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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万五千套的口红管，就是单价两毛五，凌寒现在也拿不出钱。
到车站坐车先去桃源县，找到朱招娣家，朱招娣不在，她妹妹猪崽招在，凌寒便问了口红的行情。
“听我阿姐说，昨天好像卖出了一百多支，今天还没回来呢。”
“跟你姐说，可以做做批发，找几个下线，把货分给他们，这样卖得快一点。”
猪崽招说：“好好的钱，干嘛给别人挣？”
“我看你平常挺机灵的，怎么这个弯转不过来？你们一支卖多少钱？”
“七块。”
“还是你们狠啊，比侯淑芬还狠啊。”凌寒竖起拇指。
“我阿姐本来想卖六块，我让她卖七块的。侯淑芬是谁？”
“这不重要。”凌寒挥了下手，说，“再招，我跟你算一笔账，你们一支卖七块，一天一百多支，也就挣个三百块钱吧？你们要是批发给别人，一支给人五块五，一千支口红分分钟就批出去了，这就能挣一千块，还替你们节省了时间和人工。”
“寒哥，你那儿还有口红吗？”
凌寒笑道：“这个你放心，我让你们批发，可以有点存货。”
“行，等我阿姐回来，我跟她说说。”
“没事我先走了。”
“寒哥，你不坐一会儿？”
“不了，赶车呢。”凌寒挥了挥手，就出门了。
坐车到了红旗公社，先去看看有没有西红柿，供销社今天没有西红柿，凌寒去了一趟牌坊的黑市。
眼见几个人正在打架。
这在民风彪悍的东瓯，习以为常，凌寒点上一根香烟，准备看一会儿热闹。
走近了一些，凌寒叼在嘴上的香烟掉了下来。
“阿秀？”
凌寒的表弟钟神秀，正被三个比他要大一些青年围攻，一篮子鸡蛋全部掀翻在地，满地都是鸡蛋液流淌。
哐当！
一板砖糊在其中一个青年脑袋上，顿时满头满脸的血。
上一世凌寒是京城人士，京城打架首选的武器是板砖，凌寒用起来得心应手，拍了一个青年，反手一抡，又拍在一个青年的鼻梁，鼻血直流。
doublekill！
三个青年顿时散开了，满头是血的青年吼道：“你特么谁啊？”
“回去问你妈！”
“什么？”
“在二十几年前，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我跟你妈在小树林做核酸，你回去问问，看她记不记得玉树临风胜潘安、一树梨花压海棠的小淫虫周伯通。”
“……”众人。
“鸡芭！”满头是血的青年反应过来，又往前冲，凌寒抡起板砖又盖过去。
青年下意识就躲闪，眼见现在对方两个人，而自己这边两个人都受伤了，没有胜算，撂下一句狠话：“好，小子，你给我等着！”
说完，三个青年迅速离去。
这时牌坊几个小贩过来，帮忙钟神秀收拾地上的鸡蛋，一篮子鸡蛋，只剩三个是好的。
“怎么回事啊阿秀？”
“他们要收什么管理费，我不给，他们就砸我鸡蛋。”钟神秀愤愤的说。
这年头卖点东西，只要胳膊上戴个箍，只要那箍不是黑色的，就能随便让人交钱罚款，但刚才那三个人也没戴箍啊。
之前凌寒买过大闸蟹的黄叔说：“他们就是公社地面上的几个流氓，号称公社所里面有人，能够护着我们，让我们每个月给他交两块钱。”
“我又不常来，一个月也来不了一次，凭什么给他们钱？”
钟神秀看着满地的鸡蛋液，眼睛都红了：“我妈攒了好久的鸡蛋，想着让我带到公社卖点钱，全被他们糟践了。”
“快入冬了，鸡蛋很紧俏的，供销社也开始收鸡蛋了，下次你可以拿到供销社。”一个老妇说。
“哪还有下次？不晓得什么时候能攒出来一篮子鸡蛋。以前我家倒是养了不少鸡，一天能捡好几个蛋，但有人过来检查，说我家养的鸡太多，是走资派，把鸡给没收了。现在不敢养太多，就养两只鸡，一只还是公的，那只母鸡两三天才下一个蛋。”钟神秀越说越伤心，他只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
凌寒拍了拍他肩膀：“好了，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还哭鼻子呢？他们伤到你没有？”
钟神秀摇了摇头。
但为了保险起见，凌寒还是带着钟神秀到公社的卫生院检查一下。
都是些皮外伤，擦了一点红药水，拿了点药。
刚从卫生院出来，门外一群人在等着他们，手里都拿着木棍、自行车链子、扁担、弹簧刀……被凌寒开瓢的那个，头上抹了一层草木灰，已经止血了，另一个受伤的，鼻孔塞着两只草纸团。
“大头哥，就是这小子！”被开瓢的那哥们儿激动的指着凌寒，“晓得我大头哥是什么人吗？治安队长，就问你怕不怕！”
袁大头从人群中走出来，一看凌寒，微微一愣，表情有些错愕。
被开瓢的哥们儿抓起一只木棍，气势汹汹的冲着凌寒过来：“山沟沟里来的毛猴子，到我们的地盘撒野，今天你爸我就教教你怎么做人！”
袁大头见状，从身后一巴掌就盖在他后脑勺上。
“大头哥……”
袁大头一脚踹了过去，呵斥道：“干什么呢？这是我兄弟晓得吗？”
众人面面相觑。
但见袁大头满脸堆笑的走了上去，拍着凌寒的肩膀说：“兄弟，没吓到你吧？”
“这点阵仗还吓不倒我。”凌寒掏出一包大红鹰，散给了袁大头。
又把香烟往人群中一个人身上一丢：“破烟，大伙儿蛮抽抽。”
散烟是一种礼仪，至少是给了袁大头一些面子，袁大头也很高兴：“都是自家兄弟，大水冲了龙王庙，棺材板，你过来。”
袁大头招呼着那个被开瓢的哥们儿过来：“给凌兄弟道个歉！”
“我被他砸的满头是血，让我给他道歉？”
袁大头一巴掌盖过去：“让你道歉就道歉，什么话那么多？别怪我没提醒你，凌兄弟可是认识温书记的。”
棺材板心不甘情不愿的挤出一丝笑意：“既然都是大头哥的兄弟，这件事我就不计较了。”
这话听起来也不像是在道歉，凌寒淡淡的说：“你不计较，我得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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