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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药不能吃——”梅鹤满是血污的脸上因为声嘶力竭而有些骇人,竹青怔怔的看着他,又踌躇的看着自己手上的药丸,直到梅鹤昏死前的那句话幽幽出口:“那是西凤丸,会害死孩子的……”
“梅鹤——”秦王看他忽然倒地不起,本来就是自己离他最近,一摸颈脉,还有微微的跳动。这声惊呼后也算是轻轻的松了一口气。
秦王差人将梅鹤抬到了清幽的梅园里面,又让青风去齐三医馆找来了齐三。
等着一切都安排妥当人员到齐的时候,已是夜半了。
齐三诊完脉,脸上的神色是难平和愤怒,梅鹤身上上上下下几十处利器伤口,还有几处皆是致命的伤口。刀刀剑剑皆是索命而来。齐三知道梅鹤神秘兮兮定是个不简单的人物,可这不平凡,注定会比凡人来得辛苦多了。只是自己也想不到,他做的,是要搭上性命的活计。
竹青在雅竹苑安抚着惟叙,已是分身乏术,梅鹤的伤情自己只听着来回跑的春儿说了个大概,自己也知道只是伤得不轻。
柳儿已经好几日没有回过家了,青风在王府里也分身乏术,那龙凤双子,自己便听了竹青的话,接来了秦王府,自己手脚利索些,青红青木两个孩子倒也省心,吃饱喝足了便和惟宪一样,都能安安稳稳的睡着不闹腾。几位姑姑都照看的好,而符佩儿自己本就柔柔弱弱的也帮不上忙,便将三个孩子都接到了自己的清水苑,和几位姑姑一起照顾起了这三个孩子的起居。
竹青一直守着惟叙,有了符佩儿和柳儿忙前忙后,自己也终于可以稍微的喘口气。待惟叙复又睡着了以后,竹青才抖擞了些许精神,往梅园去了。
新梅已经初开了,园子里的馨香将那些挥之不去的血腥气竟都掩盖了下去。夜半的宁静和星空里的那抹弯月,和着梅园泛着暖黄的灯笼是一道不错的雅致。良辰美景,却让竹青的心里,更是添了一份浓浓的哀愁。
秦王府,如风波湾,平静总是太短暂。竹青深吸一口气,裹紧了匆匆披上身的金丝斗篷。初冬的凉意,快要将竹青的瘦弱给隐没了。
竹青步履未歇,带着这初冬的寒意推开了梅园的暖帐,那暖炉烘出的热气,竟让竹青有一瞬的恶心。
是一股浓浓血腥气的热浪,夹杂着淡淡的苦药味。
而竹青拼命压制下来的那阵恶心,直到看到齐大夫的白纱巾一团团的往木盆里面填满的时候,那点拼命,也不起什么作用了。
竹青几乎将胆汁都快吐了出来,而梅鹤闭着眼眸偶然间的闷哼,都一样样的挑战着秦王的神经。
直到竹青顺下了那股劲儿,而梅鹤的伤口也终于处理完了。
馨月和青风赶紧将这些血污的纱巾和剪下来的破布衣衫给收拾好了抬了出去。秦王心下一颤,即便是自己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可这些东西也得连夜处理了。如今的秦王府,最怕的,便是节外生枝了。
青风带着胆子稍大的馨月,去了后院将这些东西全都填埋在了那颗金桂树下。
“大夫,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秦王安抚好了竹青,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的问询道。
“老朽来得及时,倒也是捡回了一条命,毕竟伤得太重,又耗元伤神拖了半宿,带他将这些疲累都睡饱填满,便可以醒来了……”齐三答着话,言语间的惆怅和不忍,也不知道有没有被人听去了自己的情绪。
“那就好……”秦王大大的喘了一口气,那重重的鼻息和紧凑的心跳,都快要将他折磨的失去人形了。
齐三看着眼窝深陷的秦王,若不是一身的功夫底子,甚至是满腔责任的意念,秦王怕早就垮了。而这个男人的负累,也比旁的人都要多得多。
齐三配好了药方,又将自己有市无价的宝贝全都和盘托出。这些外伤药,愈合快,不留疤。自己能得到这些发财的路子,也多亏了梅鹤的完全信任。他遍寻天下寻来的奇珍异宝失传医书,都给自己的医馆开出了绚烂的路子。
齐三尽管想要更殷切的照顾于他,可自己和梅鹤的交情并不能为外人道,齐三也便只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一切都妥善了,自己便收拾好了药箱躬身离开了。
“齐大夫,请等一等——”秦王还未开口相留,竹青便着急的迎了上去,手里捏着的,便是那没有喂到惟叙嘴里的药丸。“还请大夫帮忙看看,这是什么药?”
