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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督察院副院使闫淮参奏从洛都到地方的一百余名官员,言其为官期间不同程度触犯《官吏律》,还当堂呈上了名单。
这可把众人给惊到了,不约而同努力回想,《官吏律》的内容都是什么来着?他们这几年有没有做过违反律例的事?
紧接着刑部上奏列出了这一百多人的罪责,并列出了详细的议罪结果。
这两份东西都被呈到了容湘面前,她淡淡瞟了一眼,并未立即翻开,而是眼神冷冽地扫过满殿臣子,将众人大气不敢出的模样看在眼里,下一瞬就开了嘴炮。
“紧张?害怕?担心自己的名字位列其上?呵,尔等也知道忐忑不安?”容湘“啪啪”拍着那两份奏本,这声音在寂静的大殿里还带着回音,不少人都被惊得心头一突。
“朕还当你们不怕不惧,个个老子天下第一呢!是考试为官太容易了,还是觉得朕脾性好,违法犯罪了都不会跟你们计较?不忍心给你们定罪判刑?”
众人在心中有志一同:从未如此觉得!
池晁额角青筋直蹦,对她这训人的水平实在不忍直视。
“呵,自华夏立国至今,朕于官员薪俸上不曾委屈尔等吧?且早有律法在先,每两年涨一次薪俸,无论是洛都还是地方,均按照品级标准统一施行。安平元年至安平二年因立国之初、百废待兴,国库亦不充裕,是以节庆礼品未能发放,但自安平三年起,每逢节庆朕都命福利司按品级发放相应的礼品,怎么,亏了尔等了?”
“看看这些个,白纸黑字,触目惊心!”容湘拂手一撇,就将两份奏本自上而下掷到殿中,还展开铺到了地上,“这就是朕朝中的官员,贪污、受贿、与人方便、以权谋私……还有什么是尔等不敢做、不能做的?”
奏本一扔到脚边,不少离得近的人纷纷斜眼去看,仅看清的几个人名,以及其后坠着的“丰功伟绩”和刑部定下的议罪结果,就让人观之心颤,连后背都出了汗。
所幸,能参加大朝会的官员,都是从五品以上官员,在洛都而言已算各部各院的重要职位,这些人身处此位,个个对未来抱有极大的希冀,亦心怀远大抱负,于仕途不利之事怎会去干?
况且,他们时常向容湘禀报事务,接触次数甚多,对她多少有点了解,大致能估摸出她的好恶,就更不会明知她不喜的事还非要尝试一下。
所以,在场之人无一名列这奏本之上,可她既然特意在大朝会训斥,便说明这上面有他们手下的官员。
否则,向来只在冷松阁或书房单独训人的陛下,不会在大朝会上发火。
“安平元年就已颁行了《官吏律》,朕看朝堂上这么多人,从洛都到地方,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律法里有没有说过不许贪污?不许受贿?有没有说过不得以权谋私?是律法白纸黑字写得不够清楚,还是官做的眼睛都瞎了?朕看即便不瞎,也被屎给糊住了,还是黄金白银做成的屎呢!”
池晁面皮抽动两下,实在忍不住闭上了眼,一国皇帝,这……言辞也太粗俗了!
如同他一样或嘴角抽搐或眉角抽搐的不在少数,占到殿中臣子的半数左右,这些人皆是世家出身,确实没接受过这样的暴击,重点是这暴击还来自高坐于上的帝王,这心里的滋味……真个一言难尽。
“各部侍郎、郎中,汇总督察院、内阁会审,将这些个官员的案子一一复核,凡证据充足的一律按罪论处,限六月底全部结案归档,罚银充入国库。文史院、吏部,将这些个犯官均列为典型案例,刊登于报纸上公告全国,实事求是地写,不得美化修饰。”
众人暗地里冷嘶一声,先不论刑部议定的刑罚重不重,仅刊登报纸一条,这是在全国公开处刑啊,即便不判死刑,日后有何颜面存活于世?家人又该如何面对他人的眼光?
“督察院,将这些个记载成册,刊印后凡华夏各地官衙均需人手购置一册,《官吏律》不愿仔细看,真实的例子总愿意看了吧?朕倒要看看,谁还敢心存侥幸、明知故犯?”
