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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滋味并不好受。
可叶凌游得快极了。
他像是不再愿与他纠缠，摆脱一根缠人的水草一样摆脱他。
洛轻尘握住叶凌的脚腕。水波中，两人的脸俱是惨白。谁知叶凌调转头来，伸手将他手握住，用力一带，抱在怀里，狠狠向结界撞去！
血色氤氲开来，缠绵柔软。
正如同怀中人的发丝。
洛轻尘在撞上结界的一瞬间，将叶凌扣在怀里，护住他的身体。
潮水退回去。
叶凌湿漉漉地趴在他怀里，诡计得逞般地笑道：“师尊，你就是喜欢我！”
洛轻尘：“……”
叶凌说完了后，把洛轻尘压地上，亲了亲他的眼睛：“这就叫撩。”
说完后，便要起身，却被洛轻尘骤然伸手扣住腰，摁在身上。
长发纠缠在一起，分不出你我。
叶凌眼皮跳了跳。
洛轻尘看着他，用一种近乎苛责的目光看他。
叶凌索性趴他身上，装鸵鸟：“这可是你不让我走的，我可没赖着你。”
他盯着洛轻尘，看水珠从白净的脸与红色的唇落下，最终还是没按捺住，问道：“师尊你在想什么？”
洛轻尘看着他，思索了一下：“你要是想我喜欢你，我也可以。”
叶凌：“？”
徒弟很懵懂。洛轻尘微微一笑，指尖捏了捏叶凌的脸，道：“我喜欢你。”
叶凌：“……”
叶凌慌忙起身，行动间一手肘撞洛轻尘下巴上，没一会儿就红了。他也顾不上，规规矩矩站好，不自在扯了扯衣摆，看哪里都不看洛轻尘。
洛轻尘还在地上躺着，好大一条半蛇，像个叶凌觊觎已久，又搬动不得的大宝贝。
叶凌慌慌张张，他却好整以暇，高下立分。这么一对比，叶凌也冷静下来了。
他扒拉一下进度条，好感度沉睡中。
洛轻尘就是一个大骗子。
叶凌甩甩袖子，走了几步，回头怒道：“走了。”
洛轻尘伸出手。
叶凌：“……”
他瞪了会儿洛轻尘，气呼呼将人扯起来：“你就气我罢！”
洛轻尘站起来，跟在他身后：“我没有想气你。”
叶凌怼他：“那你真厉害，不气我我都快气死了。”
说着越来越气，忍不住把洛轻尘打了一下。
洛轻尘别过头，叶凌探头看，发现他在憋笑。
叶凌：“……”
“噗……”
叶凌一手肘过去：“差不多得了……”
谁知洛轻尘截住，托着他小臂，令他停下来，眼眸中还有笑意：“我是说真的。”
叶凌心猛然一顿，继而道：“你别勉强自己啊……”
“我桃花可多了。”
“洛九泉和灵山子都对我有意思，不过……”叶凌刚想说自己还是中意姑娘一点，结果小臂一疼。
洛轻尘垂眸看他，目光摄人：“你说那个要死不死的人还有贪生怕死的人鱼？”
叶凌反叛心起，回道：“是谁也不会是您，放心吧。”
洛轻尘一哽。
“我说过，我也可以。”
洛轻尘放开了叶凌，握拳在嘴边咳了咳，别别扭扭地重复了第三次。这算是到了极限了，洛轻尘掂量着，台阶已然铺到了徒弟脚下。
叶凌欢欢喜喜地往前跑，笑道：“小人鱼你怎么飘这儿来了？”
人鱼鬼暗淡的身影一颤，看着笑得欢喜的小道士身后的大蛇，无端觉得危险，停在原地，嗫喏道：“天、要黑了。”
叶凌好奇戳了戳人鱼鬼的灵体，软软的，有点像果冻的触感，冰冰凉，状似无意道：“之前你是在等谁呢？”
傻子鱼看了看叶凌。
过了一会儿，才道：“不知道。”
他魂体暗淡，整只鬼都显得笨拙了起来，听人说话要好久才能理解意思。
又是个傻子，说出来的零零碎碎，不是不知道就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
洛轻尘被冷落了许久，见叶凌没搭理自己的意思，悻悻道：“它灵体残破，五识不全，现如小儿智力，却极易陷入极端，你该小心。”
这么一段话，当着傻子鱼面说出来，叶凌不大领情地哼了声，权当应话。傻子鱼看了看两个人，不大明白又慑于洛轻尘，默默落后几步尾随着他们。
天快黑了，岛民们都急着回家。晚霞像是怪物的眼，变得越来越红，红到深处，又沉作一片墨似的黑。
两人一鬼进了神祠。叶凌路过石头鱼时，问傻子鱼：“你知道这是个什么神吗？”
紧接着，他又问了一句：“是你吗？”
人鱼鬼进了神祠后便紧张得很，时不时看看窗外的天色，听了叶凌的话，摇头道：“不……”
