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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一个月后，六月中的一个雨夜，康平帝召集一众心腹，当着他们的面，让安公公宣读继位诏书，五公主轩辕靖成为南越第六代帝王，国号贞元。
此刻亥时已过，中荣城早早进入了宵禁时段，可东边的城门忽然开了。有一队车马凭着特殊文牒让守城之人不得不放行。
手持特殊文牒的一行人正是被康平帝赦免的祁?t一众。
祁?t遥望宫城方向，心下有着他不能自控的热切，他多想第一时间就看到那孩子，问问她过得如何？有什么艰难他能帮忙。
“咚——”
“咚——”
“咚——”
······
随着悠扬渺远的钟声一次次传来，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很凝重。
祁?t默数着，九声为一轮，一共五轮。
自古九五为至尊，这样的丧钟规制，只有一种可能：帝王驾崩。
“小叶儿！”祁?t心绪不安，他吩咐外头：“加快速度前往皇城！”
部下领命，催动车马。
此刻的承乾宫，忙成一团。辅政大臣们各自忙开，叶子这个新任女帝却被晾在一旁。身为女子，有些礼教，即便她成为帝王，也无法打破，比如为康平帝整理仪容，再比如帮忙入殓。这些，都有三位皇子代劳。
康平帝的近身之事她不能做，并不表示她无事可忙。礼官跪在大殿之中，细细地禀报着康平帝的丧仪事项，每到需要裁夺之处，都要叶子给出意见。
冗长的汇报结束，送走礼官，叶子揉了揉酸涩胀痛的双眼，哈欠一个接着一个。
“启禀陛下，秦统领求见。”安公公弯腰上前来报。
叶子成为新君，秦飞因为子侄秦冲之故，跟着沾光，被提拔为禁卫军统领。
“宣。”叶子整整衣襟，拍拍脸颊，努力让自己清醒些。
秦飞进来，单膝跪地，拱手奏报：“启禀陛下，祁公子回来了。”
这个消息对叶子来说犹如最好的醒神汤，她面露喜色问道：“先生现在何处？速速请来！”
“祁公子正在宫门外，属下这就去请。”
虽然还没见到人，但得知他已经回到中荣城，叶子烦乱的心神立刻安静下来，他就仿佛是定海神针，让她觉得安全，可靠，可以全然信任。
穿过重重宫门，路过很多熟悉的地方，十年后，祁?t再次来到皇宫之中，恍如隔世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祁公子，请进，陛下就在里面。”秦飞将人带到，由安公公领进去。
有脚步声传来，随着声音的渐渐靠近，叶子的心越跳越快，但她不敢抬头去看。直到安公公说：“启禀陛下，祁公子带到。”
“嗯，你先下去吧。”
“奴才告退。”
安公公退了出去，还颇为机灵地带上了门。
祁?t垂首而立，两人之间，谁也没先开口说话。
正当祁?t撩袍，微屈膝盖，想要跪拜新君之时，叶子说话了：“先生，您总算来了！”
祁?t抬头，他听出那孩子语调中的脆弱与无助，心头有闷痛传遍全身，他想上前去拍拍她，让她别怕，最终被他克制住了这股冲动，只宽慰道：“罪臣祁?t多谢陛下赦免之恩。”
叶子看着祁?t，眼神中的眷恋和依赖一点一点收了起来，她深吸几口气，说：“这是先皇旨意，若要谢恩，服丧期间，先生多为先皇祷告吧。这么晚请先生过来，是想告诉先生，内阁之中有先生一个席位，只是，暂时无名无分，还望先生莫怪。”这是康平帝驾本之前，做的最让一众辅政大臣不喜的事情，但是无可奈何，这是叶子信任的人，也是他愿意给一次机会的人。
祁?t垂眸：“陛下言重了，这是罪臣的福分，多谢陛下恩典。”说着，祁?t跪拜在地，叩首谢恩。
他那一拜，让叶子心神俱痛，他们越来越远了，好像连普通的师生之情都不能有了。
“先生快起来，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先生教导我六载有余，我轩辕靖能有今日成就，全部仰仗先生的教诲，往后，若非朝堂之上，先生无需跪拜，拱手问安即可。”
祁?t沉默片刻，才起身：“谢陛下。”
“先生，不要再自称罪臣了，您已不是戴罪之身。宁昌侯的案子，等到时机得当，学生定会翻案。”
祁?t震惊：“翻案？陛下何以如此说？”
叶子实在太累了，她掩面打了一个哈欠后才说：“此事说来话长，等父皇丧仪过后，学生再与先生细细道来。时候不早了，先生就在宫内安歇吧。”
祁?t领命。
等到祁?t走到门口，手指刚刚触碰到环扣，他的身后传来噔噔噔地脚步声。祁?t转身，身体因为承受撞击，往后退了几步，脊背砰地一声靠在门扉上。
叶子紧紧地抱着祁?t的腰身，抢在他呵斥之前开口：“就一会儿，求你了先生，就让我抱一会儿吧！”
祁?t眼中有着疼惜，右手抬起，想要摸摸她的头顶，但被他克制住了，手指隔着虚空在她的头顶按了两下，就这么任她紧紧抱着，不言不语。
良久之后，叶子最后贪婪地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松开手，她垂着眼帘说：“先生莫怪，学生失态了。”
多么苍白的解释，可是，此刻不论她对他说什么，祁?t都接受，因为心疼，因为怜惜，两个多月不见，她又瘦了，刚才抱着他的时候，那膈人的骨头撞得他有些疼。
心绪太盛，饶是祁?t隐忍再三，也没能彻底克制住，他低声唤道：“小叶儿，不要怕，先生一定遵守约定，一直陪在你左右，助你做好一切。”
一时间，叶子差点要落泪，但她不敢再放任自己，她怕她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坏了眼前的大好局面：“先生，以后，学生还有南越就要您多多费心了。”
祁?t忍下苦涩，笑道：“这也是微臣从前的心愿，报效国家，造福万民，微臣要多谢陛下才是。”
相顾无言，祁?t拱拱手告退。
朱红色的大门打开又关上，叶子连看他离去的背影都不能。
祁?t，接下来或许就是一场腥风血雨，让我们携手努力，共渡难关吧！
六王爷轩辕铭，是南越最大的内患，他也会是他们最强劲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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