话。”燕星华内疚道。
“我发现了……我知道你一整晚都在书房里，和一个女子……我以为……”
“以为什么？”燕星华问出口的一瞬就想通了，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忍住笑意开口道：“你不会是以为我私会相好去了吧！”这话对莲生来说如当头一棒，“打”得她抬不起头来。
“你是不是傻了！我要是私会相好又怎会在师父的书房里呢！”
“那不一定，兴许是你老家的未婚妻或是老相好来探望你呢！因为贵族身份不得不掩人耳目……”
“哈哈哈！”燕星华忍不住捧腹大笑，“莲生你……你……都瞎琢磨什么呢！”
“朱伶大师姐说，要判断自己心里面是否装着那个人，只要亲眼目睹他跟别的女子好就知道了，如果难过生气……那就是了！”
燕星华收起笑容，认真地凝视莲生，“所以……你认为我和别的女子在一起，吃味了？”
莲生垂首不语，不知所措地咬着嘴唇，燕星华此刻像被人灌了迷魂汤一般，手脚不受控地向她靠近，双手捧住莲生的脸。根根分明的睫毛在微微颤抖，懵懂纯净的眼中倒映着自己无比幸福的面庞，他慢慢偏过头闭上眼……莲生察觉出燕星华要做什么之后下意识地往后一缩，但不幸的是用力过猛失了重心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这场景多少有些熟悉……
燕星华睁开眼愣了一会儿，才想起上前扶她起来，“你……你没事吧！”脸颊上升起两朵红霞。
莲生大窘，连连摆手，“没事的，我……没站稳，没站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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