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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山狞笑，整个人显得疯魔，犹如亡命之徒，阴森森开口：“她在哪里？”
“哈……”他的眼珠突兀地睁着，伸出猩红舌尖，舔了舔自己脸上的水珠，“藏起来，我不也能找到么？”
他自言自语，似乎才发现手下岛民快要呼吸不过来了，放松了力道，又温柔甜蜜一笑：“你们岛主夫人呢？”
“你……说的是老岛主，还是新岛主……”
“哈，有意思。”
“我都告……”
海山用力一握，随即将尸体往草丛里一扔。他开始狂笑，双手捂住脸，掌缝中溢出似哭似笑的声音，完全变成了由情绪控制的疯子。
“我知道了……”
他挪移着，鱼尾巴一点又一点,硬生生地与沙土摩擦，先是浅浅一点白痕，到后来就成了可怖的创口。可他像是感受不到似的，继续往前移动：“夫人，我来了……”
月色里，灵山子显出身形，先是蹲下来，摸了摸岛民脸上的泪珠。而后，他身子一顿，目光落在一旁的白色光团上。
人鱼鬼显出身形：“你气息不对劲。”
它陈述着。
“脑子好点儿了？”
人鱼鬼走到灵山子身边，看着他指尖的湿润痕迹：“我的骨头被找到了，想起来一点点……”
它闭上眼睛。也是祭祀，不过这一次的主角是他，鱼尾坠在空中。向来朝它祈祷供奉的人类，一刀一刀将它的肉片成透明的片状……
他幻化出记忆中的样子，面容同灵山子一模一样，只不过他的眼睛更为纯粹。
“山，不要再继续下去了。”
山笑了笑，因手上有泪水，嫌脏，不肯去碰他的脸，只能凑近了，再凑近了，讥笑道：“不当你的守护神了？”
他又补充了一句：“灵。”
他现在的名字，是他们名字合体而成。
这个名字，是他久等不到灵时，自己给自己取的。他当时想的是，一个人活出两个人的份。
不过，灵经此后丁当也觉得人类不过是蝼蚁，还是最为狡诈恶心的一群。只要他跟他一起，多照顾一下也不是不行。
灵摸了摸他的脸，笑道：“还是你这般好看些。”
灵山子心中怒骂一句，嘴上反而甜蜜多了：“不，这原本就是你的模样，我的……”
“我知道，就像我们换衣服穿一样……”紧接着，灵就幻化出灵山子原本的模样，皮肤白、狗狗下垂眼的少年。
天真纯白，一笑起来，可可爱爱的模样。
灵山子要是这般模样，揽镜自照都觉得恶心，可在灵身上，却灵动神性，他哄道：“我现在有点苗头了，你跟我一起，我带你去另外一个世界过好不好？”
灵露出一个担心的表情来。
灵山子不由自主地生气，却按捺住自己，低声怒吼道：”你是不是怪我？怪我跑了？“
灵知道他指的什么，认真地摇摇头：“我没有怪你，陪神一起赴死，是我自愿，也并没有觉得你必须跟来，只是……”
又来了，这样絮絮叨叨、婆婆妈妈。
好像不会生气的菩萨像。
神明神明。
灵山子有时候，真的想要怒吼，让他好好珍惜自己一点，自私一点。这种令人恶心的神性，将他们一点点推远。
但他按捺住自己，继续道：“或许是这个世界人类天性残忍，我们可以选择另外一个世界神降，总会有人领情的……”
灵打断他，笑着摇头：“不是的，你没发现吗？”
“他们只是不需要神明了。”
灵山子顿在原地，哑着嗓子：“那你想如何？”
他眼神苍凉，又隐藏着一点跃跃欲动的闪光，那是他压抑许久的惧怕，他重复道：“你想怎么样？”
“这个事实你早就发现了对不对？”
灵伸手捂了下自己眼睛，再摊开在灵山子眼前，那是一双眼珠：“灵，你哭不出来鲛珠，我想了很久，应该是我的原因。”
“我把眼睛还给你。”
那手捂上灵山子的眼，冰冰凉凉。
灵山子想起那人空洞的眼眶，心脏瑟缩了一下。
继而，手被放下，双眼获得光明。对面的灵，睁着一双湛蓝的眼睛，对着他笑：“还能用。”
灵山子看着落在地上的鲛珠，恍然大悟，颤抖着伸手：“不是、不是你的原因……”
灵慢慢消淡了身形，笑着说：“我之前很喜欢你。但那时因为你变化太大，就觉得可怕，疏离了你。现在我想了想，你没有错，山……”
“我们不能反抗命运，当然也无法避开神明施予赐福的手……”
