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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老板指着莲生骂道：“还不快闭嘴！害老子被骂！”抓住莲生一只胳膊就拖拽起来。
“不要！”莲生放开嗓子杀猪似的嚎起来，“我不去！”
“臭丫头！给老子长点脸，一会儿卖个好价钱！”
“爹！求你了！我不要去！”
“哎哟！这叫什么事啊！一大早的卖亲闺女！”牙婆斜眼睨着二人。
“大娘！您救救我吧！”莲生趴在地上仰头看着牙婆，泪眼婆娑道：“我给您做牛做马！”
牙婆似是见惯了这种场面，翻了个白眼道：“你老爹要卖你，大娘我也没辙啊！下辈子投生个好人家吧！”说着就要关窗。
“他不是我亲爹！哇……”莲生‘哭’得那叫一个惨，那些摞起来有一人高的闲书可不是白看的。
“你个白眼狼！老子白养了你五年！”赵老板伸手作势要打！
那牙婆瞅了赵老板一眼道：“别打脸啊！脸打花了可就卖不上价了！”
莲生扒住墙根死活不跟赵老板走，“救命啊！我不去！我不去！”
牙婆仔细打量了一下莲生，“这姑娘看着是中原人啊！究竟是不是你闺女啊！怎么这么狠的心呐！”
“呸！是老子那短命的婆娘带来的！老子哪能生出个这样的犟种来！”
“吵得人心烦意乱的……这是要卖去哪儿啊？”牙婆似乎对莲生有了点兴趣。
“你少管闲事！”赵老板喝呼道。
“我不想去赌场啊！不想！救救我！”莲生的样子任谁看了都要心生不忍。
“哦……原来是要拉去抵债啊！”牙婆若有所思地看着赵老板。
“你这死丫头再敢给老子说一个字试试！”
“你这是输了多少啊？我看这丫头面黄肌瘦的顶多值个两贯钱。”
“爹！我抵不了那么多赌债，你不要卖了我！”
“不行！跟我走！”
“要不……你就卖给我吧，赌场要一个丫头做什么！”
“你？”赵老板语气不善，“干的也不是什么好勾当！”
“姑娘呀！”牙婆突然对莲生开口道：“你就跟大娘我吧！包你吃香的喝辣的！”
“甭听她胡说！快走！别磨蹭！”
“我不去！”莲生扑上前咬了赵老板一口，“死也不走！”
“啊！你这个死丫头！还敢咬我！”赵老板握着拳头要打。
“哗啦啦！”二人头顶响起铜钱相击的声音来。抬头一看，不知牙婆什么时候拎出了三贯铜钱直晃哟，“怎么样？这姑娘我留下了，我也是看着可怜，就这样皮包骨有病没病还说不准呢！”
赵老板看看莲生又看看牙婆，最终牙一咬冲着莲生道：“世道就是这样，你也别怪我！”说完跳起来将那三贯铜钱拿了就跑得没影了。
莲生哭哭啼啼地坐在地上，牙婆笑道：“你瞧瞧你这个没本事的爹，啧啧啧！别哭了，上来大娘这儿，管你吃得饱睡得香！”
莲生被大娘带着进了屋，不过她们并没有上二楼，而是往地下走，进了地下室莲生才发现这个牙婆真是做“大买卖”的，隔开的几间小房间里全是年轻的女孩，少说也有二十人，地上是食盆和水盆，还有一大堆破衣袜散落在地，里面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墙上只开了两个人头大小的口通风，地下室处处散发着难闻的气味。莲生惊愕不已，这些姑娘们衣不蔽体地吃着腐坏的食物、喝着脏污不堪的水，哪里像人，根本就是牲口，莲生好不容易才压抑住内心的愤怒没有将这牙婆揍一顿。
“大娘……这儿是？”莲生故作紧张地问。
“放心吧！你跟她们不一样，她们都是被退回来的！只能等着被卖到花街柳巷做最下贱的妓子。”
莲生怯生生地说：“大娘不会要把我卖到那种地方去吧……”
牙婆捏了捏莲生的脸露出一颗大金牙，“你是走了鸿运了！物以稀为贵！中原姑娘现在可是最吃香的，大娘我看你长得不错，只要懂得哄人，进了王宫指不定就被哪家公子看中，到时候你可别忘了大娘我的好啊！”
……
莲生没有在牙婆的家里待很久，差不多午时就被牙婆带到外面梳洗打扮，接着连同其他三个中原女子和牙婆坐上了一辆马车。马车一路行至王宫，门外侍卫撩开门帘仔细检查了一番，朝着莲生她们暧昧地笑了笑便挥手放行。没走多远她们就被带下马车，牙婆和一个侍卫说了两句便离开了，莲生和三个姑娘跟着侍卫继续往王宫里去。这个时候四下都很安静，宫里随处可见描金画银的庭院殿阁，偶尔有穿着华丽的宫婢目不斜视地从几人身边走过……
“都进去！”侍卫粗鲁地将她们推进一间屋子，“洗干净换好衣服等着，不准乱跑！”侍卫说完大力关上门，莲生听见“咔哒”一声，她们被锁在里面了。
