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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一个卖鸡蛋的胖大婶问道：“你要买卫生纸？干嘛呀？”
“拉……拉屎啊。”被大婶这么一问，凌寒都有些不自信了。
胖大婶摇了下头：“你们年轻人真不会当家，拉个屎还用纸？”
凌寒不知该说什么，把板油放进了麻袋里，找了一根木棍，穿在麻袋口上，挑了起来。
中午时分，他去吃了碗面，然后挑着麻袋去了供销社。
供销社的供销员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扎了两根羊角辫，趴在柜台看着一本刊物，就她一个人，估计其他人去吃饭了。
她抬眼看了看凌寒，立即露出一副嫌恶的神色：“讨饭怎么讨到供销社来了？有没有职业道德？这里是公家的，没饭给你。”
凌寒：“……”真的这么像丐帮弟子吗？
“你怎么回事啊？让你走，听不懂？”现在吃公家饭，就是高人一等，小姑娘不耐烦的挥手。
八山一水一分田的东瓯，耕地面积稀少，没闹饥荒，农民都吃不上饭，有些农民就往外跑，十个生产队九个是空壳子，根本留不住人。
跑到外面的农民，只能乞讨为生。
供销社门口，经常会有乞丐，供销员看着凌寒的衣着打扮，加上他还挑了一个麻袋，就差手里再捧一个破碗了。
“我买东西。”
“买什么？”供销员一愣。
凌寒拿出刚刚肥皂换来的二十斤粮票，摆到柜台：“大米。”
“光有票没用，要钱的。”
“我有钱。”
“一斤大米两毛二，你先给钱。”供销员警惕的看着凌寒，怎么看他都不像是能买二十斤大米的人。
凌寒很是无奈，从口袋里把钞票掏出来，数出了四块四。
供销员一看他手里的钱，马上就变热情起来，问道：“你有没有带米袋？”
“装我麻袋里吧。”凌寒又把麻袋里的板油和大闸蟹拿了出来。
供销员一脸错愕的表情，她知道这些东西肯定是在黑市买的，但买这么多板油，还有大闸蟹，也不是一笔小钱。
能吃得起大闸蟹的人，竟然穿的满身补丁，让供销员都感到迷惑了。
凌寒把大米装进了麻袋，问道：“有没有卫生纸？”
“你要买卫生纸？”供销员有些吃惊，眼睛都睁大了。
虽然处于一个物资紧缺的年代，供销社的商品供不应求，但卫生纸是个例外。
“票给我。”
“没票。”
“没票贵一点，一卷三毛六，要吗？”
“给我两卷。”
供销员赶紧给他拿了两卷，是那种大卷的卫生纸，没有包装，外表一层都泛黄了，估计太久没卖出去了。
凌寒付了钱，把卫生纸丢进麻袋，把麻袋口给扎紧。
又让供销员给他找了一根麻线，，把五只大闸蟹给串了起来，跟板油一起提在手里，另外一只手把麻袋扛上了肩头。
……
回到青竹坞，快到傍晚了，凌寒满身大汗。
山路两边的田地，都是窝工的社员，他们干活永远都是慢条斯理的。
集体制度就是如此，出工不出力，他们能歇一会儿就歇一会儿，反正干多干少，都是一样的工分，只有干部过来巡视的时候，他们会卖力的干一会儿。
“小寒，你手里提着什么呀？”本家的一个叔叔光着一双脚从田埂走过来。
凌寒笑呵呵的说：“今天手气好，赢了点钱，给家里买了点东西。”
“看这阵仗赢了不少吧？又是板油又是大闸蟹。”
“?悖?裁欢嗌佟！
凌寒拎着东西往家里走，不时的有社员围上来，看到凌寒满载而归，人们似乎对他忽然间就热情了起来。
他二婶也看到了，从水田里上来：“小寒，你今天又跑去赌了？哎哟，买这么多猪油？”
说着，二婶一把扯过凌寒，到路边去说话：“你这孩子是不是傻？队里刚刚丢了猪油，社员们眼巴巴想吃猪油没得来，你把板油露出来，接下来几天，你看看有多少人跑到你家借猪油吧。”
“我要不把板油露出来，以后让人发现我家吃猪油，不得让人怀疑队里的猪油是不是我偷的？”
二婶想想也有道理，然后直勾勾的看着凌寒手里的大闸蟹：“还是你们家轻松，现在都能吃上大闸蟹了？多少钱一斤买的？”
“七毛五。”
“你也真舍得。我上一次吃大闸蟹，还是在我出嫁的时候。多少年没吃大闸蟹了，什么滋味都忘了。想想我也真是命苦，当年怎么就被你二叔花言巧语骗了呢？怎么就嫁到你们生产队呢？现在三个孩子都养不活。”二婶伤心的抹了一把眼角的泪花。
“行了二婶，我给你两只吧。”凌寒很无奈的扯断了麻线，把两只大闸蟹交给了二婶。
二婶有些不好意思：“这挺贵的，我给你钱吧。”
“算了，你肯定身上没带钱。”
二婶：“……”
“我先回去了二婶。”
“等一下。”二婶又拉住了凌寒。
“怎么了？”
“胡杨她妈刚刚来了，估计是去找胡杨了，她郝玉春还真有脸了。以前女儿不养，送到凌家来了，现在你爸妈不在了，她又撺掇着胡杨外嫁。”二婶朝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一脸鄙夷和愤怒。
转过头又安慰凌寒：“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咱们凌家人不是好欺负的，她要敢把胡杨嫁给别人，咱们凌家人饶不了她！”
“谢谢二婶，你忙去吧。”
二婶点了点头，又嘱咐了一句：“话虽这么说，但是小寒，她毕竟是长辈，你不好顶撞她的，晓得吧？”
“嗯，我晓得了。”
……
正如凌寒他二婶所料，胡杨她妈郝玉春来找胡杨，真是劝她离开凌家，并且已经给她物色了一户好人家。
“妈，你别说了，当初你们把我送到凌家，我就已经是凌家的人了。”胡杨一口回绝了郝玉春。
郝玉春并不死心：“你这叫什么话？你跟凌寒又没结婚。”
“没结婚我也是凌家的人，我吃凌家的米长大的。”
“你真的打算跟凌寒一辈子？他是什么人你不晓得吗？吃喝嫖赌抽，哪一样他不会？他就是扶不上墙的烂泥！他今天又不在家，我听说是旷工了吧？不用说，又是去赌钱了。”
站在一旁的团团，听到郝玉春在说阿哥的坏话，小嘴一嘟：“你不许骂我阿哥，阿哥现在已经变好了，今天他出去挣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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