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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刻,温慕窈便倾身，仰头亲了上去。
她的吻落得很轻，也没有深入，只是贴在顾荆唇上,两人灼热鼻息缠绕着。半秒后,垂在两侧的双手微微捏紧,温慕窈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压着,带着嘴唇也极微小地颤抖了下。
嗓音里忽的不可抑制溢出一道变音。
温慕窈睫毛颤了颤,往后弹开几寸，两人对视一秒,她又清了下嗓子,移开视线，慢吞吞往后坐直身体。
然而才刚退回小弧度，面前男生倏地伸手,拽住她手腕把她往自己身前一拉。
一瞬间，温慕窈又回到了刚才的朝他方向倾身姿势。
不远处的白色大屏幕还在播放着电影。
影片刚开头，夏天盛阳，在火车的餐桌上,男主角被漂亮的女主角吸引到移不开眼,进而向她搭讪。
放映室里环绕音响播放着的火车轰隆隆背景音里。
顾荆一侧眉梢挑起,薄唇很慢地翕动：“这就完了？”
温慕窈微不可查吞咽了下，下意识嗯了声,尾音上扬。
“Jesse会浅尝辄止。”Jesse是电影里的男主角名字。顾荆眼皮垂下，视线落到她唇上，“但我不会——”
说完的一刹那,男生便侧头吻了上来。
昏暗的环境仿佛化成了保护色,所有暧昧和旖旎都在此刻滋生、放大。
顾荆手顺着她背脊缓慢上移,带过一股若有似无的电流，最后挪到她后脖颈，随着两人吐息节奏捏那片软肉。他舌尖像是个颇有耐心的猎手，把领地范围内所有地方都一一肆虐尽了，才往最深处一点点蔓延。
唇角、舌尖、再到舌根……电影还在放映，大屏幕里男女主角的话痨式恋爱声却逐渐远去，耳边只剩下彼此愈发急促的喘息声和唇舌相碰的啧啧声。
亲了不知多久，忽的，顾荆宽大手掌钳住温慕窈细腰，刚往上一提——
“啪。”
头顶瓦数极高的大灯霎时亮起，整个放映厅内如白昼般明亮。
温慕窈眼睛被闪得下意识闭住。
刚抬手遮住眼睛，耳边便传来两个小朋友奶声奶气又底气十足的声音——
“铠甲勇士来袭！哈！坏人退散！退散退散！”
“妹妹别怕！汪汪大队长莱德来保护你啦！”
温慕窈眯着眼睛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大变活人似的，小文和小智猛地从大幕布后方钻出来，并挥舞着两把玩具软剑飞速闪到了她面前，挡在她和顾荆中间，一脸正气地盯着顾荆。
顾荆：“…………”
顾荆用手指擦了擦嘴角的水渍，简直被气笑：“你俩这是在干什么？！”
小智丝毫不退缩，扬着小脑袋：“我要保护妹妹！”
小文也两只小手张得大大的，护住温慕窈：“小荆哥哥你刚刚是不是想欺负妹妹？我们都看到了你掐她腰了！”
顾荆一下没反应过来，眉头倏地敛起：“……什么妹妹？”
小智小脸皱着，痛心疾首：“这都还是你告诉我们的！你这个记性是怎么考上大学的？”
小文也义正言辞道：“你可不能因为妹妹长得高就把她当成大人了啊！她今年六岁都还不到！”小文说完还回头冲温慕窈点了点头，一脸的“相信我们”。
温慕窈：“……”
温慕窈抿着的嘴角缓缓上扬，摸着鼻子低头咳嗽掩盖了下笑意。须臾，她状似柔弱地双手搭在小智小文的肩膀上，哭唧唧的声音道：“还好有你们在，谢谢哥哥们。”
说完后还躲在俩小孩后面冲顾荆眨了眨她忽闪忽闪的大眼睛。
顾荆：“……”
他决定了，今年要给这俩小屁孩一大叠习题册作为过年礼物。
明天他就去买，不写完不给回家。
被俩小屁孩一闹也看不成什么电影了。
什么年纪的男孩子被叫一声哥哥心里都会舒爽得紧，小智小文霎时来了兴致，拉着新认识的“妹妹”温慕窈去他俩后花园里的秘密基地玩了。
顾荆站在客厅落地玻璃前，面无表情地盯着对俩小男孩笑得又软又甜的温慕窈。
陈姨端着刚从烤箱里拿出来的烤鸡从他身边经过，幽幽叹了句：“其实如果小窈能当我孙媳妇儿，我也挺满意的。”
顾荆缓缓转头：“？”
陈姨笑了笑，不慌不忙地改口：“我是说小窈这样的姑娘。”
“……”
那头的温慕窈倒也没和俩小孩子玩多久。
他俩介绍秘密基地传说才介绍到一半，她兜里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本以为是顾荆在给她打电话，结果一拿出来，竟是意料之外的人。
她拿起手机走远了些才接起来。
“妈妈，有什么事吗？”温慕窈语气很疏离。
