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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筝眸光敛了敛,静静的想了好一会儿,或许大概真的是吧。
她以为自己不恨他不怪他,可是直到这一刻她才清晰的认识到,原来她的心底深处——在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角落,对他藏着这样深重的怨怼。
他竟敢在那样对她之后还强迫她跟他回太子府,谁给他的底气?
是,他权势滔天,她无法反抗,可是那又怎样?
她最初不过是想要好聚好散而已,可他既然这样以权压人、步步紧逼,那如今机会摆在她面前,就别怪她用这种方式来斩断一切。
反正,她也命不久矣。
今日到底是直接承认还是挣扎求存,于她而言,本质上都没有太大的区别。
横竖都是要死的,那就干脆断的更决绝更干净一点好了。
宁筝闭了闭眼,只觉心里那口压抑了一整天的郁气终于散了些许,她的声音甚至染上了些许温软的笑意,“我就是报复了,又如何?”
如何?
她不惜用这种方式也要把她心里的痛加倍的加诸到他身上,他还能拿她如何?
【可是你在我这里,已经没有任何的信誉度了。】
该是有多深的讽刺,她才能说出这样的话?
他只是……抢了她一株花而已,她就敢这样对她。
萧南巡喉结滚动,漆黑的眼底酝酿着浓烈的嘲讽,“不如何。”
他闭了闭眼,喉咙里溢出意味不明的笑,就在景帝将将要开口之际,波澜不惊的补充了一句,“父皇,您觉得儿臣很蠢吗?”
众人脸色俱是微变。
宁筝眼神微深,蓦地攥住了手心。
景帝眸色一厉,锐利的目光射向他,压抑着警告而危险的寒芒,“你想说什么?”
萧南巡缓慢而平静的开腔,“一个是整日待在儿臣身边的侍卫,一个是儿臣喜欢的女人。”他低低哑哑的道,“无论宁筝还是悦兮,都和儿臣那么亲近,您当真觉得——儿臣会傻到被她玩弄于鼓掌之间吗?”
宁筝瞳孔骤缩,“萧南巡!”
男人薄唇扯了扯,却没有看她,身形笔直的站在那里,巍然不动。
萧承影眼神却是骤然一亮,他刚才就想说,太子不可能跟这件事情毫无关系,可惜父皇并不打算让他说下去,没想到他这二哥还是个情种,现在竟会这般不打自招。
景帝脸色倏地阴沉下去,狠狠盯着那个神色自若的儿子,原本似乎想要说什么,可最后却什么都没说,蓦地扬手,“来人,把这太子府该死的狗奴才给朕拖下去,打入死牢,择日处斩!”
“父皇。”萧南巡微沉下声。
叶拂衣急急的打断了他,“太子殿下,您对宁侍卫已经是仁至义尽,出了这种事还费心费神的想要帮她,可她并不打算接受您的好意,您又何必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萧承影脸色一沉,猛地盯了她一眼。
叶拂衣察觉到他的目光,呼吸滞了滞,可她的视线却还是直直的望着萧南巡。
她以为她可以无所顾忌的伤害他,可是直到现在她才发现,好像并不是——即便他伤她至深,可她心里还是希望他能好好的。
今日,她要弄死的不过是一个宁筝而已。
可是萧南巡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神色难辨的垂着眸,唯有唇畔蓄着薄薄的笑意,“儿臣早就知道她是女儿身了,就连她化名悦兮去参加太子妃的选拔也是儿臣指使的。父皇若是要把她打入死牢,那儿臣的罪过理当比她更严重才……啪!”
突如其来的巴掌声,骤然打断了男人的声音。
“萧南巡!”景帝怒喝,“你这样对得起你的母后吗?”
众人又是一惊。
宁筝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苍白的脸蛋甚至有些呆滞了。
男人俊美的脸被打得半偏过去,赫然分明的巴掌印笼罩在一片晦暗的阴影中,嗓音染上了一丝讽刺,“母后从来只教儿臣好好的爱自己所爱,如今既然儿臣所爱之人被父皇判了死刑,那儿臣自然不能懦弱退缩,让她一个人独自承受。”
景帝脸上怒意微僵,身形猛地震了一下。
【好好的爱自己所爱。】
何其熟悉的话——他以为几十年过去他早已遗忘,可是就连那人第一次对他说这话时的神态都历历在目,她的一颦一笑都仿佛发生在昨日,未曾褪色。
他眼神深了几分,有那么片刻的失神,然后面色又是一凛,狠狠的盯着萧南巡,“朕再给你一次说实话的机会!”
“多谢父皇,不过——不需要。”
“你……”不假思索的回答彻底挑起了帝王心底那把火,景帝怒不可遏的拿手指着他,带着某种恨铁不成钢的颤抖,“你当真要为了个女人找死吗?”
萧南巡唇畔的笑意更深了几度,低垂着眼帘,刚要开口,就被另一道声音打断了,“萧南巡。”
这还是她第一次在人前用自己原本的声音——干净透彻的女音,只是透着某种并不明显的沙哑。
萧南巡眸光微动,扭头看向了她。
所有人的视线朝她看了过去。
宁筝直挺挺的跪在那里,对上男人深凝的目光,她微微的攥住了手心,只是神色依旧淡漠毫无起伏,“你以为这么做,我就会感动,就会原谅你吗?”
男人勾了勾唇,眼底蓄着薄薄浅浅的情愫,又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自嘲,“我知道你不会。”
她冷下脸,“那就别做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
“既然我管不了你,我怎么样好像也与你无关?”
“萧南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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