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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青只觉得这个夏天份外闷热,在屋子里布了不少的冰也无济于事。估摸着柳儿一样难熬,便和符佩儿趁着太阳落山了才出了府,自己要去看看柳儿,顺道解解闷儿。
秦王去了皇宫,据说一起去的还有魏王,竹青忐忑不已,又不敢妄加揣测。知道自己一直在屋子里等着也不是办法,恰逢符佩儿来看自己,便约着她一起。
青府离秦王府就几个街口,脚程也不远,两人又觉得乘轿辇太闷,便摇着团扇,符佩儿牵着竹青,亲昵又顺便将她扶稳当了。
街市上认识竹青的人不少,知道的都敢大着胆子上前招呼。这么一会儿功夫,符佩儿手上的点心篮子都要放不下了。
“夫人,咱家的冰皮花饼,你可好久都没有尝尝了,今儿天热,正好……”
“夫人,要不要尝尝这瓜?刚摘来的,可新鲜了……”
“夫人……”
“夫人……”
一路的人们热情相邀,符佩儿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阵仗,整个人都惊呆了。若不是那点心篮子实在是小巧,这一路别人送的东西都能压垮符佩儿的细胳膊……
“姐姐,这些东西来路不明,咱们还是不要了的好……”符佩儿从小便被告知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又知道小心驶得万年船的道理。对着这一篮子吃食眼馋倒也谈不上,却也跃跃欲试的。可又有些不放心,便一再问着竹青的意思。
“放心吧,佩儿,这些人都是我的朋友,不会有事的……”竹青笑意吟吟,倒让符佩儿觉得小人之心了。
“朋友?……”符佩儿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竹青,好半天回应了一个似懂非懂的“哦”。
两人说笑间,已经到了青府了。
竹青玩心大起,想给柳儿一个惊喜。说来这还是柳儿做了青风妻子后自己第一次来这儿了,上一次还是他们大婚的时候。竹青让符佩儿去叩门,自己想着要去给柳儿买她最爱的蜜饯。
“姐姐,还是我陪着你一起吧?”佩儿有些不放心,竹青一个人,身边也没有一个丫头,隐隐的总觉得不安。
“这光天化日的,难不成还有人将我吃了不成?”竹青笑言,让佩儿去叩门,自己匆匆隐身在了那条满是吃食的小巷子里。
符佩儿欲跟着,门却开了,开门的正是大腹便便的柳儿。
“卫国夫人?……”柳儿还以为自己眼花,大白天的确认再三了才想着要将客人迎进门:“快进来,您怎么来了?……”
毕竟是竹青预备的惊喜,佩儿又不好一时间就实言相告,便打着哈哈,气氛尴尬:“没事,姐姐让我来看看你,看你还缺些什么……”
柳儿有些糊涂,可这话听着却满心满意的甜,便笑着回应道:“哪里还能缺东西,夫人都快将这小小的宅院填满了,再这样,这宅子都不够地方了……”
佩儿往里走,倒是和柳儿说的没错,那里屋外屋都是小孩子的东西,可这孩子离生产还有百天呢。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竹青却是在一个凉茶摊外被人掳走了。
本来是要解解渴,可刚一坐下,进屋掺茶的活计便成了一个黑衣人,竹青还没来得及细看,便被人用布袋罩住了头。竹青下意识的要护着肚里的孩儿,却被人轻轻放在了一辆宽大舒适的马车上,放佛那掳掠自己的人,并没有要伤害自己的意思。
“别挣扎,我就是和你说几句话……”竹青手脚也不敢扑棱的太厉害,那人轻轻柔柔的声音竟让自己放松了警惕。
这声音?好耳熟……
恍惚间只觉得马车停了下来,竹青嘴里的布条被人解了开,头上的布袋一揭,因是傍晚时分,马车罩着厚厚的帘,竹青的视野并没有恍然的开阔。
“燕王?”
尽管视野并不清晰,马车里男子的轮廓和那声音,还是让竹青确认了他的身份。
男子没有搭腔,只是昏暗里竹青看他清晰的点了点头。
竹青想努力看清马车里的环境,却又觉得荒唐:“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想着那个无缘无故死掉的阮正平,又无缘无故的欠了他一条救命的恩情。竹青知道他并非善类,又对他的言行难以接受。不知道该对他施以兄长王爷的礼数,还是因这内心觉得他是个伪君子而能否言语冷冰?
