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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深夜静，男子把女童抱起，被迷晕的女童连挣扎都没有，便被悄无声息地沉入湖中。
女童缓缓沉入水里，在不显的月辉之下，她双耳戴着的一对青玉葫芦耳坠，微微地发着淡淡的光芒。
似是在替它的主人呼喊、鸣冤。
——幻象结束。
李照把耳坠放回粉帕之中：“收起来。”
“诺。”墨宝把粉帕折了折，包好耳坠，又是一个方正的粉色帕包。
李照重新在摇椅里躺下，眼没再闭上，她望着万里白云的天空，回想着幻象中最后女童昏迷着被沉入湖中的情景，心情不免沉重。
耳坠精致小巧，可她怎么也没想到此次的冤主，居然是这样小的年岁，不过四五岁的稚童，竟遭如此毒手。
也不知此女童与罗谷萱是何等干系？
“弦雀呢？”她问。
“回郡主，今日起身，弦雀闲得慌，跑去帮柯妈妈的忙，这会儿估计还在搬上搬下，干苦力活儿呢。”墨宝说起实打实武力担当，脑子却时不时得抽一下的弦雀，很是一脸一言难尽。
“去把她唤来。”
“诺。”
弦雀很快便来，身上带着汗味儿，不敢太上前，驻足于李照五六步之外，行礼道：“郡主。”
“你去打听打听，文国公府里，后宅可曾有女稚童夭折。”李照吩咐道，“若有，又是何等情形。”
“是，郡主。”弦雀等了等，没再等到李照往下吩咐，遂告退，办李照吩咐之事去了。
墨宝目送着弦雀走出院子，回头来问李照：“郡主，钟小姐落水之事，不是已经大概解决了么，剩下的也得再等些时日再看，郡主怎么还让弦雀去查文国公府？”
且是一名女童，她觉得奇怪。
“概因它。”李照看向仍被墨宝拿在手里的帕包，“你随身带着，我随时可用。”
“是……”墨宝看着自己手中的帕包。
因着耳坠？
她更不明白了。
郡主却无意再解释，她只好悻悻地闭上了嘴。
用过午膳，李照学乖了，等到顺王妃一去午睡，便带着墨宝离鸟出了门。
经过两回，周临度已经大略掌握李照的空闲时候，未时一到，这回没让石岭到大理寺衙门外等，他直接到大门外上马石旁站着，亲自等候。
不稍会儿，果真见王府马车徐徐而至。
他脸上扬起清清浅浅的笑容，温润如玉。
守在衙门两侧的衙差互对一眼，两两现出好奇的神色，待再顺着周临度的视线往街上瞧，瞧到顺王府的马车，他俩直接收回目光，严肃地不再东张西望。
初阳郡主亦非初次来了，每回来都能帮左少卿大人斩获良多，连他们这些微不足道的守门小卒都知晓了。
郡主之尊，不可冒犯，他们怎敢直视尊容？
万万是不敢的。
怕被郡主降罪，更怕被左少卿大人笑里藏刀地削。
李照下了马车，帏帽取下来，递给墨宝，头一句，她便问周临度：“秋雁归可还活着？”
“活着。”周临度说道。
“大人公务繁忙，着实不必等候在此，我到了，让人入内与大人禀报一声即可。”李照边跟着周临度进衙门，边诚心说道。
“倒也不是很忙，迎一迎郡主的时间还是有的。”周临度睁着眼睛说瞎话，脸不红气不喘，驾轻就熟。
他既是这样说，她也不再矫情，微笑着结束此话题。
墨宝瞧向石岭：原来你家爷不忙。
石岭翻个白眼：屁！
进了牢狱，到关押秋雁归的牢房前，李照先是瞧了瞧他印堂上的死气，颔首道：“依旧瓷实，死定了。”
一句话，周临度听之，不动如山，早早被视为死人的秋雁归听之，额际青筋猛跳。
每回郡主来，非得观下他的印堂，再来一句他必死无疑的定论，往前他无所谓生死，只要秋牛两家的冤屈能得以昭雪，他死便死了。
然，听过郡主一席话之后，他却是不想死了，他拼命求生，郡主却每每铁口断言，他必死。
秋雁归喘了个大气儿，只觉得心口被抽了一鞭子。
李照依旧与周临度在牢房前落座，秋雁归却不敢再随意席地而坐，他毕恭毕敬地立在牢房内，等候问话。
“那幅画儿，我已取到。”李照不废话，开门见山道。
秋雁归欣喜，激动地上前，双手紧握住铁栏条：“郡主已然看到画儿！可有何见解？”
“见解没有，糊涂倒是有了。”李照此番再进牢狱，便是想要秋雁归为她解惑的，“画中人，秋主薄可曾看过？”
秋雁归激动的情绪一顿，失落之色尽显，他的画儿，他自然是看过的：“下官看过，郡主说糊涂，不知是哪里糊涂？”
“秋主薄此话问得好生没道理，本郡主不过是来帮大人给你观下气，得出死定的结论而已。不曾想，被秋主薄赠与一幅画儿，我想着秋主薄必有用意，哪儿知取到画儿，看到画中人，方知秋主薄打的一手好哑谜。”李照不缓不慢地说道。
“画中小姑娘确实与郡主有渊源。”秋雁归此话说得略微失了底气。
“如何个有渊源？你且说来，本郡主好好听听。”李照听到有渊源，心道果然有戏，幸好来得及时，如若不然，待唯一知晓渊源的人双腿一蹬，她可无处听去。
“具体的，下官亦不知其详。”秋雁归倒是想好好说说，奈何他也是一知半解，“只是那画儿乃家祖父留下来的，曾与家父言，事关秋家旧案，若想有朝一日得雪，此画中人乃是关键。家父临终前，便将此画儿交与下官，说了一番当初祖父与他交代的言语。下官无能，秋家旧案至今未有寸进。”
李照回想着初次见到秋雁归，那时她还戴着帏帽，但秋雁归见到她，便隔着紫纱认出她的面容与画中人相似，故而那会儿他看她的那一眼，便含着久未见天日的光亮。
当时并不在意，如今想来，当真是世间诸事，有果必先有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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