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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家长就开始调侃那位家长土豪,群里非常热闹。
陶夭夭把中介朋友算出的贷款比例和利率转发给林琅,还好,首付十五万左右,她找父母借点,用公积金贷款,每月压力也不大。她给陶夭夭回复说:“好!就定了吧!周末我去交定金,我们把合同一签。”
让她真正下决心的主要原因是,那套房子的学区划分就是那个附小。
周五晚上,她如常带雅雅去父母家吃饭。
哥嫂也带孩子回来了。雅雅和果果姐姐追跑打闹,果果往楚清怀里钻,林琛就忙拿拉住孩子:“小心,别撞到妈妈肚子。”
大家的目光都落到楚清的肚子上,楚清喜上眉梢:“还不太确定呢!没去查。”
母亲诧异之后恢复了平静,淡淡地说:“去医院查查。”
倒是父亲特别开心,克制地笑了笑:“喜事!好事!生,生下来我们给你带。老张,张老师,把那个茅台拿出来,我跟儿子喝两杯……”父亲一开心,就管母亲叫“张老师”。
“医生说你不能喝酒。”母亲把水杯和药放到父亲面前,说:“吃药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你管好你这把老骨头。”
吃饭的时候。林琛说起今天没开车来,家里的车出了小毛病去修了,那辆车开了好几年了,现在总出状况,想换一台新车。
林琛的单位离家近,他每天步行五分钟到达,家里的车,那辆车是他们结婚时父母给买的,主要是楚清在开。
说着,他打开手机点开了一张广告图,给父亲看他中意的新车,男人们对车有天生的热情,父子俩意见高度统一,儿子说这个车舒适,车厢大,父亲说,好,好,一家四口,就要空间大。
一看价钱,二十多万。林琛笑了笑:“爸,我还差点钱,你给我拿点吧!”
林琛在区政府物价局上班,上面有好几位领导。在这种机关单位上班的人,很会笑,林琛会各种笑法,一边的笑肌提起,那是敷衍的笑;鼻子里轻微地“切”了一下,那是无所谓的笑,眉头一皱,下巴收紧,窘迫地笑;眼神发亮,那是倾听的笑,如果五官都生动起来,那就是谄媚的笑,此刻,他就用谄媚的笑面对父亲。
父亲慷慨极了,说:“行啊!差多少。”
林琛稍稍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用手比划了一个数,是七万,还是八万,林琅没有特意看。
父母只是普通工薪阶层,两袖清风,哥哥先开了口,林琅觉得自己不好开口了。
手机响了一下,陶夭夭又发信息来,说她的中介朋友今天又带人过去看那个房子了。林琅懂这个意思,这是销售的一种手段,当然,也可能是真的。
吃完饭,一直捱到快回家的时候,林琅才做好心理建设,找了个机会向妈开口:“我看好了一个房子,说好后天交定金。”
“要多少?”
“首付大概十五万左右,差五六万。”
母亲也很爽快,就去翻银行卡。这时,父亲进了房间,大剌剌地朗声叫:“张老师,把你卡里的钱给儿子转点,我的钱都放在基金上。”
“我没有。”母亲拿银行卡的手又缩了回去。
父亲还是一眼看见了,揶揄着:“这是啥?小气,对你儿子还这么小气。”
“我就这点钱,答应给林琅了。她要买房子。”母亲尽量压低了声音。
一听买房子,父亲马上否决:“买房子干啥?每个月还房贷,把自己搞得那么大压力何苦呢!林琅,你别急,离婚这事,我也想通了,可是你还年轻,终究还要再婚,和谁结婚他能没有房子?没房咱还不嫁呢!”
