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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寒点了下头。
胡杨禾眉微蹙：“你欠了一百多块呢，一个月怎么还得上？”
“今天我去卖肥皂，一个上午就卖完了，市场行情不错，我准备继续投入，加大生产，这样一个月就能来得及。”
上次的肥皂，一个晚上就做完了，但晾干却需要七天，这七天完全是一个等待的过程，也是在浪费时间。
胡杨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开口：“你钱够吗？不够我那里还有十二块八。”
“现在舍得把钱给我了？”凌寒调笑着说。
胡杨微微在脸庞上泛起一丝红晕，低声说：“上次……我怕你拿钱去赌，所以才没给你的。”
“行啦，你的钱留着吧。先做饭吧。”
凌寒继续熬着猪油，让胡杨往灶膛里添点柴火，胡杨说：“家里的柴火快用完了。”
“明天我去山上砍一点。”
“明天不上工了吗？”
凌寒笑了笑：“上工也是在窝工，如果被发现了，就扣点分吧。一天一毛钱，待在那里也是浪费时间，咱们以后可是要挣大钱的，别去计较一分一毫的得失。”
半天时间，就把62块肥皂给卖出去了，这让胡杨也看到了一些希望，所以她现在倒是很愿意相信凌寒现在说的话。
只是不去上工，影响不好，每次队里开会的时候，凌寒总是被批评的那一个，偶尔还要专门接受思想教育。
父母的名声都被凌寒给败坏了，胡杨也觉得有些丢人。
一会儿，猪油就熬好了，胡杨拿了一只小罐装上，剩下的猪油渣不舍得丢，装在一只小碗里。
凌寒准备倒水洗锅，被胡杨制止了：“油锅别洗，正好去砍颗白菜，好久没吃猪油炒白菜了。”
贫瘠的生活，让人都养成了抠门的毛病，凌寒笑着摇了摇头，提着菜刀又去门口的自留地，砍了一颗白菜过来。
开始做饭，凌寒炒菜，胡杨烧火。
灶膛的火光映在女人的脸上，就如一片绚丽的晚霞，凌寒感觉这大概就是岁月静好吧。
……
次日凌寒照例下地干活，水稻已经割完了，接下来是挖番薯。
趁着早晨天气凉快，大家干了一会儿，等到太阳大了起来，社员们就开始窝工了。
“小寒，休息一会儿。”二婶招呼着凌寒到田埂头的树荫下休息，拿出一只竹筒，“你这孩子是不是傻？平常也没见你这么勤快，那么拼命干嘛？来，先喝口茶。”
“一天就一毛钱，干多干少，你一天也就10分，还能多给你一分？只要队里干部没看到，你就窝一窝，大家都这样，没人说你。”
老一代的农民比较淳朴，公社时代开始的时候，他们卖力的干活，但渐渐的发现，有些人开始不卖力了，照样跟他们一样吃大锅饭，他们也就不干了。
劣币总是能够轻易的驱逐良币。
“昨天胡杨她妈来说什么了？”
“没事。”
“胡杨这孩子我是放心的，就是她娘家那一群人，你得长点心。”二婶看了凌寒一眼，对他有些担忧，“要不赶紧娶了胡杨，生米煮成熟饭，省得别人惦记。”
北岭大队被外面称为光棍大队，因为穷，没人愿意嫁到这边，大龄适婚的男人比比皆是，就是讨不到老婆。
按照东瓯地区普遍的习俗，彩礼和嫁妆几乎是要对等的，谁家要是嫁女儿光要彩礼不给嫁妆，是会被戳脊梁骨的，谁都是要脸的。
给不起嫁妆的人家，一般都不会开口要高额彩礼，讲究的是个门当户对。
但对于一些贫穷的山村，那又是一个例外，比如北岭大队，女方都是狮子大开口要彩礼，嫁妆则是只口不提，谁叫你穷呢？
以至于北岭的男人活得很没有尊严，他们结婚只有两个条件，一是活的，二是女的。
在大队里娶寡妇、当便宜爹的大有人在，有些家庭兄弟间还有收继婚存在。
胡杨作为大队一枝独秀的存在，人漂亮不说，而且还上过学，多少光棍惦记着她，所以凌寒二婶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
“不着急二婶。”凌寒喝了一口竹筒的茶，笑了笑，胡杨现在对他有些改观，但时机尚未成熟，现在跟她结婚，她估计心里也不情愿。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凌寒起身抻了抻腰，说道：“二婶，待会儿我去山里打点柴火，要是队干部来检查，你就说我上厕所去了。”
“家里没柴火了？”
“嗯。”
二婶点了下头：“你去吧，这边我帮你看着。”
凌寒拿着准备好的柴刀就上山了。
北岭大队处于红叶大岭的北面，故有此名，由于封山育林的政策，也只有北岭这一部分区域是对社员开放的，再往南就有护林员看守。
昨晚凌寒和胡杨已经把板油熬了出来，碱水也用草木灰沉淀了一大罐，但皂角水用完了，凌寒这次上山砍柴，也要找点皂角回去。
他大概记得几棵皂荚树的位置，不过都被队里的社员给摘得差不多了，他需要重新找，一路捡了一些枯树枝，先堆在一处。
找到一棵枯木，凌寒挥动柴刀，三下五除二的砍断。
生木是不能砍的，被队里发现，那是要犯错误的。
“凌寒，你怎么上山来了？”
凌寒头上的坡上，出现一张像是被汽车碾过的脸，这是他在生产队的发小王建国，今天被分配到打柴组，给生产队打柴，主要用于食堂做饭。
“家里没柴烧了。顺便过来看看，有没有皂荚树。”
“我刚看到一棵，太高了，弄不到。”
“在哪儿呢？我去看看。”凌寒拿着柴刀勾住地面，一步一步的往坡上爬。
王建国带着他往前面走，一会儿，就看到了一棵皂荚树，比较低的皂角都被社员给摘光了，就剩树顶端有一些皂角挂着，在山风中摇曳。
凌寒抬头看了一眼，估摸有十几米高，而且长满了刺，爬是爬不上去了。
转身找了一根毛竹，砍了下来，去了枝叶，用麻绳把柴刀绑在上面，叫王建国帮忙，二人抱起毛竹，用毛竹上面的柴刀去够皂荚树上的皂角，二人忙活了半天，出了一身汗，才砍下几根皂角树的树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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