“陛下圣明!”众人心里哭唧唧,却还要恭敬地行礼称赞。
朝堂上大半都是男子,仅有寥寥几位女官,可这么多人偏偏被高坐于上的女帝给整得心累,这几年来,女帝层出不穷的各种政令和手段,他们想到的她知道,他们没想到的她还知道,而且总能有先见之明地将可能遇到的问题堵得胎死腹中,那心思又深又灵活,实难想象她那心是怎么长的。
对此,容湘只能说,来自后世本就是站在历代先贤的肩膀上,如今遇到的问题历史上都有,如今没遇到的后世也有,她从不觉得考验人性是什么好的做法,干脆就提前划上线,将有些人钻营的心思和主意都给扼杀在萌芽中。
如此一来,她省事,这有些人也省事不是?免得他们绞尽脑汁钻空子,到头来还得她费钱费力费人去处理。
这日大朝会后,各部各院的官衙冷肃了很多,大家多埋首办公,连闲谈都少了,他们中有些人被刑部派人带走了,之后如何审讯如何判刑,就看最终的处置结果了。
安平五年,在庆国内乱之际,谁也没想到各方都在等着华夏何时出兵时,女帝容湘却下狠手整顿起吏治,从洛都到地方共处置官员百余名,力度不可谓不大。
而华夏立国之初,在刑罚这部分就极具特色,与历朝历代不同的是,很多刑罚当先一条就是罚银,大罪多罚,小罪少罚,哪怕是罪大恶极判了死刑,也是先罚银再处死。
像官吏犯罪的,那罚银就更重了,贪污受贿罚银都是三倍起,贪得越多、受贿越多,罚得倍数还会往上叠加,且所谓罚银,是在贪污受贿的钱上缴之后另外交的。
因为容湘认为,贪污受贿所得为不法收入,充公是理所当然的,而罚银则是触犯律法的惩罚,两者不可混为一谈。
再者,官员贪污受贿说明爱钱,爱什么就罚什么,不是正好达到惩戒的目的?
人之所以轻易犯罪,还是犯罪要付出的代价太低,所以才有恃无恐。当这要付出的代价很大,大到承受了会疼,那犯罪的几率是不是会小些?
经此一役,华夏上上下下的官员们着实紧了紧皮,随着报纸和《警示册》的刊印下发,他们忽然发现看《官吏律》的时候还是不够认真,原来有些罪责处罚竟如此之重?
于是,官员们纷纷找出《官吏律》重新翻看,甚至将其中的内容都记了一遍,时刻警醒着莫要触犯。
人生在世,功名利禄总在追求某一样,可触犯《官吏律》的处罚,却是针对这四者都罚了个遍,哪个为官者喜欢最在意的东西被剥夺啊,钱也好,名声也好,权力也好,想要保有就得紧着神为官,不可行差踏错一步。
这场吏治整顿影响深远,除了华夏国内,待消息传至庆、景两国后亦引起了一片哗然。
庆帝扶兼得知后感叹了几声,因精力不济,连自家的事都处理不过来,所以很快就抛之脑后了。
倒是庆国内一些观望形势正谋算着改投谁家的人,被华夏这通操作砸懵了,啊这……华夏对官员竟如此严厉?某些意欲投机的顿时被劝退了,他们只看到流传来的报纸上一条条的罪名和刑罚,却不知华夏对不犯错的官员待遇还是很好的,不过这些没有广而告之,不在朝为官自然不知。
景国内对此的反应就大多了,称赞者有之,贬低者有之,不同的声音还相互辩论过,只是谁也说服不了谁,吵吵嚷嚷的倒让鉴康城热闹了一段日子。
解岸在外没表现出什么,旁人问及也不过随大流附和几句,可一回到家,他便钻到书房里仔仔细细将命人搜集来的吏部报纸和那本手抄的《警示册》看了一遍,时而蹙眉、时而沉思,待全部看完后则忍不住拍案叫绝,赞叹不已。
“陛下果真圣明!”解岸笑着赞道。
或许有人觉得立国未久就这般狠抓吏治不妥,甚至华夏如今连洛都各部各院的官员都没配齐,这一出手又给处置了许多,之后必会面临官员短缺的窘境,偏偏他们的体制又是通过考试才能授官,可能今年录取的人数还抵不上被处置的呢!
往前数的历朝历代,整顿吏治一般都出现在开国后的第三位或第四位皇帝执政时期,或者是中兴之际,若是后期则通常是为了延缓亡国危机。
这样做也不是不对,只是当吏治问题愈演愈烈时再整顿,那难度自然就大了许多,即便皇帝决意为之,受到的阻碍也很大,很多时候当皇帝和臣子彼此妥协,那整顿的效果往往免不了打折。
在解岸看来,容湘此时来这么一下,就如她从立国之始先立律法一样,旨在通过律法规避某些问题,虽说难免还有视若无睹的,但经过这次后,想必也会减少大半。
无他,在这位陛下手里,官员犯错的成本着实不低,且还会在全国颜面无存。
而且,解岸记得华夏颁行的各项律法,按照类别有十年一修、二十年一修的规定,这意味着若是后续发现新的问题,在修律法时自会列入其中,如此律法的漏洞会越来越少,对相应的罪责便越定越细。
考虑到这些,解岸眼中不禁异彩连连,他思索着低喃:“甚至,这整顿吏治并非仅此而已……也未尝可知?”
只是他到底猜测到了什么,却始终未曾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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