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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燕星华大喝一声，那一行人顷刻间就溜得没影儿了。
“咳咳……国师怎么还没来啊！”莲生转过身对着门外。
燕星华浅笑道：“我倒希望舅父不要来。”
莲生羞于转身，燕星华缓步踱来，莲生听见那越靠越近的脚步声，紧张得屏住了呼吸，感觉他的手就要挨上自己，莲生脱口而出，“发乎情，止乎礼！”
“嗯？”燕星华脚步一顿，“哈！你想什么呢？”
莲生回头，只见燕星华向她伸出的手上挂着一串东西，“这是……”
“你忘啦？这是你端午送我的百索子啊！”
莲生看了看那粗糙的手艺，的确是她送的，没想到燕星华还留着，“你拿它做什么？”
“我一直随身带着，刚才突然记起……”燕星华摩挲着百索子，“我早该想到的……若你心里没有我，也不会替我挡下卫恒那致命的一刀。”燕星华突然盯着手中的百索子傻笑起来，“我竟没有发觉……你是不是端午的时候就……”
莲生忙用眼神止住他下面要说的话，“燕星华，我之所以说出来是想告诉你，尽管如此，我要离开去岐山的心意也丝毫不会动摇。”
燕星华攥紧手里的百索子静静地听着。
“皇上。”莲生突然这么叫他。
“你别这样叫我！”
“陛下！这儿不是三清山了！”莲生高声道，“而且我们再也回不到过去的日子里了！你不再是燕星华了，你是焱华，大回天子，你有你的身份使命，我也有我的……”
燕星面色恢复沉静，“我明白你的意思，我是天子，不该囿于儿女私情，尤其是在这危急存亡之秋。这么久以来我一直克制自己，也是碍于这个原因，我肩上的担子总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更不想把你牵扯到我的处境中！”
“眼下最重要的，是尽我们最大的努力，实现师父和师叔生前没能看到的和平盛世。”莲生仰面直视燕星华，“今日从侯府到校场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才使我真切地明白……所谓世外桃源既不是住着神仙的岐山，也不是人人向往的三清山，而是我脚下的这片土地。”
“你说得很对！”燕星华沉声道：“若是大回的土地处处如此地一般，百姓生活得安乐满足，便不会有人抱着虚无缥缈的幻想去祈求神灵庇护，三清山上也不会有那么多流离失所的门徒，谁不愿意待在温暖的家中和爱人、亲友在一起呢……”
“师父将我们聚在一起，为的就是让我们齐心协力，若不能尽到自己的责任，解众生之苦，岂不辜负了师父和师叔的教诲。皇上，莲生前去岐山不单单是为了师父老人家，更是因为岐山与我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我必须去弄个清楚。”
燕星华将百索子收回衣袖中，“我就知道留不住你，哎……我们朝夕相处已久，我不是不知道你身上藏着很多秘密。”
“皇上……”
“不！”燕星华打断她，“我一点也不想知道……不知道，你就永远是我心里的莲生。你且去做你想做的、认为该做的事吧，今日知道你心里装着我，我也就满足了，此前虽存着些私欲想将你……”
莲生抬眼看向他，燕星华却突然苦笑道：“果然，相比于拥有你，我还是更喜欢看到你自在随心。”燕星华的话在莲生脑海中久久萦绕，叫她口中泛出苦涩来，心里感动，张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门外一侍卫敲门道：“国师求见！”
“请舅父进来。”燕星华整了整衣冠坐回案前。
景伯平躬身上前，“皇上是否累了？不如起驾回府吧。”
“不，师妹来了，朕同她说两句话，正好舅父在此，莲生应该有话要和舅父说……来人啊！”燕星华话音未落就有两个随从上前。
“朕去校场看看。”
“是，奴才遵命。”
“恭送皇上……”景伯平行礼道。
燕星华走后景伯平对着莲生笑言：“你和你娘还真是像，急性子！”
“伯父，莲生想早日启程。”
“不急，这山高路远的又不太平，伯父岂能让你一人涉险。”
“莲生只需些路上的盘缠即可，伯父不必大费周章。”
“这车驾随从总要有的吧，你一个女孩儿家单独走那么远的路，伯父不放心！”
“可……”
“诶，莲生啊，你再多等几日，伯父正在挑选得力的人手，稍安勿躁。”
“是，莲生全凭伯父安排。”
“好孩子。”