燕王听着这不温不热的疏远,知道竹青对他有很深的误会……?误会么?也谈不上,大概自己太了解她了,她将自己的秘密守着,单是这一项,自己也无法对她再有什么更高的奢望了。
“有几句话……要跟你说……”燕王看向了竹青,却是模糊的,不过即便是模糊,那脸上的表情自己也猜得出来一二。
他将马车帘掀起,夕阳打在那张倔强的小脸上,眸子里的冷冰让他一怔。
许是有些日子没见了,竹青只觉得燕王又陌生了几分。她张了张嘴,终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燕王看着她紧紧护着自己的肚子,有些落寞的笑了:“放轻松,我不会伤害你……”
竹青看着他,只觉得他眼眸深不见底,却觉得有一丝的清澈。自己有一丝丝的放松,却还是想尽快离开这里:“说吧,再不回去,我的夫君该着急了……”
“你不用跟我玩这些小聪明~”燕王提嘴一笑,倒不是戏虐,甚至有一丝的嗔怪暧昧的气息:“秦王在文德殿,他若是离宫了,我会比你还要早知道……”
“你在监视我们?”竹青并不觉得奇怪,只是气恼!因为这气恼,脸色红白交替,很是飒人。
燕王不置可否,语气却慢慢变得缓慢和冷清:“不过,也没什么用了……以后,我断不会再打扰你们的生活……”
竹青没有接茬,看着他一点点的垂下头去,像一只战败了的孔雀,明明刚刚那么骄傲的眼神和戏虐的笑啊!
他和秦王相似,却又年长了那么多,经由这几场战事的洗礼,他的脸多了几分岁月的篆刻。
眉睫如羽,本来也是个清雅的美男子,只是那脖颈和手背上若有似无的刀疤和剑创,让竹青的眼睛有一丝的被灼伤了。
“还望王爷有话直说,我不愿耽搁太久……”竹青将眸子移向了窗外的景色,不过是一个清幽的小径,在黄昏里更显得萧索。老旧的屋檐房柱,都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处。这样豪华的马车在这里竟无人驻足,竹青便知燕王一早就做了安排了吧,这里,也压根就不会有人进来。
燕王兀自笑了,声音初是浅浅的,愈来愈大声,愈来愈凄惶:“究竟要从何说起……叹一句造化弄人么?”末了又是兀自的叹息:“我一旦起了这头,你的生活会如何,德芳的以后会如何,当真难说——”
“那便让我听听,我来断一断有何难?”竹青还是那副倔强的模样,因为听着了他突如其来的悲观论调,那股倔劲儿就更难服软了。
“我命不久矣,你就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吧,就姑且相信我的话可好?”他直视着她,即便是竹青想要移开眸子,偶尔的一抬头和回神,他还是看着自己。
竹青不知是听这话觉得荒唐,还是被他看得不自在,自己那么嘴硬的人,却开始着慌了。
“什么叫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竹青虽然冷着心,却还是跳得突突的。
燕王看着她故作镇定的脸,竟有些舍不得,他的头靠近了她几分,她便后退了几分:“你会舍不得么?”
“不会——”竹青故作嫌恶的避开:“你是德芳的哥哥,大概他会替你哭一哭也说不定……”
“这话倒是不假……”燕王抱起了胳膊,砸吧着她的话,“是啊,德芳一直就是心太软……”
“所以你们就心狠对他了么?”竹青恶狠狠的看着他,想着他灭了阮正平的口,便知道西街遇刺与他脱不了干系,只是自己当初也不知道是不是鬼迷心窍,竟同意了他的那句‘两不相欠’!才让他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了自己的爱人。
“我曾跟他立过誓言,以后再不会对他做任何不好的事……”燕王凛了凛眸子,淡淡的叹息道:“这里面好多事,若我说身不由己,可害人之心却是自己种的,我自有恶报。我今日兑现给你一个消息,一个秘密,一个承诺,只想你也能答应我一个条件……”
“我不会答应你任何条件——”竹青掀开了轿帘,却被他后一句禁锢住了脚步。
“若是惟吉呢?”
竹青的脸微微泛红,是气,也是着急:“难不成你要拿自己的孩子做筹码么?”
“不是,我只是知道自己以后再也没有照顾他的机会了,我四面树敌,只怕他以后的日子会难捱!他是个聪明的孩子,又和你投缘,帮我照顾他——”燕王也觉得自己说出这话有点让人瞧不起,可惟吉,是自己太大的牵挂了。有的时候,聪明,是一把双刃剑。若是陈氏以后一直给他灌输仇恨,那惟吉,便会成为别人的刀下魂,和今天的自己一样!
“为何一直要说死死死?你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么?”竹青只觉得头疼,他这般认真,倒让自己吃不消了。
“有朝一日你会懂,我们皇室血脉的身不由己,可我又多希望你永远不知情!”燕王叹息一声,手不由自主的想去触碰她的脸,被她惊慌的避开了:“和德芳好好过日子,若是可能,但愿你们得偿所愿,做一对幸福长久的夫妻,避开这朝廷的纷争……”
“身不由己,也不是你害人性命的理由……”竹青想着大林哥说的太原城被屠,有些迷惘的看着这个或柔情或铁石心肠的男人,“你们总拿身不由己做挡箭牌,可事在人为你们可曾听过?”
许是被说到了痛楚,燕王静默了一会儿,下了轿辗,临了淡淡的说了一句:“这样贸然,吓着你了,是非功过,后人评说吧,我的那点私心,权当是我的遗愿,希望你可以将事在人为,教与惟吉,愿他以后,不会说出这惹人厌烦的身不由己来……”他留给了竹青一个坚毅的后颈,听着他嘱咐马夫:“将王妃送到青府,那蜜饯已经包好了……”
一路的车轱辘声,吱吱呀呀的撵在竹青的心头:自己以后,会不会说出同样讨厌的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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