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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湘没让他们久等,在众人站好仅一盏茶的时间,她便身着较为正式的常服、头戴金冠而来。
“尔等皆为英才,今,朕送尔等出行上任,愿尔等一路平安,日后行惠民之事、做为民之官,朕盼望着数年后,尔等前来述职时,身负万民敬仰、脚踏一路荣光!”她站在高处,一一看着这些年轻官员。
这三十五人年龄最大的二十五岁,最小的十七岁,都是经由考试被任命为官的,此前,他们多是各部的主事、给事郎,文史院的编修、编撰,品级均在正七品、正八品。
自从确定了升任一部主副官员的要求后,还令各部官员自行报名去地方任职,各部中报名者众多,但最终得以委任的唯有眼前的他们。
崔宏、李颐赫然在列,除了李颐,还有一名女子,她们是在场三十五人中唯二的女子。
“来人,备酒!”容湘挥手之际,有人给他们每人呈上一杯酒。
“饮罢这杯水酒,便出发吧!”她举杯道,“朕对尔等寄予厚望,朕亦相信尔等必能造福一方!”
容湘先干为敬,她的话说得简短,但笃定的语气和信任的眼神,让这三十五名官员都感受到了陛下对他们的倚重。
地方主政的官员中品级最低的就是县令,站在众人之间的崔宏,不曾料到她身为帝王,竟会为一群县令上任而送行,在此之前的历朝历代,唯有将士出征才能得帝王誓师送行。
李颐崇敬地望着仿佛身披万丈荣光的陛下,心里暗暗发誓,定要实心任事,为陛下的荣光中再添一缕,得遇如此陛下,是她之幸!
践行所花的时间不长,容湘还来得及赶去开个小朝会,而这三十五名县令,则登车启程,离开洛阳奔赴各自的任职县。
每个上任的县令,容湘都派了两个什长带兵护送,等到任后会有一个什长及其兵士留下,协助县令当差办事。至于县令要配的属官,则充分给了他们自主权,可到地方后自行任命,将任命结果上奏,获准后朝廷便会下发相应的官服印鉴或令牌。
崔宏被任命的地方在东北,距洛阳较远,但又不算边境,在所有被任命的县令中,他分到的地方不好不坏。李颐和另外一位女县令,被任命的县属于青州治下,自然环境相对好很多,这应是照顾了她们。
送走这些县令们,容湘便将这事抛至脑后了,等这些人到任也得有段时间,最近的也需数日,她已派兵保证了他们的安全,至于如何为官,这就是他们自己的事了。
奔着升官发财当一部主副官的,不努力不付出怎么能行?若连一县之地都治理不好,那旁的就更不要想了。
这天的小朝会结束后,有个意料之外的人来求见容湘。
“你方才说李秀想要见朕?”她诧异,“可说了何事?”
这个已经当了母亲的胡汉混血儿,因为孙妍儿的关系,给她的印象还挺深的。
“并未言明,只是很恳切地想要见见陛下,她还说,若是陛下忙,她可以等着。”传话的婢女回道。
“那就叫她来吧。”好歹是孙妍儿的母亲,不看僧面看佛面,这点脸面还是要给的。
等容湘换了轻便的纱衣,李秀便到了。
“夫人见朕有何事?可是遇到了难处?”她让人送来井水冰过的水果,温和地询问道。
“草民求见陛下,是想为隔壁村的牛大丫求个恩典。”李秀当即伏地不起。
容湘意外:“那位苦命女子竟是夫人隔壁村的?你且起来说话,朕见过她的案卷,但只与案情相关,夫人若是了解,可能与朕说说此女的情况?”
这件案子她一直惦记着,如今光惩治了其夫家,但她心里总有口气憋着,一想起来就心情沉重。
“是,陛下。”李秀见她语含悲悯,也问得认真,便依言起身,说起那牛大丫的事。
因是长女夫家的隔壁人家,她还是比较了解这个可怜的女人的。
在她的讲述中,牛大丫是个孤女,数年前流亡至此,得害死她的那家人给了口吃的,便将此记作活命之恩,一心要报答人家,当牛做马、为奴为婢不说,两年多前刚长成,只是那家婆子口头一说,就和人家儿子一起睡了。
“说是成亲,但据草民所知,一无婚书、二无仪式,就只是给旁人说了一嘴。”李秀摇头一叹,“说难听点,与白捡了个生娃的奴隶无异,连个婢女都不如,更谈不上妾不妾的。”
容湘听罢唏嘘:“难怪那家人待其如此苛刻,易得的谁又会珍惜?”
