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乐书网]
https://www.leshuxs.org/最快更新!无广告!
或许是府邸今日发生了太多的事,每一个人都绷紧了神经。秦王一下令要密寻一个名唤白薇的老妇,青风便觉得似曾相识。
“王爷,我好似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青风拧了拧眉,却又一时想不精准。
秦王也觉得应该没有这么容易,便也没将青风的话当真。只是宽慰紧缩眉头的他不要着急,天天在外奔波暗访,许是接触到了白姓的人才让他这么的敏感。
青风还在纳闷儿自己是不是记忆混淆的时候,小惟叙便过来拉扯他的衣角了:“青风叔叔,我要练拳……”
“惟叙这般刻苦,这父王和叔父都在新年休务呢,你也不给自己放放假?”青风还想打趣一下他,见他执意坚持,便玩笑般将他往自己的膝上一放:“踩稳咯,今天的梅花桩子便是叔父的大腿哟,这软趴趴的肉,可没有梅花桩子……”话音未落,那惟叙还没来得及惊呼一声,就从膝上侧身掉了下去。可这毕竟在青风的意料之中。他不急不缓的将惟叙在半空中接住,只是这样一来,身边的柳儿已经是花容失色了。
“你这作死的,摔着了可怎么得了——”柳儿连呼着‘阿弥陀佛’,虽然秦王也是吓得不轻,可毕竟惟叙无大碍,也知道青风不是顽劣冲动的本性,自己倒也没有再多言。只是柳儿可没放过青风,还在数落他的不是:“大公子毕竟是痊愈不久,这劳什子的许太医作妖在前,你又抽风在后……”
而一直埋着头任由柳儿数落的青风,此时却是眼睛一亮,惊呼一声:“许闻一——”
这一喊讨来了柳儿更凶的打骂:“鬼喊鬼叫什么?是要吓死我不成?”
“柳儿,我的好柳儿,我倒是发现你唠叨也是有好处的……”青风站起身,乐颠颠的晃了晃柳儿的肩,见柳儿更是说得云里雾里,还以为他被自己骂傻了。而青风接下来的话,让所有人都虎躯一震:“许闻一啊!那个许太医的夫人便是姓白——”
“确确实实叫白薇么?”秦王也跟着激动起来,手中的茶盖好几次都没盖稳在茶杯上。
东苑的小花园,满院的腊梅和香柏,香气袭来,也不必梅园逊色。
此时只怕无人有心赏梅看花,只是梅鹤的寥寥几句,倒是让所有人都觉得有戏:那许闻一是太医,而按照齐三所言,这许太医,很有可能就是白起了……
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巧,而这个,大概叫做冤冤相报何时了。
大家几乎是一致的沉默:许闻一和秦王府无冤无仇,他的那颗西凤丸,无非是受人指使。可这样的被动,秦王曾经做过无数设想,若是他成功了,最后惟叙是丧命于他的手中。即便他是被动的,大概自己也会手刃了他。而如今叙儿无碍,他终究还是被人灭口。这样的结局,和许闻一伉俪情深的白薇,会选择以德报怨,救了竹青么?
终究是要一试的,秦王几乎是没有任何犹疑,便觉得亲自过府一问。
青风知道秦王的性子,趁着秦王去换便装的空档,自己去备好的马车。两个大男人出府,总是方便的,而秦王虽然出身尊贵,却一向是平和简朴,身子骨因为常年征战在外,也是利索硬朗。两人低调的出了府,而心细的柳儿却给他们备好了新年的五色果和吉饼盒子,好歹是新年,即便话题沉重,也不能失了礼数。
而青风看着有些过于寒碜的食盒,有些犹疑道:“这样的东西拿过去,会不会显得我们秦王府太小气了些?”
“你懂什么?”柳儿白了青风一眼,却得到了秦王赞许的眼神:“他们不义在前,若是大礼相赠,只怕他们都不敢接,这样的小点心,既哄得了他们家心智缺失的长子,又不会让那老妇人为难……”
“柳儿考虑周全,你先去陪着夫人,我们很快便回来……”秦王志在必得,答完话便转身上了马车。
“你这觉悟太低,说了你也不懂……”柳儿得了便宜便要卖乖,青风憋屈的在前面驾马。
许府在卞砾坊,虽然和秦王府并不远,可也是隔了几个逼仄的小巷,已是王府最小的马车,过这些因为新年而热闹非凡的巷子总是吃力的很。
耽误了半个时辰的功夫,两人才有些疲累的下了马车。恰逢许府的家丁在门外扫雪,即便是最小的马车,秦王府的轿顶终是不同的。那绣着祥云纹的绿色宝盖,很快便被两个眼尖的家丁认了出来。
“王爷……”躬身迎上来的家丁赶紧将笤帚防止一旁,行了躬身大礼。
“老夫人可在府上?本王过来拜年,这没有过府的帖子,便叨扰了……”秦王气势有些迫人,连他自己也不清楚:明明一路都在劝解自己要舒展面色,可一见到许府的门匾,自己就有些怒意滋生。
“王爷哪里话,属下这就领着王爷去见老夫人……”一个管家模样的老伯走了过来,一样的躬身大礼,眉目谦和须子花白。一身粗布蓝衣已经洗成了灰白色,管家是每个府邸的门面,这样的素净朴素,秦王还是第一次见。
“有劳——”青风也做了‘请’的手势,顺势又将食盒递到了管家的手上。“一点现做的点心,给大少爷和老夫人的拜年礼……”