它的魂体越发暗淡了。
似乎是顾忌什么，它连洛轻尘也忽略了，捉着叶凌的袖子，躲在他背后，瑟瑟发抖。
“他们说、我不……”
窗外天色陡然沉了下来，入夜了。
人鱼鬼瑟缩着，竟像是人那般打起了摆子，磕磕巴巴地道：“要、要来了。”
随之，神祠门被敲响。
叶凌与洛轻尘对视一眼。
洛轻尘抬手，露出袖摆，对人鱼鬼示意：“进来。”
人鱼鬼看了叶凌一眼，团成一个乳白色的光球，钻进洛轻尘的袖子里。
门被打开。
来敲门的是个老人，还是那个让叶凌要么和洛轻尘成亲，要么和洛九泉成亲的老人。他身穿一件洗得发白的衣服，手里端着托盘，里头是三菜一汤。
“两位神使不妨来用用我们的食物。”
说着，他自顾自进门，将盘子都摆在桌上，不经意朝内间看了看，忽而察觉到叶凌的目光，笑眯眯地道：“两位赶紧用吧。”
这个老人并没有化作蜥蜴。
叶凌心中暗自警惕。
洛轻尘提筷尝了口素菜，慢条斯理地咀嚼：“腊鱼肉干，快要祭祀了么？”
又是祭祀。
叶凌余光里白光一闪，慌忙抬手覆在洛轻尘手上，将暗淡魂体的光盖住。
老人见此一笑：“两位神使真亲近，这样我就放心了。”
他眼睛落在两人交叠的袖子上，分明是在算计什么，抬眼却又是笑嘻嘻的：“是快要祭祀了。”
他也没有要瞒住二人的意思，继续道：“就在这几日，岛上吃食越发少了。”
实则是，这岛上根本就没多少吃的。不过岛民们另有食材，这人应该是指另有的食材短缺。
“不过好在神使们来了。”
叶凌：“呵呵。”
洛轻尘只尝了一口便放下筷子，问道：“那仪式不是要推后？”
老人道：“是这样没错，两位神使再等等。”
“再者，忙祭祀的时候，若是有甚么不妥之处，两位见谅。”
叶凌：“好说好说。”
老人继续道：“我最近走丢了一只猫……”
老人说到猫的时候，洛轻尘扬了杨眉，像是极为感兴趣：“哦？”
“那是只傻的，两位若是听见神祠有动静，劳烦告知一声。”
洛轻尘无甚意趣地盯着摇动的烛火，叶凌见此又道：“好说好说。”
两人寒暄一阵，老人便要告辞，叶凌送到门口，停在门槛后，不往前迈步了。
老人在夜色里，手里提着灯笼，声音受了夜色侵染，竟变得有些浑浊，抬起灯笼，眼底是跳跃的光亮。
“小神使还是太过单薄了，要不我日日送饭来养养？”
叶凌不敢看他眼睛，生怕看到些许红色。但说话间，老人紫色的嘴唇、晃动着的、布满老年斑的手，都有着惊悚的底色。
叶凌哪敢应这个。蓬莱时，食物都是白玉团，也就是一团死肉，现在蜥蜴吃的东西，还是算了。
药丸也挺香的。
叶凌道：“祭祀总是有所求，您是求什么？”
老人见他不愿意，便不再提及饭食，只顺着他的话道：“求什么？”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于这沉寂夜色中怅然道：“求活路罢了。”
叶凌：“呵呵……”
“不同人有不同活法，归根到底就是活路了。”
叶凌不知道再说什么了。
老人又道：“神使见过神吗？”
叶凌脑海中浮起一条金色大鱼摆摆：“见过。”
“那神又是如何看待我们的？”
神明看待凡人……
神明没有旨意。
对凡人来说所谓的死生之事大过天，但对于神明来说，它是无限的存在，生死在它身上诠释不了，也就无足轻重……
当然，这些叶凌不会说。
他反问道：“你们又是如何看待神明的？”
老人并没有被冒犯的恼怒，缓缓道：“祭祀以求庇佑。”
叶凌笑了笑：“不够的。”
老人请教道：“那当如何？”
“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你们如此依赖神明，看似是忠诚的信徒，实际上，只是渎神罢了。”
老人蓦然睁大眼睛，露出骇人的红眼珠子。
叶凌头皮一炸，勉强稳住心神，吞咽了下口水，慢慢道：“那就不送了。”
谁知老者干枯的手像鹰爪子一样抓过来，死死抓住叶凌手腕，皮肤开始变褐，就连眼睛也逐渐幻作竖瞳，嘶声道：“渎神后要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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