几个姑娘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瞬间呆在原地，嘴巴张得可以塞进一个鸡蛋，眼睛里闪烁着金光，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哪里过这样奢华的场面，就是莲生也觉得震撼。这间大得出奇的屋子和襄?R侯府的正堂都有得一拼，而且处处雕梁画栋，莲生从未见过这样华美的装饰，石膏浮雕布满了整面墙，好像绘的是飞天的图案，镂空的木窗上蒙着半透明的丝绸，脚下是棱形的白玉砖，穹顶仿佛一面巨大的半圆形铜镜，将整个屋子的美轮美奂都毫无遗漏地映照其上，凭空多出了个一模一样的天地，仰头看得时间长了，恍惚间不知自己是真，亦或只是镜中人的一道倩影，天上人间，已浑浑然分辨不清……
莲生见那三个姑娘已经陶醉地近乎痴傻，忙打了个响指道：“方才那个侍卫大哥让咱们洗洗干净换衣服呢！”
三人这才如梦初醒，一脸兴奋地往里面走，“咦？”
莲生见她们突然停住脚步奇怪道：“怎么了？”
“这……这地上变烫了！”
莲生一愣，她感觉不出什么热度来，但里面似有水流声传出，于是恍然大悟道：“前面应该是温泉！”
“温泉？在这宫殿里？”女孩儿们面面相觑。
几人继续往里走，掀开青色纱幔进了一道拱门，触目是一个巨大的圆形浴池，莲生粗略地算了算，至少可以容纳十人在里面轻轻松松地沐浴，踏着兽皮上了台阶，莲生在氤氲水汽中一眼就看出了这个浴池的玄妙之处，因为它正是按照太极阴阳鱼图案来打造的，而且也是一边黑色一边白色，底部分别绘有一条黑鱼和一条银鱼，在微微泛黄的温泉水中活灵活现，眼睛处有红色的宝石镶嵌，闪烁着迷人的光芒，阴阳两面以镂雕的方形矮屏隔开，上面依旧蒙着半透明的一层丝绸。
“哇！好舒服啊！”三个姑娘不知何时已经脱了衣服进了银鱼池中，“早知道这么好我一定求着我娘把我给卖了！”
“那个牙婆真是个大好人！”
“是啊！她没骗我们！真的能过上锦衣玉食的好日子了！”
……
莲生听着她们的笑谈叹了口气，褪掉衣衫泡进了黑鱼池……池底润滑如镜，莲生伸手摸了好久才发现这鱼不是画上去的，约莫是由黑曜石之类的天然宝石制成，那红色的眼睛也像是被打磨光滑的某种红色晶石，再想想那条隐隐闪现五彩的银鱼……应该是白贝母做的……再一看浴池周围摆放的夜明珠，当下就明白过来，分明是摆了个阴阳八卦图！这儿不仅有阴阳八卦图，还有磁场极强的天然宝石和千方百计引来的天然温泉，修道炼丹再好不过了！所以这里绝不是供侍女洗澡沐浴的地方，主人即使不是修道之人，也颇懂道术，并且深深为之着迷，否则何苦耗费心力、财力如此布置……莲生深吸一口气坐在池底，心想：真有钱啊！
没过多久，水汽越来越大，莲生觉得有些昏昏沉沉，正要起身却发现原本半透明的屏风沾上水汽后慢慢变得透明了，对面是那几个姑娘的身材样貌在朦胧中也清晰可见……接着，薄纱上面隐隐约约现出一些金色和银色的丝线，莲生好奇地凑到跟前仔细瞧，居然看出了一些图画，像宫殿楼宇，像花鸟鱼虫，像男人女人……呃……画面渐渐清晰，莲生感觉浑身血液“轰”的一下全冲到了头顶，羞得直想往水底钻！这上面分明是一幅幅春宫图！
莲生埋首吐了几个泡泡后镇定下来，再也不敢继续泡下去，用脚趾头都能想到这里原是做什么用的，天地交融、鱼水之欢、阴阳相合……必须是大瑶的王与他的宠姬那什么的地方啊……想想杂书里提到的男女双修……莲生不好意思再往下想了，慌忙从一旁的架子上随手拿了件衣裳跑出浴池，“几位姐姐！温泉不能久泡，会头晕的！”
“怪不得我胸闷……”
“我身上怎么一点力气也没有。”
……
“喝点水吧！”莲生发现这儿还备了茶水，便给她们倒了几杯。
“多谢……”
“嗯……喝点水好多了！”
“哇！你这衣裳真好看啊！”一个姑娘叫了起来。
莲生苦笑着看了看自己身上“有伤风化”的乳白色衣裙，顾得了前面顾不着后面，胳膊大腿哪儿都露着，还只有薄薄一层，稍微动一下都是“春光乍泄”，尤其是肚子上只有一条条串珠盖着，莲生觉得实在是……实在是……有点儿凉……
看着姑娘们喜滋滋地穿上各色衣群像花蝴蝶一样转着圈儿仰头欣赏自己的青春美丽，莲生不禁开口问道：“你们不怕吗？”
“原来是怕的，不过现在不怕了，像咱们这样被卖来卖去的苦命人，没有在勾栏院里苟且偷生已是万幸，将来若能服侍达官显贵，就是祖坟冒青烟了！”
“是啊！是啊！小妹你年轻貌美，一定要好好把握机会！”
莲生心中暗暗叹息，多么美好光鲜的生命，就要在这蘼艳的地方慢慢凋零么……罢了，终是别人的选择，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也……莲生想了想便没有出言反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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