“但是我好后悔……”
灵山子嚎啕大哭，在一寸一寸消解的魂魄前，声嘶力竭地道：“不是！不是啊……是我自己的原因，眼睛还给你，里面是你的……”
那透明的手落在他的发顶，声音温柔浅淡：“我原谅你啦，不管怎么样，还有，神明没落，你要是愿意，就把我当做神明信奉吧……”
“没有要占你便宜的意思……”
逐渐透明化魂魄弯腰站着，他的拟信徒在脚边哭泣，于是他用尽一切力量为他的唯一信徒赐福：“神明想要你脱离此地，不再囿于困厄。”
“神明说……很想……”
一阵海风吹过，光团消散。徒留灵山子跪坐在地，身边散落的鲛珠散发出洁白的光。灵山子怔愣着，他艰难地吐出剩余两个字：“生机……”眼珠里面是你的生机啊。
洛府门口，海山走到这里已是不成人形。门打开，里头是他朝思暮想的妇人，一旁还站着一模一样的男人。
而岛主夫人冷漠地看着他。
就好像在这片寂静海岸之外的陪伴从未存在过一般。
门外的海山，慢慢蜕变，他的面容被鳞片覆盖，眉骨长出尖刺，獠牙外凸：“夫人……”
他挑眉看向一边不知何时出来的洛轻尘。
瞧见他一身喜袍，笑道：“好极了，圆满。”
洛母：“你来做什么？”
“真是教人伤心啊，你一哭我就来了，结果被你这么质问……”
“无数个日夜，假夫妻也成真了……”
海山握了握洛母的手，微微踏出一步，将这怪物全身打量了一下：“你就是那日偷袭我们船只的怪物。”
他说的很肯定。
多年前，那场海难，本应无人生还，是这个怪物，一根一根掰碎了他的指节，将发妻抢了去。
洛轻尘心念一动，手中一沉，提着剑刺过去。
洛母被扶着往后退，她不甘心，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活在这个怪物的阴影之下，凄厉道：“你为什么还要来，这里不欢迎你！”
怪物浑身是伤，行动缓慢，闻言道：“要是死岸都不要我，我能去哪里？”
“你去死……”
长时间被精神折磨的洛母终究是抵不过惧怕的阴影。她不断喃喃着，贴着自己丈夫的胸膛，神情恍惚。
显然不能久待。
洛轻尘示意海山将母亲带回去。眼见，现下只有他们二人。怪物凝视着他，嘴边似有笑意：“便宜儿子，你倒是胆子大了不少，比小时候哭哭唧唧的要好玩儿多了。”
洛轻尘横剑，狭窄一道波光里映出琉璃一般冷硬的眼瞳。
“就是不知道，那小子知不知道你是个什么货色？”
“叶凌，回去。”
小道士躲在一旁的绿植后面，见状委委屈屈地钻出来，身上是一模一样的喜服。洛轻尘穿着难压艳色，他穿上却有着清秀稚嫩的意味。
他现在黏洛轻尘得很，好不容易能躺一张塌上，磕磕巴巴地说：“可今天……是我们大喜的日子啊。”
洛轻尘闻言眸光稍软，但仍是道：“回去等我。”
“喔。”
叶凌失落地走了，临走前还看了眼那个怪物，看他浑身是伤，觉得很是可怜，但又怕他。不一会儿心神就转到了被人打搅了的洞房。
真是越想越生气。
洛轻尘余光见他又回了后院，方才道：“我娘知道你是什么货色不就够了？”
叶凌走到一半，看见有人怀中抱着什么，好奇走过去，只见是一只猫咪。鸳鸯眼、白毛，看着就挺好摸的。
叶凌警觉起来：“你是什么人，快带你的猫走！”
先问后赶，竟是半点好奇也没有了。
他刚刚才把美人师尊哄回来，别让这猫咪又给夺去了。
那人看着他：“好家伙，这是强行降智了？”
叶凌防备地看着他：“快走快走！”
“啧~”
那人围着他转了个圈，眼瞳是无机质的灰，脸上表情怎么看怎么都是不怀好意：“不得不说，洛轻尘还是有点东西，人设一变，瞬间就可爱多了……”
叶凌：“……”他在说什么他真的听不懂。
那人扬手轻抚过他头顶：“醒来。”
叶凌：“……”
系统见状，手腕一动，给了叶凌一下，然后亡羊补牢似的，特别痛心疾首：“哎呀，你怎么就不醒呢，没办法我再来……”
叶凌已经开始撸袖子了：“死系统，你现在来干什么？我差点就洞房了！”
系统：重点是这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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