嫂子大概一直在外面听墙根,听到这话,笑嘻嘻地冒出来,接过公公的话茬,说:“就是,凭你这条件,想找什么样的找不来?咱这次再找,一定要找个比刘杰强的,气死他。”
林琅略显尴尬,她才离婚不久,再婚的问题还没有考虑过,心里也失望得很,有时也会冒出和雅雅相依为命,自己将来孤独终老的念头来。
“我现在这样挺好的,不想找了。”她有些恹恹地说。
“那怎么行?你不能把自己封闭起来,要多出去走走,多认识人,好男人多着呢?我正想给你介绍一个,我们商场的李哥,开了三家服装店,大老板,好几套房子呢!哪天咱们约一下。”
这一次,还不待林琅说话,父亲先把脸一沉,口气里满是嫌弃:“别添乱,自古‘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事事村他就只能配般般丑,你们穿衣也讲究个搭配,你别乱点鸳鸯谱。”
父亲大学里在中文系执教,研究方向是“唐宋文学”,这说词不知从哪个古纸堆里拉出来的,把儿媳怼得没好气。当初儿子和这城中村的姑娘谈恋爱时,林教授就一百个瞧不上,奈何年轻人真爱无敌,他阻挡不了,现在儿媳竟然跳出来要给他的宝贝女儿介绍对象,人以群分,她的圈层能有什么优质男?笑话。
林琅感到欣慰,她还是父亲的掌上明珠,不容亵渎。
楚清讨了个没趣,撇撇嘴,不屑道:“什么配不配的?配不上也配了。谁比谁高贵啊?清高就别向娘家伸手。”
林琅脸皮薄,脸刷的一下红了,她不会和人吵架,但是事后就懊悔,过后心里的台词字字锋利,当时却笨嘴笨舌说不出话。过去几年,她和嫂子从未有过龃龉不和,面子上都是客客气气亲亲热热的,她想不通,为什么楚清现在变得刻薄起来。
母亲心疼地看看林琅,又看看楚清,有点恼了,索性卡也不拿出来了,冷脸道:“我的钱,都别惦记。都出去。”
林琛见势不妙,赶紧进来和稀泥。
从父母家回自己出租屋的路上,林琅被巨大的沮丧包围着,城市的灯火勾勒出大楼的轮廓,如同海市蜃楼,这里是她从小成长的地方,她熟悉每一个街巷,每一栋建筑,现在,她却觉得这里如此陌生,她觉得自己如同丧家之犬。
回到小区车库时,雅雅已经睡着了,她抱着她回家,打开门,一股闷臭的气味传来,一定是因为早上没开窗不通风导致,安顿好孩子,她睡不着,去冰箱拿牛奶,她才看到客厅沙发背后的粉色城堡壁纸开了缝,卷了边,踢脚线那里也发霉了。这里不是她的家,她始终没有办法爱上这里,爱上一个出租屋。凑合住吧!她在心里叹息。
微。信提示音响了一下,竟然是前夫发来的。他说明天想见见孩子。这是他离婚后第一次说要见孩子。虽然离婚协议上写着探视权和探视时间,但他没有要求过。过去林琅暗骂过他没人性,又为他找了许多理由开脱,比如工作太忙,现在,他要求见孩子,在他长久的冷漠中,总算找到一点残余的父爱。她说:“好!在哪儿见?早上她上完舞蹈课,我和她过去。”
这一次,他客气地说:“不用你跑了,我来接她。”
原来是只要见孩子。
她错愕几秒,说:“好。”
“地址还是xx路吗?”他说了个地址,那是她父母家的地址,他以为离婚后她住在父母家。
她没有说话,给他发了现在的住址。
第二天,前夫到小区门口来接孩子,雅雅见到爸爸,先害羞地抿嘴笑笑,很快就恢复了过去的娇憨亲热,爸爸一张开手臂,她就像小鸟一样扑棱到他的怀里。刘杰抱着孩子,打量着小区周边环境,带着一丝好奇和八卦,讪笑着说:“这小区不错啊!你买的?租的?我还以为你在你爸妈那边住呢!”
她没有回答他的话,淡淡地问:“几点送孩子回来?”
“七点多吧!吃完饭。”
雅雅一看妈妈不去,在爸爸怀里扭起来:“妈妈一起去嘛!”
林琅很无奈,撒谎道:“妈妈去单位有点事,今天不能陪雅雅,你要听爸爸的话。”
刘杰也安抚孩子:“奶奶来看雅雅了,给你带了许多好吃的,爸爸还给你买了一个新的芭比。”
听到爸爸这么说,雅雅才勉强同意,依依不舍地上了车。
这天是周六,雅雅走了,林琅并没有什么事,把屋子收拾收拾,听听音乐看看书,一天过得很快,期间刘杰主动发了几张孩子的照片,有奶奶陪着在游乐场逛的,有在餐厅吃饭的,其乐融融,林琅也就放心了。
下午六点多,刘杰打来电话,说自己临时有事要出去,不能送孩子,麻烦她过来接一下。
她驱车前往自己过去的那个家,心里五味杂陈,有点近乡情怯的感觉,又有种隐隐的期待,她想看看她花园里的花开得可好。
进小区的时候,她给他发消息:“叫她们出来吧!我就不进去了。”
停好车,远远的,看到前婆婆和雅雅站在自家花园的小栅栏门的门口。她走过去,一眼就看到了她们身后的院子。栅栏门虚掩着,东边篱笆墙攀藤的欧月月季正值花季,却匍匐倒地,在地上纷披纵横胡乱开着,院子的一角,堆了一些沙子和水泥,草皮被铲除了,地砖已经铺设了一部分。林琅惊怒,一股无名之火窜出来,她推开栅栏门,打量着眼前的一切,差点心绞痛背过气去。
“这是怎么回事?这院子怎么成这样了?我的那盆绣球花呢?”
婆婆不明所以:“啥绣球花?我没见啊!”
