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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债带这么多人？我看你是想打架！”
大兵看着自己这边，人数也不少，冷笑道：“打就打，月庄还怕你们青竹坞？”
“要打架是不是？来，大兵，我跟你练练！”凌家一个健壮后生撸起的袖管。
“行，那就对扒，一边出十个人。”
对扒是东瓯民间斗殴的一种方式，两边各出人马，进行一场火并，可以使用家伙，所以常常会有流血事件发生。
原则上输的那一方，事后是不可以挟私报复的。
但这也是口头说说，好些人是输不起的，每年秋收结束之后，大队举行一些体育竞技活动，拔河比赛输了，都有人秋后算账，何况对扒呢？
因为农村没有别的可比的，一些毫无意义的荣誉，就被他们无限放大。
去年划龙舟的时候，还出现了一起械斗，七八个人被送进了医院。
赖九代他们来的时候，就料想过会起冲突，所以手里都带着扁担、钉耙、镰刀等农具，青竹坞的凌家人双手空着来的，凌寒他二叔随手就从厨房抓了一把菜刀过来，其他的人也都在凌寒家纷纷找家伙。
“二叔，冷静一点。”凌寒急忙拦着他二叔，他也真怕闹出流血事件，主要是待会儿要洗地太麻烦了。
“干什么呢？”
郑能量忽然出现，喝道：“都把家伙给我放下！”
看到郑能量出现，赖九代狗腿似的上前递烟：“郑叔，你怎么来了？”
“你这么大帮人，带着家伙往青竹坞赶，我能不来吗？”
“我这不是来要债吗？听说凌寒昨天挣了不少钱，我不早点来，这钱在他手里很快又没了。”
“他欠了多少？”
赖九代一边化着火柴给郑能量点烟，一边说：“陆陆续续欠了一共128块，我都追了他好几个月了，他一分钱也没还上。”
凌寒故作悲催的说：“九哥，我不是不还你，而是实在拿不出钱。”
“今天郑大队长在这儿，你不还也得还！”大兵神气活现的说。
赖九代的赌场能在北岭堂而皇之的存在，说明大队那边是默许的，赖九代跟大队关系不错，尤其是郑能量的儿子郑三观，跟他还是拜盟兄弟。
所以郑能量的出现，让青竹坞这边压力很大。
“凌寒，昨天你挣了多少？”郑能量吐了一口烟，问道。
“五六十吧，给柯湾胡杏付了十三块二的工钱，我身上就剩四十几块了。你看，我先还四十块行不行？”凌寒弱弱的看向赖九代。
“你上次怎么跟我说的？一个月把钱还完，现在就还四十块，你当我赖九代是吃素的？”赖九代怒不可遏。
“这不是还钱的时间没到吗？”
“没到也就差三天了，剩下的钱你能还完吗？”
本来还有些怕青竹坞起冲突，但现在郑能量在场，赖九代腰板就更硬了：“哼，凌寒，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别说我欺负你，今天你这么多亲戚都在，让他们把钱凑一凑给我，要不然，哼，就按咱们之前说的办！”
“你们家这个童养媳，我带走！我再额外补你一笔钱！”
凌家的人面面相觑，他们能帮凌寒出头，但不能帮凌寒还钱，毕竟大家都很穷。
何况还有郑能量给赖九代撑腰，他们更是一句话也不敢说。
赖九代看着一众沉默的凌家人，冷笑了几声：“怎么着？刚才不是挺勇的吗？现在让你们替凌寒还钱，一个个都不吭声了？”
回头看向郑能量：“郑叔，这事你得给我做主，我老婆走了很多年了，家里两个孩子还缺一个妈，胡杨跟着凌寒也不会幸福，不如你做个媒人，让她嫁到我们家。”
“替我问候你妈！”听了这话，凌寒顿时恼火，抡起一张长凳，直接就朝赖九代砸去。
赖九代根本没有料到，郑能量在场，凌寒竟然还敢动手，猝不及防，被砸了个正着，痛叫不已。
“草！”赖九代从大兵手里拿过一把镰刀，就要往前冲。
啪！
郑能量一个巴掌盖了过去：“你干什么？”
“郑叔，你看到了，是他先动手的！”赖九代恨恨的说。
“你是不是想让我拆了你的赌场？”
“郑叔，什么意思啊？”赖九代有些蒙了，他平常没少通过郑三观孝敬郑能量，他怎么不帮自己说话呢？
郑能量看了凌寒一眼，说道：“他现在没钱，你逼他有用吗？能有四十块给你，你就先拿着，还想搞什么事？是不是想闹出人命才开心？”
凌寒让胡杨去拿钱，胡杨拿了四十块毛票出来，凌寒交给赖九代。
赖九代数了数，说：“还欠88块，我再给你一个月时间，要是拿不出来，我再跟你算账！”
说罢，带着一群人悻悻而去。
青竹坞的人立即围了上来，问凌寒怎么挣的钱，凌寒只是搪塞过去。
郑能量挥了挥手：“都散了吧！”
等人都走光了，凌寒邀请郑能量到客厅坐，又让胡杨给他倒了杯茶。
“昨天你去城里卖了什么东西？”
“假领头。”
“这是在犯错误，你晓得吗？”郑能量神色严肃起来，“是不是又想进学习班，接受思想改造？”
“我没办法呀郑叔，我欠了赖九代钱啊，他天天到我家闹，我不挣点钱还他，我还能在队里待下去吗？刚才的情况你都看到了。”
“这不是你自己去赌的吗？怨得了谁？”
凌寒忙不迭的点头：“是是是，这事起因在我，但是郑叔，我现在已经戒赌了。”
“你无父无母，现在生活比较困难，这些我都能理解，但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你要心里有数，可别做错了事。”郑能量意味深长的看着凌寒。
凌寒知道他话里有话，笑了笑：“放心吧郑叔，我知道有些红线是不能碰的。这次是走了狗屎运，让我捡到一些布头，挣了点钱，下次未必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郑能量点了点头，起身说：“行了，就不打扰你们了。”
“家里做着饭呢，郑叔，要不留下来吃一口？”
“不了，我还有事。”郑能量挥了挥手，走了。
凌寒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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