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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恕先老弟,你不嫌我戏人低微,与我吟诗作画好不快活,我齐湘却没能做到同年同月同日死的诺言,你含冤而去,我即使想来和你在黄泉路上搭伴,我也咽不下这口气啊!”
齐湘一壶浊酒浇于一个简陋的坟堆前,仰脖喝下自己的那一口,顺道把颊边的眼泪咽进肚里。而这木字碑上,却是刻着郭忠恕的名讳。
“谁能想到,你和郭忠恕,却是一对交过命的兄弟!”秦王在远处翻身下马,空旷的野地即使两人间着不小的距离,却也听得一清二楚!
青风在原地看守着两人的马匹,当然也是秦王的吩咐,这几日秦王暗中为郭忠恕东奔西走,在查到一些证据的时候秦王还不让青风去细究。青风也有点纳闷:这郭忠恕罪臣之身,流放途中病死即使来得蹊跷,却也不值得堂堂四皇子为他辗转劳碌啊!以往这些事都是全权交与青风去办从不过问,这一次亲力亲为甚至还避着青风。
“我也没想到,您就是力保恕先的四王爷!”齐湘福了一个跪拜大礼,“我知道朝廷明哲保身,王爷还敢担此风险,请受草民一拜!”
“齐先生请起!”秦王快步上前扶起齐湘,“本王心里受之有愧,如若不是我考虑不周,郭先生也许能逃过此劫!”
齐湘老泪纵横,握紧秦王的手腕,“他性格一向如此,言辞刚烈不留情面,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终究也会被别人容不下!我们都笑谈过生死,我也劝过他苟活一世,不过现在想来,我的劝诫何曾走过心,当年他流放崖州,我救他一命,惊为天人,才华让他目空一切,不,是目空一切心无一物才造就了他,这样的人,有最璀璨的光芒,就只能是最孤独的!”
“他本不该死……”秦王如鲠在喉,却还是没把心里的话全盘托出,“您在福禄酒馆做的戏,是故意演给我看的?”
齐湘别过头去,仰脖又是一口烈酒,“故意还是无意,王爷还觉得重要么?看这戏文能捧腹一笑的,不过是一些事不关己的小民,游手好闲的公子小姐,平时有些结怨的赋闲官老爷,而我只是在赌,在等……”
“等我?”
“不,我等秦王妃!”
“青儿?”秦王有些不悦,“这场是非我并不希望她参与进来!”
“不,王爷误会我了,”齐湘盘坐在墓前的草榻上,“王妃是恕先生前的关门弟子,恕先何曾收过弟子,他心气高,狂傲,和他交友也是过命的缘分外加一点书画浅知。我齐湘只是好奇,怎样的女子能让恕先看得起!”
“你等到了?”秦王想来那天福禄酒馆的一面之缘,却也不觉得哪里有了破绽。
“王爷,虽然你们稍作妆点,可我齐湘是做什么的?见过的妆面五花八门,王妃那男儿装扮怎么逃得过我的眼睛。我看王妃也是爽利口快的人,恕先虽狂,却心眼明亮,他没有看错人。”齐湘把酒袋递给秦王,“浊酒一壶,还望王爷不嫌弃!”
“他没看错人,可我也有我的私心,青儿大病初愈,我不想让她过多思虑,郭先生的死,不论是意外还是人为,齐班主还是不要再追究的好。”秦王也仰脖喝下,烈的五脏都起了火。
“王爷有想守护的人,我齐湘也有想守护的人,我理解王爷的苦心一片,也希望王爷恕我一个自作主张的罪名。”齐湘知道结果是这样,却也不纠缠,秦王句句在理,也没有追究自己排的那场戏,算是仁心一片了。
秦王也盘坐在草榻上,再往坟前敬上酒,“郭先生泉下有知,也会感激你这样的友人惦记。不过齐班主,你知道以卵击石的后果么?”
齐湘却眼睛一亮,“王爷既知道我为卵,可是知道了这石头是谁?”
秦王却是暗吸了一口气,这齐湘,人老却心不昏,步步紧逼却让自己无话可说。
“本王今日缄口不言,他日你会知道我一片苦心。”秦王起身掸了掸尘土,留下一句叹息。
马蹄声越来越远,齐湘才把胸口的情绪散发开,“恕先贤弟,你安心上路,我一把老骨头也不苟活,人在做天在看,我定会竭尽全力为你讨个公道!”