管家毕恭毕敬的接过,又紧着将二人领进了屋。许府不大,院子也古朴精巧。一眼揽尽的前院和大厅,跨过长廊便是后院了,后院这个由大小厢房围成的回字形,被两个小小的口字院落拱着。这回字形里最大的厢房,便是许夫人的寝院了。只是管家说夫人现在很少住在这寝院里,而是在右手边的那个口子院落里独居。
院子很小,唤香苑,一进那圆形的院门,一进那圆形的院门,里面一颗参天的香柏尽说着年岁之深。而这院子,除了这香柏,竟再无花草树木。三件连拍的厢房两侧对立的镂花石窗,细密的看不清窗外的景色。而这么一个小小的院子,自是将主厢房的木鱼声和香蜡袅袅关不住。
“夫人,秦王殿下来了——”管家看不出年纪的老态,声音却洪如钟。只听得里面的木鱼声戛然而止,很快,幽暗的厢房里的人影渐渐明晰,比秦王想象的,似乎更要年长的老妇,着一身灰蓝素袄,面色灰黄,那梳得整齐的单髻,只插着一只碧钗。见到秦王,已经躬身施礼:“老身见过秦王殿下——”
秦王上前扶起了她,站得近些,她的面色依然平和。秦王直视着她的眸子,又从那有些浊色的眼睛里看不到什么情绪。对于自己的到来,这个妇人平静得像是提前知晓了自己要来一般。
“老夫人不必多礼,贸然前来,叨扰了夫人跪经礼佛……”秦王背过了手,讪讪得有些不知如何开口。
而许老夫人却很平和:“外面天凉,王爷有什么话,来偏房一叙吧……”她引荐着秦王和青风往主屋右侧的小屋走,还吩咐了管家备茶:“纪叔,再让鹏鹏拿点炭火来。这小子,也就这份儿差事干得最好……”
老管家纪叔得令去了,小偏房的屋子依旧清冷,只是比杵在冰天雪地里好得多,而那个唤作鹏鹏的,也很快提着烧红了的炭块过来了。
“母亲~火来了……”原以为鹏鹏是个稚子,可年岁,看着比皇上的年纪都大了许多。只是他的言语和动作都有些痴傻迟钝,秦王和青风都有些恍然大悟:这个个子又高又壮的中年男子,便是许府的大少爷了罢?
“鹏鹏的炭火生的最好了,这炭火生好了该做什么了?”许老夫人终是有了笑意,而她更像一个满足的孩子,拍着蹲在她身侧的许鹏飞。而这个许鹏飞,此时正怯怯的打量着秦王和秦风。特别是看着青风腰间的佩刀,更是吓得直往他瘦弱的母亲怀里缩。
“鹏鹏不怕,鹏鹏该去做什么了?!”许老夫人似是将秦王和青风忘记了,一直在宽慰自己的大儿子。
“鹏鹏不应该打扰母亲会客,鹏鹏应该去后院劈柴……给母亲,给母亲生炭火——”许鹏飞大着舌头,眼神清亮。若不是因为心智的缘故,这样的年纪,是看不见这般清亮的眼神吧?
“母亲知道鹏鹏心疼母亲,怕母亲冻着了是不是?”许老夫人抚了抚儿子的脸颊,终于松开了许鹏飞的肩胛,虽然又高又壮,可跑起来却格外轻松一般,很快便听不见他的声响了。
而这屋子,因为许鹏飞的到来,是既温暖又尴尬。
秦王几次开口都被自己吞咽了下去,倒是许夫人平静:“王爷有什么来意,说了便是……”
“老夫人可是白降先生的女儿白薇?”秦王知道犹疑只是拖延了竹青的治疗时间,便也不躲藏,有些冷有些直的发问了。
许老夫人的面色终是一动,却很快便看不出涟漪了。她温和一笑,却避开了秦王直视的眼睛,手里执着一只竹节,拨弄着铜盆里的炭火。“我是——”
秦王不知她会答得如此爽快,问询起来竟有些结巴:“那……那夫人……可会抽血辨毒?……”
白薇有一时的错愕,好半晌也才稳定心神:“王爷这么问,是大少爷的毒还没解么?”
秦王摇摇头,眉心紧缩:“夫人明明知道我儿没有中毒,为何如此一问?”
“为母的心,都是一样,若是那般紧要的关头,也怕别人一两句话劝不住,只是想救活自己的儿子……”白薇的心颤了一颤,想起了鹏飞小时候的那次发烧,被自己病急乱用了药而成了如今这副模样,想来,是倒着走的报应吧?
“是我的王妃,孩子的母亲……”秦王面对的,好像不是自己杀子仇人的夫人,而是一个智者,自己一点点的言说给她听,深怕自己有一处遗漏。而听着这些的白薇,深浅褶皱的脸上忽明忽暗了起来。
“自从鹏飞病了以后,我便不给旁人诊治了,手生这么多年,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白薇垂下了眸子,似是回忆苦痛。
而秦王不知这里面的旧事,只是将她当作了救命的稻草:“有劳老夫人过府一趟,若是能挽救竹青于水火,我便是散尽家财,又当如何……”
“我们许府对不住王爷王妃在先,我又有什么颜面受赏?若是这点绵薄之力能将王妃救回,便是功德一件,也为我的夫君,洗刷一点罪孽……”白薇的手有些抖,似要挽一挽发丝,可这发髻梳的光亮,自己的手就这么尴尬的悬着,说着她心里的愧疚与酸楚。
而让弃医多年的白薇重拾信心,可不是自己的这一番负疚言辞,而是远在西郊的延圣寺里,有自己依赖的上的一个人:白苏!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