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乐书网]
https://www.leshuxs.org/最快更新！无广告！
叶凌微笑托腮，宠溺地看着暗淡魂体。而洛轻尘则是抱剑靠在门边，微微扬着下巴，看着来来往往的人。
有的岛民过来见礼，目光越过洛轻尘，看见叶凌一脸的宠溺微笑，而对面空空如也，顿时一个激灵窜上天灵盖，寒暄了半句，就撤了。
他们看不到灵体。
人鱼鬼却像是被窥伺到，忍不住往叶凌身边凑了凑，惹得门边洛轻尘看了过来。
人鱼鬼看看叶凌，又看看洛轻尘，默默坐好，缩成一团。
叶凌顾着与系统聊天，有一下没一下扒拉这人鱼鬼的魂体，突然指尖一凉，他抬头，只见洛轻尘面无表情地将头发往他手中递。
人鱼鬼被排挤到另一张凳子上继续自闭。
叶凌不耐烦地收紧手掌，扯了扯洛轻尘的长发，十分不耐烦地道：“师尊倒底想干什么？”
洛轻尘像是被扯疼了，微微偏着头，无辜回视：“什么？”
叶凌哽了一下。
梦中所有情节，反正他是说不出口的，只好无理取闹：“我都问了多次，你到底喜不喜欢我，你就是不说！”
“不说就算了，还整天瞎撩！”
洛轻尘眨了眨眼睛。这个徒弟总是玩笑般地问这种问题，能不能、为什么，像是喜欢的话十分容易就出口，可也让人觉得轻飘飘的，没什么分量。
可现在他生气了，这份喜欢就深重了吗？
洛轻尘不知道，他听见自己问：“什么是撩？”
徒弟白眼一翻，起身走人了。
人鱼鬼与洛轻尘面面相觑。
正当人鱼鬼想要飘去跟叶凌时，洛轻尘开口了。
“你不记得我了？”
人鱼鬼看他，目光困惑。
他熟人这么多的吗？
洛轻尘继续道：“你叫沉。”
人鱼鬼蓦然睁大双眼，一些片段闪过脑海。
深海、人鱼、小孩、岛屿……
最后停止于深海，血无止境地渲染，大片的墨色，少许的红，纵然远逝。如同一条红色丝绸袋子，缱绻散开。
猛然一耸，烈日扑面，白亮亮的粼粼水光里。
一只痛苦的眼睛印在他的瞳孔。
画面暗淡，唯余两道声音。
“沉，你有没有想过，成为自己的神？”
而那道属于他自己的声音回复道：“我已经有了自己的神明。”
我已经有了自己的神明。人鱼鬼怅然回神，恨意却悄然滋长，门外人来人往，好一幅兴兴向荣的模样。
洛轻尘、叶凌都不在。他飘着掠过雕塑，像是所有陈设烂熟于心，到叶凌房间，躲在床榻下。
良久，床榻下传来哭泣的声音，一颗颗莹白的珠子滚出床榻，从脚踏下面滚出来，半晌又消散了。
啜泣声抽抽噎噎。
傻子懵懵懂懂，蜷缩着，头抵着膝盖：“我的……神明……”
耳中逐渐嘈杂，无数人声响起。
“我请求您了……”
“祈祷神明能多让我打到一条鱼……”
“呸！你是什么神！”
……
无数斥骂与指使，带着魂体撕裂的剧痛，将他裹挟，直往深海里遁去。
水波不兴。幽蓝里一点亮光，旁边是大片的鱼背。
有人在说话。
“沉，我想去岸上。”
不、不要去！
叶凌同系统拌嘴，指出它的失职：“你溜号干什么去了？”
“养宠物了吧？”
系统：“……实话说，这种小程序我同时搭载上千个也不成问题。”
叶凌表示太过平平无奇：“哦，我还以为你能上亿个呢。”
系统：“……”虽然有点不对劲，但是我也找不出来哪里不对劲。
系统又道：“之前那个是因为有点急事，你今天已经提了第三次了……”
系统：“根据你的数据分析，你现在很不开心，我觉得这与攻略目标关系重大，要不今晚梦他捅一刀再让他醒解解气？”
叶凌：“……我好感度刚涨起来。”
系统：“做得隐蔽一点，不要被发现就好了。”
“他要是求死，好感度会下降的你忘了吗？！”
叶凌恨不得把系统代码摇乱，让他回炉重造。腹黑就算了，还瞎出这些馊主意。
系统：“你再去治愈他不就行了。”
叶凌：“…………”
“你好像更生气了。”
叶凌：“去掉好像，自信一点。”
太阳照在身上，叶凌时不时与岛民擦肩而过。然而，他又感受到了那种虚无的感觉。
一切都是数据。
本以为系统除却皮一点，还算是个积极的人类研究者。
可现在叶凌察觉到了，系统不是可以做朋友的存在，而是放大镜镜片后的眼睛。
观察样品死了活了都没关系。
反正得来是那么容易。
所有的人命、感情，于它来说不过是换掉一片脏掉的观察样品。
所以洛轻尘只是一个攻略对象，是一串数据。生杀大权掌握在观察者手里，就连感情也像是不值一提的物品，是可以面粉多了加水水多了加面粉的可调整数值……