而缓了一步的青风,却听得了个真切,待他追上秦王如实相告的时候,王爷也只是叹息摇头,他能做的,只是一句忠告了,而齐湘,断不会因为这句忠告而罢休。
“青风,从今天开始,盯着齐湘,一有异动就跟我禀报。”
“王爷,他一个小小的戏班班主……”青风心里的嘀咕越来越多,“还能翻天了不成?”
“兔子急眼还真能翻天,他和郭忠恕情同手足,人微言轻命比纸薄,还是个老朽,不怕死的人才最得提防!”秦王有点心有余悸,这齐湘,怕是要做出点不小的动静来了。
“属下领命就是了。”青风抱拳退下,虽然心里疑虑多,可也知道秦王的脾气,说一不二,自己再罗嗦下去,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慢着青风,今天一早我们去晋王府的事儿,也不能走漏了风声。”
“晋王府?”青风停滞了一下,又点头应允了,“王爷我知道了。”青风虽然不清楚秦王具体在思虑什么,但是他这么苦心安排,最主要的还是不想让王妃有过多牵扯。
秦王想着早行晋王府一事,又是忧思眉锁,而他的皇叔晋王开口就承认了他心中的疑虑,更是让他心里五味杂陈。
“王叔,郭忠恕到底是怎么死的?”每次和晋王谈话,秦王就直奔主题,虽然会让他这个皇叔面露不悦,却也只是言语责骂几句。几个皇子公主都说四皇叔偏心眼,更别提晋王自己的儿女对秦王有多不待见了。
“这一大早,你来兴师问罪的?”晋王搁下青瓷茶杯,还未满四十的他也是仪表堂堂,不过性子沉稳从不面露慌张,是几个王叔里面最有风姿又最沉默的王爷了。“上好的雨前茶,这深秋季节可难喝到这稀奇的东西,你要不要尝尝?”
“兴师问罪?还真是你做的?”秦王怒不可遏,“他已经被罢了官职,为什么还要杀了他?”
“我并没有杀他,”晋王眸子骤冷,盛满茶汤的杯子稳稳搁在桌上只是起了几圈波纹,“即便是他死了更有利,我也不想为你造杀孽!”
“为我?”秦王冷笑着,“皇叔,我希望你不要对我这么偏爱,我受不起!”
“不过一个被圣上冷落的画师,一副狂傲的性子惹祸上身!”晋王对这个郭忠恕不是不怜惜,比起当今圣上,他更欣赏这个郭忠恕的才气,可位置越高,思虑越多,疑心越重。好听的话听多了,郭忠恕这样的自然不受待见。“伴君如伴虎,你现在是身居要职,又是德才兼备的贤明皇子,这立你为储的呼声遍布朝野,你不能在这关键时期做一些所谓江湖仁义的傻事坏了自己的前程!”
这些话醍醐灌顶,秦王虽然估计竹青的情绪,却也知道,比起历史上为了皇位垒起的血砖肉瓦,一个郭忠恕,孰轻孰重,不需要晋王提醒他也应该铭记于心。
“可他也罪不至死!”秦王知道自己已经被晋王说服,这一句不过是犟嘴罢了。
“谁说他死了?”晋王嘴角扬起得意的笑容,“不过你们也再找不着他罢了!”
“他没死?”秦王最不喜欢晋王这样的笑,像是一种讥讽,“死的又是谁?”
“不过是一个体貌特征和他极度相似的乞丐罢了,这样的可不好找!”晋王再无心喝茶,撩开脖颈上的发带起身欲走,“我说了,他死了更好,不过没死我也不会造杀孽,我比你,更懂得欣赏他的才华!”
“那他在哪儿?”秦王起身追上晋王,晋王习武出身,年长他二十岁打下的基础秦王只能望其项背,快步跟上若无其事的皇叔,秦王的心情没有因为郭忠恕还活着而有一点轻松。
“你们找不到,我也不可能说的地方!”晋王给了他一个决绝的眼神,转身去了书房,差了家院送秦王出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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