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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人赶紧轻手轻脚的出门一探,穆大嫂在门缝里窥得了两人双双倒在了饭桌上,正要蹑手蹑脚的推开门,却被身后的声音吓了一跳:“你们在干什么?!——”
“梅公子——”穆大嫂吓得差点心子突到了嗓子眼儿,赶紧拍打着自己的心口嗔怪道:“你这是要吓死我啊——”
梅鹤狐疑的看着三个面色鬼祟的人,往门缝里探了探:“干嘛,有什么好看的?!”
“你不说我倒是忘了,这两个人鬼鬼祟祟的,又是京城口音,我们正要一探究竟呢……”穆大哥一拍脑袋:“梅公子在这里,便一起进去看看可认识这俩个人,乔装打扮又功夫不错,我们也是以防万一——”
梅鹤眉心一沉,赶紧推门进去,不过一看到那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着急的声音便大了几分:“你们把他们怎么了!?!”
“没……怎么啊……”七掌柜吓了一跳,看着梅鹤的眼睛有些不好意思的抓耳挠腮道:“一些些蒙汗药而已……”
“寻些冰水来……”梅鹤松了一口气:“这便是我的姐夫了,收到我的书信便快马赶来,没曾想闹了一场误会——”他紧着将秦王的身子扶正仰躺在椅背上,正准备着手扶起褚世明的时候,穆大哥有些尴尬的搭了把手。
“走镖十五载,倒是今天闹了大笑话,怪我们自作主张了——”
“无碍——”梅鹤点点头以示谢过:“还好七掌柜不是个心狠手辣的人,你们也是有谋略的侠士。若是遇上冲动的上来便砍,那才是要坏事了唷——”梅鹤将袖兜里醒神的药丸给他们一一服下,又接过了七掌柜气喘吁吁从冰室里取来的冰水当头淋下。
秦王本就没有完全昏迷,甚至他们说的话都听得清楚,只是自己没法张口,也没法睁眼,脑袋昏沉的似乎自己越挣扎越头疼。梅鹤的冰水药丸兼施,自己便很快清醒了过来。
“青儿可好?!”因为自己听到了来龙去脉,甚至都不用追究什么,便直接探寻起了竹青的境况。
“在这走廊的尽头,天字一号房,你去看看她吧……”梅鹤面色没有起伏,只是看他浑身湿透面色焦灼,说完这些还宽慰的拍了拍他的肩。
哪里像是姐夫与小舅子,分明是一对惺惺相惜的兄弟。
褚世明刚刚睁开眼,便看见秦王如一阵风般夺门而出。吓得他以为发生了什么追逐战,起身也是拔剑而去。好在梅鹤将他摁住的及时,自己揉了揉眉心,知道又是一番口舌了。
这厢是一番唇枪舌战,而秦王踱步到天字三号房的时候,便放缓了脚步。
他轻轻的,甚至有些蹑手蹑脚,明明身上浸湿的衣物晚风一吹凉的浸骨,可他的手心竟然全是热乎乎的汗。
他在这走廊的尽头吹着风,看着里面昏暗的灯火,有些模糊,也没有声响,有的,便是自己的心跳,‘砰砰砰’、、‘咚咚咚’,将秦王的心敲的愈发的紧张了。
他仿佛是回到了迎娶她的那个夜晚,又像是守得竹青落湖醒来的黄昏,既激动又紧张,既兴奋又颤栗。那时他便知道:自己再倔再顽固,也会拿这个女子一点办法也没有。也此时的自己也明白:经历了这么多也没有心如死灰,便是这个女子一直再撑着自己活着。前程往事,今日余生,他第一次知道了心甘情愿被牵着鼻子走,莫不是个最大的幸福。
秦王推门而入,脚步轻缓,灯光昏黄,看不明竹青的脸色。只是人似乎又消瘦了些。他叹了口气,刚刚在床沿坐定,又想起自己湿漉漉的衣裳,便又挪了开,怕搬弄凳子的声响弄醒了她,他便在床沿便蹲着了。
自己的动作有些傻,他倒不觉得,只是时间长了,脚麻了都未可知。知道自己想站起身来倒杯水,才发现自己起身便有些踉跄了。这一踉跄,将睡梦中的竹青惊醒了,她警惕道:“谁?!”
只是下一秒,竹青便惊呼出声:“——王爷?!”
那腔调里的又惊又喜,让秦王心头一暖,自己也柔声道:“醒了?!”