叶凌问道：“你搞这个，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现在对这一场攻略游戏的目的产生了兴趣。
系统电子音一如往常：“暂时不可说。”
它又道：“我察觉你对我产生排斥了。”
叶凌讥嘲道：“又翻了我的记忆？”
系统似乎很委屈：“我没有。”
叶凌没有吱声。
系统继续道：“你要是不喜欢，我可以不再去看你的记忆。”
叶凌捏了捏山根，停驻在原地，惹得岛民纷纷看过来。
他对系统道：“我有点激动。”
“我不知道怎么拿捏这个度。”
“真实与虚假，还有人际的微妙处理方式。”
“但我并不觉得抱歉，你的态度让我很不舒服，要知道，你是数据组成，他也是，你凭什么凭据一些技能，对他进行降维打击？”
“我觉得太冰冷了。”
他没有用冷漠。冷漠多数形容人，但系统更像是一台冷冰冰的机器。
冰冷好适合它。
叶凌还是没忍住，道：“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系统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小道士裹着素白道袍，唇角上翘失败，失望之情溢于言表：“粉cp的同时，还能想出这些……”
“还是这些都只是你的模仿？”
系统没有吱声。
叶凌觉得系统要是一个人，肯定被他怼翻脸了。但是他不在乎。
阳光影影绰绰。
他在寝室门外，门里面传来声音。
“你说他有什么好狂的，那一身破衣烂衫，天天整得多勤奋，还做梦自己是匹孤狼吧？”
“拽得二五八万的……”
“天天拉长个批脸，他妈回宿舍跟上坟一样，好大儿，爸爸还风华正茂呢……”
……
他们看着他，等待答案。
叶凌听到自己的声音，非常平静：“哦，我全听到了。”
“麻烦让让。”
叶凌抹了把脸，继续往前走。先前也不是没有这种感受，几次都是吸洛轻尘过去的。可这一次，叶凌倦了。
洛狗太过反复无常。
说喜欢他，抱着他，给他鞋子穿。也想杀他，梦里差点就成功了。
一瞬间，叶凌甚至觉得自己被pua了。或许是洛轻尘这个攻略目标难度太大，他都没有好好想过自己怎么越来越gay，直接跨到攻略对象是绿茶这个议题上……
他想得太过投入。
突然，一个岛民把他狠狠一撞，叶凌被撞倒在地。一旁的其他岛民忙过来搀扶。叶凌看着那飞快远去的岛民，正欲挣脱岛民的手。
那岛民回头，放下捂着眼睛的手，露出鲜血淋漓的眼窟窿。
叶凌：！！！
他骤然入坠冰水一般，寒气扫过后脖子，下意识看像搀扶他的岛民们。
一个个面带微笑，然而那笑也是越发的?人，像是千篇一律的复制品。
“神使，你有没有……”
“哎？怎么跑了？”
叶凌狂奔起来。人群被他甩在身后，渐渐的，海滩也近了。
他神思有些崩溃，脑海里不断回放着蜥蜴和那血窟窿眼睛。
蜥蜴是岛民。
所有岛民都是蜥蜴吗？
以什么为食？
系统变得陌生，洛轻尘也还是变化无常，而岛民好像比蓬莱的更加吊诡。
他现在没有白玉团了。
匕首？
叶凌下意识摸袖摆，连匕首也被蜥蜴带走了。
大海茫茫无际，冷酷地对待异世界访客。
连阳光落在身上都是冷的。
叶凌茫然地奔跑着，呼吸声急促，脚已踩到海水了，却还是往海里跑，身体好像不是他的了。
海水像是巨大怪兽，吞吞吐吐。
叶凌悬在半空，脖颈上两排呼吸鳃，尖耳朵，蓝色鱼尾几乎溶于蓝色海水里。
海水寂寂，里头半点浮游生物都没有，干净得很。
叶凌闭上眼睛。
鼓噪的心渐渐沉重。
一种酸痛感攥住了他的心脏。
蓝色海水里，一颗颗饱满的鲛珠子坠落在柔软的沙子里。
无边无际的大海，柔软的沙子，没有一条鱼。叶凌在这里，像是踏进了一块处女地。这种感觉不新鲜。
二十世纪，无处不在的互联网浪潮，令每一个人能轻易连接同类，也能使人悄无声息地失联。
隐没于万众欢欣的娱乐之地，再也无人问津。
叶凌忽然共鸣了洛轻尘的情感。在海底，他突然觉得，崩掉人设，让所有数据崩溃，迎接短暂或相对漫长的世界末日，变得前所未有的富有魅力。
然而，这个念头，在他抬头时打消了。
一个人影拨开海水，身后是昏昧的光，还有长长粗粗的尾巴绵延着，向他游来。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