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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小满沉默着看着她，只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你喝茶啊。”陈姨娘笑了笑，将茶杯往顾小满面前推了推，笑眯眯地打量了顾小满半天，只说，“我听说顾娘子酿的啤酒极好，不知道我们有没有机会尝尝啊。”
“铺子就开在东街上，说起来还是您家苏公子名下的铺子呢，您若是什么时候想去随时都可以去。咱们那边还有成衣店，也是清泉镇锦绣楼的女掌柜亲自过来做衣裳的，去了总是吃不了亏的。”顾小满顺嘴介绍起来。
陈姨娘呵呵笑着，瞧着顾小满喝了茶，又将点心递到她手边上：“虽然我并不懂酿酒，可我做的点心，家里几个孩子都是觉得不错的。而且难得在京城里，我能够靠着这些点心与那些高门贵府的夫人小姐们见上几面。你尝着味道如何？”
顾小满在陈姨娘殷切的目光中艰难地咽下一块糕饼，笑了笑。
“既然顾娘子觉得好，那么……”陈姨娘又顿了顿，从一旁又取了一盒点心过来。
顾小满连忙推让：“陈姨娘，我哪里吃得了这么多？您寻我前来，总不会就是为了让我帮你品尝点心的吧？”
“自然不是。”陈姨娘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我这不是担心你我之间不熟，我若是贸然像你求药也不合适嘛。”
“求药？”顾小满皱眉。
陈姨娘点头：“是，我听说你们来的时候，徐大夫给你准备了很多药。不知道有没有解毒丸？”
陈姨娘如此直接起来，倒是让顾小满有些愣住了。
解毒丸自然是有的，还刚好就在她身上。
她打量着陈姨娘，越发觉得此人十分了解徐大夫了。
可是按照他们将徐大夫看做神医的意思来看，当初徐大夫在京城应当并不如意。这陈姨娘也不知究竟是什么时候见过他。
正琢磨着，耳边冷不丁又传来了陈姨娘的声音。
顾小满没有听清，有些尴尬地冲着陈姨娘笑了笑：“您方才说什么？”
“我说，若是顾娘子有什么难言之隐，便算是我多嘴了，这事儿您权当我没有提过就是了。”陈姨娘有些尴尬地别开头，抬起帕子擦了擦泛红的眼角。
顾小满忍不住问了一句：“不知是什么人需要解毒丸？”
“是我女儿。”陈姨娘叹气，“世人只知道苏家嫡女苏梦瑶，却不知道还有一个可怜的孩子叫做苏梦茹。她自小身体不好，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花着大价钱来给她续命。先前徐大夫就曾说过，只要有解毒丸，就可以保我儿性命无虞，那时候我总是不信他能制出这样的丹药来。可如今我瞧着梦茹越发不好了，你又在这个时候到了京城来，我便总觉得这是老天给我的机会。”
“解毒丸只能解毒，可不能治病啊。”顾小满看着陈姨娘，突然觉得这些都是她随口瞎编的。
陈姨娘一愣，眼底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
她低垂着头坐在顾小满的面前，许久才嗫喏了一句：“是吗？”
“我这里刚好带着一粒，不如给陈姨娘留下吧，只是陈姨娘千万切记，仔细查看好了才能给人服下。”顾小满受不了陈姨娘那副悲痛欲绝的模样，忍不住给她留下了一粒解毒丸。
离开苏府的时候，顾小满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巨大的府邸，它张着血盆大口像是要将人都吞没似的。
这个京城，当真没有一点让人愉悦的地方。
白玉楼的事情过去了半月，陆谨之也没有再提去白家庄的事。
玉玲珑染出了几块布样子拿给顾小满看，脸上带着说不出疲惫。
她说：“小满，做完了手里的这些衣裳，我就要回家去了。”
“这个京城，不是我们该来的地方。”
“你说，如果来日忠勇王平凡，你还有没有机会，回到乡下去，做一个地主婆子呢？”
玉玲珑的每一句话，都像是扎在顾小满心尖上的一把刀。
她看着外头人来人往的街道，愁苦万分地摇了摇头。
玉玲珑便笑：“你早就该听我的，到这世间做什么不好，偏偏要爱上那么一个男人。小满啊，你可知这世上最伤人的，本就是情啊。”
“娄江凌出什么事儿了，惹得你如此感慨？”顾小满皱眉问道。
玉玲珑沉默。
顾小满等了好一阵子都不见玉玲珑回答，搭在架子上的布料也眼看着就要被风吹走了。
顾小满一边按住了布料，一边问了一句：“你到底怎么了？”
玉玲珑蓦地回神将那些布料一股脑地收了起来，对着顾小满笑了笑，说道：“明日咱们就去将这些拿给白夫人看吧，早些做好这些事情，我也好早些离开。这铺子你若是开着，便将锦绣两字去了吧。从今往后，这里不再做衣裳了。那个二丫，我瞧着也只能做些体力活，动脑子的事儿你可千万别找她。招财那个小子倒是个利索能干的，若是来日你打算将铺子交给他们管，招财就可以。”
“你同我交代这么多，是真的要走了？”顾小满皱了皱眉。
她原本听到玉玲珑说要回家，以为她只是想家了，只是因为京城的事情太过疲惫而至。
如今听着，却怕是当真发生了什么。
玉玲珑红着眼睛冲着顾小满摇了摇头，只继续嘱咐了下去：“寒秋和元宝两个人之间像是有情，你若是能做主，就成全了他们吧。人这一辈子，能够有一件让自己快活的事情不容易，咱们好歹算是个主子，总能有这个权利让旁人高兴高兴。对了，来日，你若是在这儿待得不愉快了，要不要去想那么多有的没的，我总是在锦绣楼等着你的。”
“好。”顾小满沉默了片刻，终究只是点了点头。
她陪着玉玲珑将铺子里的布料归置好，又将这半个月来剩下的十来件衣裳按照预定顺序排好了单子。
玉玲珑一边裁布，一边在盘算着：“大概也就半个月的时间，我再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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