此后的五日莲生再没见过燕星华，他一直忙得不见人影，为回弋阳正式掌权做着准备。莲生有时和黎夏在城内四处逛逛，有时就在茶房中打坐练功。自遇玄朴之后，身体里的那股气流似乎就变得乖顺听话起来，这几日调理内息越发得心应手，全在她控制之下。不该出来时悄无声息，连她自己都会产生错觉，以为它凭空消失了，可当自己运功时，它又会跑出来。只是总会与自己修炼得来的内力互相博弈，莲生一时间找不到好的方法解决，几次尝试将两股力量合二为一最后都以失败告终。
……
“姑娘，国师有请！”
正在花园练剑的莲生收起佩剑问道：“我换身衣裳就去！”
莲生跟着拌儿来到国师的住处，发现还有一个老翁在那儿，身上背着个药箱，“伯父哪儿不舒服吗？”
“这是府里的医官，周大夫，给芙儿看病的。”
“见过姑娘。”医馆拱手道。
“周大夫好。”莲生还礼道。
“莲生你先坐，我与周大夫有些话要说。”景伯平指了指身旁的位子。
“是！”莲生提着衣裙上前坐下。
景伯平看向周大夫，“周大夫继续说吧。”
“是……国师，夫人这几日头晕乏力可能是因暑气所致，根据脉象来看，病情尚在控制之下，并未发现复发的迹象。”
“十几副汤药下去了怎么一点起色也无！”
“听闻夫人近日失眠症有所加重，臣下就在药材中多添了些安神的，既然夫人觉得不适，臣下便削减用量。”
“嗯……你看着办吧。”
“那臣下便告退了。”
“下去吧……”
……
“伯父，夫人她怎么了？”
“哎！瑞儿一直没有音讯，芙儿整日心神不宁，身子都熬垮了，说实话……已是回天无力了，只能拖一时算一时。”
“黎夏是神医谷后人，何不让她看看。”
“对了，我倒忘了这事，你这主意不错。”景伯平说着唤来下人吩咐了两句。
“莲生，今日叫你来是为了前往岐山一事。”景伯平说着拍了拍手，只见四个男子从暗处走了出来跪于地上，“这是我为你挑选的侍从，负责你一路上的安全和饮食起居……你们四个抬起头来。”
莲生仔细一看，“她们都是女子？”
景伯平点点头，“这可是我从众多高手中精挑细选的，有她们在我就放心了。”
“伯父费心了！”
“嗯……车马干粮也都准备就绪，你明日就可启程！”
莲生高兴地站起身行礼道：“多谢伯父，莲生明日辰时就走！”
“好，今日你早些回去休息，之后可要辛苦啦！”
“莲生省得，这就告辞了！”
“去吧，明儿伯父送你！”
莲生起身走出门外，发现四人亦步亦趋紧紧跟随，“你们叫什么名字。”
“立春。”
“立夏。”
“立秋。”
“立冬。”
“春夏秋冬？”莲生想了想说，“四位跟着我出了襄?R城就可以回来了，免得受背井离乡之苦。”
四人互相看了看，立春施礼道：“小人奉命保护姑娘，不到岐山誓不回头！”
一旁的拌儿劝道：“姑娘，此事没得商量，她们是不会答应的，违抗命令要受军法处置！”
“这……好吧……”莲生无奈地摇了摇头。
……
酉时。
“黎夏师妹怎么还没回来啊！”莫云凤把玩着手里的筷子郁闷地说。
钟绍英开口道：“时候还早，耐心等等吧。”
“我回来啦！”黎夏人还没到，声音已经传到了屋子里。
说曹操曹操到，莲生起身开门相迎，“夫人如何？”
“特别美！我今儿终于是知道什么叫‘病如西子胜三分’了！”
莲生一愣，“我是问你她身体如何？”
黎夏坐下喘了口气，“的确已病入膏肓，只能靠府上各色名贵药材续命。不过夫人的病症我已经详细记下了，晚些时候给爹娘去一封信，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好法子。”
“怎么去了这么久，我还以为你有办法治好夫人呢！”莫云凤嚷道，“若冰、若雪，快快布菜！”。
黎夏白了莫云凤一眼，“此去也不算全无收获，夫人的别院可是美极了，比三清山也不差，尤其是院中一池白莲，开得清丽极了，惹人流连。若不是急着赶回来给莲生饯行，我真想多待一会儿！”
若雪摆放好碗筷插嘴道：“莲池是侯爷亲自命人修的呢。”
“你家侯爷好雅兴！”钟绍英开口道。
若雪笑道：“其实侯爷向来对这些花花草草不感兴趣，但有一次打岐山回来后就突然来了兴致，说是在岐山上看见了人世间最美的花，为此还拔了院中央几十年的老槐树。”
众人闻言看向莲生，莲生支支吾吾地说：“是有一莲池，不过大概是看得多了，便不觉得有多美了。”她记得洞中那莲池压根就没几朵莲花啊，她和师父老人家从未打理过，里边尽是淤泥……
“啊呀！咱们别说那些个花花草草的了，我肚子都饿了！”莫云凤催促道。
钟绍英压下莫云凤伸出的筷子，“皇上和陆秀还没到呢！”
莫云凤气闷地丢了筷子，“皇上就算了，这陆秀也是，整日跟在后面也不见个人影。”
正说着，拌儿敲门进来，福了福身子，“皇上那边方才来人了，说是让通传一声，今夜有要事处理，来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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