那头顿了好几秒，才接道：“没什么事，过年了给你打个电话。”
“哦。”温慕窈很淡漠地应了声。
两边又安静了好一会儿，她才礼貌性地道了句，“新年好。”听起来像是在和一个擦肩而过的路人随意道的一声好。
宋毓没回她这话：“大学也读了一学期了，感觉怎么样？钱还够花吗？以后打算读研还是工作？”
温慕窈像回答问题似的：“挺好的。够花。工作。”没有一个字是多余的。
电话那头似乎很轻很轻地叹了口气，又似乎没有：“你现在在家还是在哪里？好像有小孩的声音。”
“我在臣湖一品，”温慕窈并没有隐瞒，“小孩是陈姨的孙子。”
“你现在在岭川？”宋毓说，“那明天见一面？正好你要工作的话我可以给你介绍实习——”
“不用了，”温慕窈语气淡淡，“我们明天就打算回南桥了。”
“……”宋毓没说话。
顿了两秒，最终只是道了个“好”字，电话挂断。
温慕窈没立即进去，在原地站着，盯着对面被修剪得整齐干净的树枝看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半饷，手机一震，她低头解锁手机。
【Mirror】：站那里干什么？
吸了吸鼻子，温慕窈转身，晃了晃头，很容易就透过落地玻璃和屋里的男生对上视线。
她挽唇笑了笑，低头回：【看看风景。】
那头顾荆低了下头，然后把手机慢悠悠附到唇边。即刻，一条语音发过来。
男生声音听起来吊儿郎当的没个正形：“什么风景能比你男朋友还好看？”
对啊。
温慕窈怔了一怔，豁然开朗。
什么风景能比她男朋友还好？
温慕窈收起手机往回走。
就算尽力抿住笑意，顺着花园小道跳跃的脚步却还是抑制不住地轻快起来。
年夜饭时，凌枝心情似乎很不错，还特意包了几个小红包给小辈们，红包上面都是她亲自作的画。
虽然在和顾恒洲结婚后，她的人生呈现了急速下滑的趋势，但她终归还是个富家大小姐，这些才艺是从小就训练到大的。
温慕窈也有，而且她拿到的红包上图案是最传神的。凌枝画技精湛，寥寥几笔就勾勒出了一个跌坐在舞台上，侧脸脆弱的少女侧颜。
愣了愣，温慕窈突然抬头看向凌枝：“凌阿姨，这是……”
“是的，”凌枝笑眯眯地点头，“是你和小荆出演的那出话剧。”
温慕窈有些感动：“谢谢凌阿姨。”
“谢什么，”凌枝无奈笑道，“还是你争气点，我家小荆都只能出演个打酱油的角色。”
顾荆：“……”
说到这儿，凌枝突然想起了什么，看向顾荆：“对啊，小荆，有件事儿我一直忘了问你。”
顾荆：“嗯？”
“方老师当时不是求你帮忙去戏剧社撑个场子吗？听说你当时跟他说好只去一次的，”凌枝有点疑惑，“后来是怎么决定继续参加的？”
温慕窈听了也转头看向他。
后者眉心很明显地跳了跳，喉咙滚动着咳嗽了两声。
安静了好几秒，顾荆才有些生硬地道：“……不知道，可能我有病吧。”
就和从游泳馆回来的那天晚上一样。
翻过年后，凌枝的病要开始下一疗程，顾荆的导师也催着他回去主持开展下一个项目了。
于是两人在大年初二的时候就拿着行李准备离开臣湖一品。
胡叔依然是一大早就等在了别墅外面。
温慕窈洗漱收拾得慢一步，推开花园矮门时，正好看见顾荆站在路边在和胡叔说些什么。胡叔嘴巴一张一合，眉头皱起，说一句话就要叹出一口气。
而顾荆只是沉默地站在他面前。男生半垂着头，浓密眼睫挡住一半瞳孔，一眨不眨，没什么表情。
正说着时，胡叔转头看到了温慕窈，对面前的顾荆朝这边扬了扬下巴示意。
顾荆侧头看过来，神色即刻柔软下来。
男生大步走过来，接过温慕窈包，牵住她手。
温慕窈正准备往前走，顾荆忽的拉住她，脚步没动。
温慕窈转头看向他，什么也没问，只是耐心地看着他。
少顷，顾荆说：“顾恒洲住院了。”
“嗯。”
“胡叔说已经有一阵了，”顾荆顿了顿，“而且状况不太好。”
温慕窈没说话，只是把他手捏紧了些。
喉咙滚了滚，顾荆牵着温慕窈往外走，声音里压制着些什么：“我就是跟你说声，没别的意思。走吧，去机场。”
这回轮到温慕窈脚步没动了。
大概顾荆自己都没发觉，他刚才说那句话时眼底浮上的忧虑，很淡，却不容忽视。
温慕窈拉住顾荆，仰头看他：“我们去趟医院吧。”
顾荆侧脸肌肉动了动，没说话。
温慕窈顺势挽住他手弯。
小姑娘声音很软，又诚恳补充道：“是我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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