齐三刚将那药丸捏在指尖,那股有着淡淡油腥味的黑红色药丸便让他拧紧了眉头:——西凤丸?
“王妃怎么会有这样的药?家里是有高热炎症的病人么?”齐三再度嗅了嗅,那股油闷气愈发清晰的往鼻腔里钻。
“大夫怎么会知道?”竹青半喜半悲的哑然失声:“长子惟叙,不小心被短箭误伤,可箭创刚愈,便发起了高热,现在抽搐的时间愈发的长了,医官院的太医也说无药可救,可就在不久前,说是这药丸有半分可能将吾儿治好,竹青斗胆一试,可梅鹤在晕厥前大呼不可……”
“一派胡言——”齐三气得灰白的须子都抖了起来,整个人都胀红了脸:“这药唤作西凤丸,只是让人安静死去的毒药,哪是什么解药?又哪来的半分可能?”齐三将药丸狠狠捏碎,又将自己的手在铜盆里净了净,眉心依然严肃的可怕:“这西凤丸先会让病患如回光返照般精神抖擞,可也只有片刻的宁静,长则两日,短则两个时辰,若是大公子那样的年纪,便是只有那短短两个时辰……”
“可是为何?——”连秦王都有些糊涂了,“既然如太医所言,惟叙不过两日的活头,为何又要冒这么大的风险,置吾儿于死地?”
“吉人自有天相,世间总有些旁人觉得穷极一生也做不到的事情偏偏有的人又能轻轻松松的做到……”齐三古怪一笑,洗得有些灰旧的长衫和他的年岁一样老气横秋了些,可那骨子里的自信却让秦王和竹青都心头一震。
“先生是有破解的办法?”
两人的默契,总是在这些一字不差的问话上。
齐三拱了拱手:“王妃带路,老夫先一探小郡王病情,再给王爷和王妃答复……”
竹青喜不自胜,脚步都有些踉跄焦急了。那长衫从不碍事,今夜却总是绊住她的脚步,她不顾初冬夜深的寒意,将长裙和斗篷半身一抱,便和秦王领着齐三往雅竹苑的里屋去了。
惟叙这短暂的睡意还没过去,安静的若不是那张红得诡异的脸,便是个健康无异的孩子。齐三一件浑身通红的惟叙,将手中的药箱急急往地上一方,便将那曾经如藕节一样的手臂捏在了自己的掌心,往下一摁便把起了惟叙的脉搏。
掀起的眼睑已经是红黑色了,齐三神色冷峻,竹青忧心忡忡的在他和惟叙间来回审度着。那句‘可否有救’也是想问又问不出口。
“有救——”齐三似有读心术般,沉吟一会儿又严肃道:“只是孩子要受些刮骨割肉的罪,我的麻醉散能保治疗时间的舒适和安逸,可后期恢复的时候会又痒又疼,对这小小的孩子来说,无异于地狱走一遭啊……”
秦王和竹青都听得心口一孪,可是这苦痛,也比就此呜呼哀哉了好。竹青眼睛已经哭得红肿,此时的热泪还是不能放过了她,脸颊都被这泪刺得生疼。
“我们治……”秦王看着睡梦中的惟叙呼吸都困难,小小的眉心拧成了一团,那眼眸里的泪水也是怎么都止不住。
“现在便这么不舍,日后看着孩子的恢复苦痛,岂不更难?”齐三这话也不知道算不算是宽慰,只是这话一出,秦王和竹青倒是都将眼泪收了一收。
“无论如何,先生于我们秦王府,已是恩重如山了……”竹青躬身叩谢大礼,才惹得眉目淡淡的齐三身子一颤:“王妃可不要折煞老夫啊……”
“先是救了我的夫君,这回又救了我的孩儿,还有我们秦王府的贵客梅鹤,先生大恩,永世难忘——”竹青哪顾得上那些礼仪规制,自己是由衷致谢,诚意滔滔。
“是啊先生,大恩大德,没齿难忘……”秦王也回了拱手礼,这些礼制,对于一个平民郎中,已是莫大荣殊。
齐三终是也躬身回了礼,他一把老骨头了,只怕跪得下去,也爬不起来。满屋子凝重肃穆,齐三笑道:“王爷王妃可要一直念感老夫恩情,否则小郡王恢复期间,只怕您们看到那副苦痛景象,便要治我的罪了……”
这话惹得竹青破涕为笑,只是齐三说惟叙的医治得天明阳气最盛的时候,府院便将齐三送了回去。可夫妻二人刚刚送走了齐三,两人便同时想到了这些事情的背后:那一只忽明忽暗的黑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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