孩子毕竟还小,一天玩得尽兴,又回到从小熟悉的地方,不想走了,上去拉妈妈的手:“妈妈,今天能不能住在家里,你陪我睡我的小房间。”
婆婆是个普通的农村妇女,老好人,过去偶尔唠叨过让儿媳再生个男娃,但也没过多插手他们的生活。不知道刘杰是怎样向自己的母亲解释离婚的事的,婆婆见了林琅,听到孙女又这样留恋这个家,只是叹息:“唉!你们咋搞成这样了,唉!”
林琅强忍着心里的怒火,抱起了孩子,语气是温柔却不容置疑的:“不能。我们回xx路的家。”
车子开到半路,她的手指仍在微微颤抖,心里的哀伤像洪水,压得她快喘不过气来,她把车子停到路边,给刘杰打电话,质问道:“院子怎么变成那个样子了?你在做什么?”
前夫大概在外应酬,背景嘈杂,他的语气是平淡的:“在给院子的地面做硬化。”
“为什么要这样?那些花草碍你什么了?”她有点失控地抬高了声音。
那头的人有点意外,他不理解她的愤怒,语气也恶劣起来:“我讨厌花花草草,我讨厌植物,我讨厌蛇鼠蚊虫,我讨厌泥,讨厌土,不行吗?”
“你……”她气得说不出话。
“再说我做地面硬化跟你有什么关系?我们离婚了,那是我的房子,我爱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
“你混蛋。”
挂了电话,她趴在方向盘上,久久不能平静。雅雅坐在后排,怯怯地叫:“妈妈!妈妈!”
孩子怯怯的童音让她从失态中抬起头。她是一个妈妈,不能崩溃,不能失态,不能哭,只能坚强勇敢,只能心情美好。她调整了呼吸,转过头,强颜欢笑:“没事,回家,我们还会有漂亮的房子,小小的花园。回家。”
又是一个难眠的夜晚。林琅心里的郁气久久不能弥散。她对小花园的感情是深邃而复杂的,土地的温厚踏实,植物的荣枯开落,让她安心从容,她把对家的感情投射寄寓在那个小花园里,如今,满地的残景都成了啼笑皆非的嗟叹。她后悔吗?有吧!在这样的夜里,后悔像幽灵一般闪躲一下,她后悔的不是离婚,而是她没有誓死保卫她的“家”,她恨那个温良恭俭让的淑女,后悔自己没有像一个母狮子一样,畅快淋漓地与人撕扯争夺一番。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被陶夭夭的来电吵醒。夭夭很急:“给你发消息怎么不回啊?赶紧过来,昨天那个客户看中这个房子了,今天就过来交钱签合同,你赶紧过来,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不能让他们捡了漏。”
林琅从一夜浅睡中清醒,一边应着,一边起床:“今天先交定金,对吧!”
“对!你赶紧过来吧!最好把首付款带足,有备无患。”
挂了电话,林琅只觉头痛欲裂,她深吸一口气,听到有人敲门。
母亲来了,同时带来了她的存折。林琅接过存折,眼底酸涩,心里像被一团裹着棉花的钝物重重地击打,闷闷地疼。
“妈,这钱,是我借你的。”
“赶紧去吧!”
林琅拿了存折火急火燎往约定的中介公司赶,走到半道,又接到陶夭夭的电话,她沮丧地说:“别去了,他们签了。”
业主反悔,被别的看房客截胡这种事,她在新闻里也看到过,没想到落到了自己的头上。她把车停在路边,长长地松了口气,有点惋惜,又有些释然。她对陶夭夭说:“其实,我觉得那个大姐不该卖那个房子。她,也许会后悔的。”
陶夭夭还是大大咧咧,安慰她:“别人的事咱们就不管了,林琅姐,别灰心,我继续帮你留意着好房源。”
从半道回到家,她把存折又还给了母亲。母亲安慰她:“房子和人一样,没遇上,那是缘分未到,遇上了又失之交臂,那是缘分浅,不要强求。再婚也是,别听其他人的声音,不着急,慢慢来。”
这样的张老师,怎么越看越可爱?林琅笑着调侃母亲:“您现在活得像一块玻璃。”
母亲被搞得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是通透。”
“那你这比喻不贴切,要扣分。那磨砂玻璃,长虹玻璃,都不通透,通透的是水晶。”
“那我说错了,改。您现在活得像一块水晶。”
雅雅也跟着调侃:“姥姥是个水晶人。”
说到这个母亲便想起了林琅的名字,说:“你知道吗?你林琅这个名字,还是我取的。”
林琅觉得意外:“我以为是我爸取的。从小我们同学就觉得我的名字特别好,读起来瓷实又清脆,听着就贵重。”
“琳琅是美玉,妈妈希望你能有玉的温润,又有玉的坚硬。”
毋庸置疑,这是一个好名字。那些美好的寄寓,她是否担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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