“莫不是我在做梦?!”竹青不自信,在自己的脸上狠狠掐了一把:“哎呀,倒真是痛的呢——”
“傻丫头,就不怕将自己的脸给掐坏了——”秦王心疼的将指腹摩挲在竹青的右脸颊,这一掐也倒是没省力气,那脸颊上深深的指甲印着实让秦王心疼。
竹青不依不饶的便扑了过来:“掐坏了你也得受着,破相了你都得疼着。呜呜呜……”言语里夹杂着哭腔,差点将自己的嗓子和情绪给热闹坏了。
“怎么是又哭又笑的?!”秦王将竹青的身子掰正了些,不让她在自己湿漉漉的衣裳上蹭,虽然那水已经不再滴,衣裳也干了些,可终归是潮湿的:“我的衣裳湿透了,你可别靠我太近,别浸着你了……”
“怎么,外面下雨了?!”竹青狐疑的看着他,才发现他从头到脚都湿漉漉的。
“六月天,孩子的脸嘛,不碍事的——”秦王不想让她徒增担心,不过一场误会,而且穆氏夫妻也出于好意,自己便不想在这件事上大费口舌了。
“可曾吃过这七掌柜的手艺了,是不是很好吃?!”竹青拉着他七嘴八舌:“我早就想写信于你了,只是怕自己言多必失,你可知道我们在鄞州遇到谁了?!”
“谁?!”秦王笑意吟吟的看着她,看她像一个孩子一般手舞足蹈的比划着一路的奇闻轶事。
“倚柔——”竹青得意的说着,却见秦王反应淡淡,便推了他一把:“王倚柔啊——”
“她可曾为难了你?!”秦王的反应却有些不友好,毕竟当初王倚柔的离开,不甚愉快,甚至有些撕破脸了。
“瞎说什么呢!?!”竹青嘟囔着嘴:“穆大嫂和穆大哥便是倚柔妹妹的未婚夫安排的。咱们这一路,可是得了她不少好——”
“未婚夫?!”秦王凛了凛眉头,若有所思道:“那个守城的将军?!”
“你怎么知道?!——”竹青稀奇的‘咦’了一声,紧紧的拽着他的衣袖摇啊晃啊:“快告诉我,你怎么知道的?!”
“这长丰镖局,在这鄞州一带都颇有名气,路过禾丰镇的时候,便打听到了七渡窑的掌柜也和那个守城的肖将军拜过把子。想来你们既得了长丰镖局的庇护,又有了七掌柜的照应,能动用这么多的人和力,在这鄞州城,也只有他了吧,王知州便是以前的宜州转运使,出了名的一根筋啊!他没抓你们便是谢天谢地了,还能让你们大摇大摆的进城?!”秦王刮了刮竹青的鼻头,见她贪恋的勾着自己的脖子,埋在自己的心口,将她扶在条枕上躺下:“我去换些干净的衣物来,别真的将你给浸的伤风了……”刚要起身有折返回来,在竹青的眉心轻轻一吻:“我的青儿,这一路辛苦了,你们母子平安,便是我最大的慰藉——”
竹青的眉心被这一吻挠得有些痒,直到秦王换洗好衣物又折返了回来,她还沉浸在久别重逢的喜悦里一脸痴笑呢。
梅鹤安排好六号房里的人之后有悄悄过来一次,只是那是秦王刚离开,竹青还抚着眉心傻乐呢。他不知道自己该以怎样的理由进去:是了,在他们一家团圆的时候,自己连看一眼她,也得寻一个理由了。
他折身去了秋婆婆的三号房,里面弥漫着一股涩涩的中药味。即便是药浴散风,秋婆婆的身子,依旧没有转好的迹象。
她不是病怏怏的,她只是突然衰老了,梅鹤从没发现,她的白发那么多,皱纹那么显眼。一向擅于料理的秋婆婆,对于各地的美食都想学到自己的手上,而今,是连享用一番,都觉得会积食于心口,怎么咽,都嚼不出香了。
人的身体一衰败,便是眼耳口鼻皮肤肌理五脏骨骼都衰败了一般。秋婆婆不思饮食,睡眠也不踏实了。梅鹤想了办法无数,都是收效甚微。
“我听着外面有声响,似乎是王爷来了?!”婆婆撑着力气招呼他,脸上的笑,都是下了一番功夫的。
“是。”梅鹤也挂着浅浅的笑:“婆婆药可是乖乖喝了?!我在街市上买了糖饼来,你若是觉得苦,我便给你吃一块糖饼——”
秋婆婆笑着摇头:“公子还将我当娃娃哄呢,只是我现在,连糖饼都觉得腻,舌头有些麻木了,不吞咽到胃里去,还真觉察不出苦涩来,是喝的下去的……”
梅鹤心里难受,像是哽了一块硬梆梆的石头在喉咙里。他本以为老小老小,便要对秋婆婆如哄小孩一般。可此时自己才像一个需要庇护的孩子,他缩进了秋婆婆早早便张开了的双臂,等着她轻轻的将自己圈起:“婆婆,可要多陪我一些日子,我讨厌一个人生活了……”
秋婆婆拍着梅鹤的肩,褶皱密布的脸上又有眼泪滑过:“好孩子,热闹终是短暂的,人这一生,多的是与孤独相处的日子。婆婆多陪你些日子便是了……”
眼泪灌进了梅鹤的领口,和着梅鹤悄然落下的泪,婆孙都闹不明白,谁的眼泪更滚烫,谁的眼泪扎了彼此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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