“那姑娘很老实,本就记着活命的恩情,大抵平日里那婆子还将此常挂在嘴边念叨,这才把恩情看得更重,以至于误了性命。”
“人善被人欺啊!”容湘也叹,只是心善的人善得没底线,而贪婪的人更得寸进尺,最终酿成了悲剧。
“陛下,这姑娘临死前留了遗言,听最后见过她的方大夫说,她想和离,死后不入那家人的祖坟。”李秀不愿耽误陛下时间,很快就说出了想求的恩典。
“临终才醒悟啊,可惜太迟了。”容湘惋叹不已,倒是干脆允了,“此事朕准了,会吩咐人办的。”
“多谢陛下!”李秀行礼谢恩,起身后觑了眼她的神色,又道,“其实这牛大丫若是能抵住那婆子的哄骗,挨到去年分了属于自己的田地,以她能吃苦的劲头,定能养活自个儿,又何必受屈而死?”
“夫人所言甚是,朕盼着天下的女子,哪怕做活种地活得辛苦些,都能立起来才好。”
“陛下给女子分田,还以律法保护女子性命,但草民觉得,很多女子其实并不知晓陛下这份爱护。”李秀鼓了鼓勇气,低敛眉目道,“陛下,草民想……是不是能有一些人,去告诉那些不懂的女子,教教她们,带着她们学会保护自己,争取应得的东西?”
容湘眼放异彩,知道她是见识、学识有限,所以不能很明确地表达出内心的意思,但从这几句话中,已能听出眼前之人想要做什么。
女性意识觉醒的先驱者!
容湘瞬间就想到了这个,她看着这个四十有余、性情坚韧的中年妇女,以其混血的身份,能颠沛流离地活到今日,非心性坚韧者不可,更幸运的是,这个中年妇女还能从施行的这些政策中,感受到自立之意。
容湘鼓掌,不吝喝彩:“夫人属实让朕惊喜,朕虽早有此意,却一直未遇到合适的人选,夫人可愿做这个为天下女子张目之人?”
“草民……我吗?”李秀怔愣住了,随着理解了这些话的意思,她的神情渐渐焕发出坚毅而充满希冀的光芒,“陛下,草民可以吗?”
容湘目露鼓励,很肯定地点头:“当然可以。只要夫人能设身处地为天下女子着想,真切懂得女子之苦,怜惜遭遇坎坷的女子,唤醒她们自立自强的意识,让越来越多的女子能如夫人般立身处世,这便是无上功德。”
李秀自觉或许做不到陛下期望的那样,但若是教那些苦命的女子像她这样活着,那她就明白了。
“要说功德,也是陛下的功德。”李秀心怀感恩,躬身道,“草民能做点事帮帮别人就很好了。”
容湘笑了,倒没有立即安排她做什么,而是让她先回去认字学数,这日后真要给女子们做领路人,不识字定是不行的,连《婚姻律》那些条款都认不得,又如何能教给别人呢?
李秀深吸口气,郑重地应了,还领了一本识字的册子,是新推广的那种简化字。
送了她离开,容湘心情舒畅多了,因牛大丫之事梗在胸口的烦闷总算散开了许多。
这个时代,女子地位比之后世的近代要好很多,女子确实卑于男子,但也不至于被压迫的太狠,毕竟有汉在前,汉朝的女子主政者不止一个两个,这些于民间都是有影响的。
而经历乱世,女子遭难的又数不胜数,因为天生体弱,在生存上不占优势。
可这种男女地位,并未达到容湘所期,女子占有的社会资源太少,随着经济复苏,地位不仅不会提高,反而会降低,最终只剩下生育价值。
当然,确实有些男人会尊重女子,但指望着男人凭良心和善心对女子平等相待……呵,这天下有此品性的男子又有多少?
所以,容湘期望的是,以社会资源来平衡男女地位,这其中不仅仅指田地、工作机会、受教育的权力,还有财富,以及最重要的左右社会发展的话语权。
从去年施行的《耕地律》、《婚姻律》,她就在一点点朝着这个方向去做,但光凭她一个人努力是不够的,这朝堂上得有更多的女性官员,且还得是能左右国家决策的高官,能让国家的施政之策不再偏向于男人,而民间也得有更多觉醒的女子,能自立自强真正顶上半边天,懂得争取社会资源,不让男人们独占。
到那一日,便是在位的皇帝是男子又如何?那样的女性群体,是不会再被轻易碾压下去的!
容湘捏着手指,暗暗告诫自己:莫急,不要急,一步步走稳了,这些都会做到的,谁也挡不住这必然之势,女子本性坚韧,只要给了火种和机会,她们并不输于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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