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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贵妃怔忡地跪坐在地上,止住了哭泣,却是满脸泪痕还残留在脸上,唐暄和见她这般样子一时心有不忍,最后还是出声让她起了来,“你堂堂一介贵妃,如今这般,像什么样子?”
闻言,阮贵妃才终于动了动,她双腿并拢,双手平举齐眉,又向上首男子磕了一头。
“你这又是为哪般?”
阮贵妃保持着这个动作,说道,“皇子被劫一事虽发生在臣妾从阮府回到皇宫的途中,但实在与臣妾母家没有关系,臣妾没有照顾好龙嗣是臣妾的罪过,臣妾一人做事一人当,还望皇上莫再牵连阮府。”
她的声音还带着哽咽,难得说的顺畅,闻言,唐暄和叹了口气,“朕体会爱妃丧子之痛,但此事与阮府脱不了关系,偌大的阮府家卫竟如此无能,连龙嗣都护不住!”
“皇上……”阮府如今已是伤痕累累,已经无法雪上加霜了。
然而话还未说出口,唐暄和就蹙眉制止道,“够了!不要再说了!”他最后一点可怜的耐心已然被耗尽,“来人,扶贵妃娘娘回去。”
“皇上……”
唐暄和侧过头去,表明不想再听,殿外有侍女应声走进,将阮贵妃扶起来,随后偌大的殿里再次安静下来。
……
深夜太极宫内,偌大的宫殿屏退了其余内侍,殿里冷冷清清,只留李公公在一旁随候,昏暗的寝殿只点了一盏灯,昏黄的灯光衬托着周遭更为寂寥。
暗夜无声,唯独只听得见窗边软塌上隔了很久才会放下一颗棋子的声音,他对面的窗户大敞,风不时卷着雪花吹进窗帏呼呼作响,殿里燃着火盆,却被这大风吹得只剩下零星几点的火星子。
唐暄和一旦心情不好时,就会一个人对弈,屏退所有人直到深夜,眼见天色越来越晚,李公公识相的却是一声不吭。
旁人只知幼帝寡情薄意,爱美成瘾,殊不知他黑夜也难掩寂寞,宫里美人成群,旁人只道他见一个爱一个,殊不知他很少翻妃嫔的牌子,否则又怎会那么多年仅一个皇子,还早夭。
他冷面寒铁,却是此时心中也难掩落寞孤寂,皇子被害一事,他其实也无法忘怀,只不过身为帝王,旁人并不能看见他软弱的一面。
一局足足好几个时辰,他手执棋子眼看思虑良久却甚少摁子,李公公虽垂眸但还是看出他一门心思并未放在棋局上。
良久,男子侧头望向窗外,冷漠的声音在殿内响起,“李公公觉得朕该待阮府如何?”
今夜,他始终会想起晌午在殿内满脸泪痕还不忘替母家求情的女子。
李公公思虑一会,才开口道,“确实难逃罪责,毕竟是在回宫途中发生的事,而且还隐瞒上报,但……”
他顿住,继而看向少年天子,只见他薄唇微启,“继续。”
“但阮贵妃毕竟历经丧子之痛,小皇子作为阮丞相的外孙,他肯定也万分痛心,加之如今阮二公子尚还关在大牢中……”
他话未说明,但求情之意已越发明显,然而他打量幼帝神色,却不见他脸上有半点不合意的动怒与惊讶,于是他知道幼帝终还是心中不忍。
李公公说的不错,如今的阮府的确不能雪上加霜了,况且阮逸群是朝中难得的不结党营私的三朝元老,他还抱有拉拢之意,的确不能太过打压。
“那元家应当如何?”
“如今元豫新将军是当家人,并且元太后也是出自元家,就连摄政王都是元将军早些年收养的义子,势力过大,不可不防。”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况且皇上本就忌惮元家,终有一日会铲除之,不如借此事……”
闻言,幼帝赞同的点点头,“朕也是如此想的,元家已经虎视眈眈很多年了。”
似乎心头淤积的繁重消解大半,唐暄和继续看向棋面,“如今,摄政王好像和元家已经不同心了。”
“老奴不敢妄加揣测。”
“无妨,有话直说。”
“元豫新将军一直都有取而代之的想法,摄政王又自小天赋异禀可谓是元将军一步一步扶持上来的,但老奴随侍在早朝时发现,元将军愈发忌惮摄政王,要想鹬蚌相争,我们不就可渔翁得利?”
说话间,唐暄和一黑子落下,棋面上势头扭转,本在上乘的白棋一下被遏制住喉口,“朕也如此想。”
……
第二日早朝结束,众臣聚集在含元殿殿前,面色各异,窃窃私语皆是和今日在早朝上幼帝宣布的一件事有关。
无人料想,往日和元家关系甚笃的幼帝居然会当着朝臣的面,公然驳了元豫新将军的面子。
不仅驳斥他禁军校兵不利,在义庄一事中禁军被刺客大败,无法护龙嗣周全,致使小皇子命丧敌手,除此之外还收回了他统领禁军的兵权。
为此元豫新作为一代老臣不仅面上无光,而且此事涉及阮府护皇子不利,但幼帝对这件事却是闭口不谈,只说待阮二和罪臣颍川王一事了解之后再行定夺,对此他更是心有不甘。
元豫新站在阶上,面色铁青,因为是武将所以浑身充斥着戾气,周遭竟无人敢靠近,加之元家往日在朝堂总是一方独大,眼下发生这样的事情,众臣更难说孰是孰非,只当幼帝和元家之间上了一出好戏。
此时,大理寺正卿王得安走了过来,他拱手道,“元兄。”
元豫新正在想为何幼帝会一反常态,正想的出神便被打断思路,他瞥了一眼来人,心情不悦,只点点头以示回应。
元豫新和王得安差不多的年岁,二人当初是同一届科考入仕的,加之二人一文一武,兴趣也相投,便关系亲近些。
眼下这情况,也只有王得安敢上前打扰心情阴郁的元豫新了。
“元兄,在为早朝的事烦恼?”
二人并肩走下台阶,元豫新回道,“是啊。”
“元兄不必烦忧,最近皇上因为小皇子的事情正在气头上,想必过几日定会想方设法找补回来给将军的。”
元豫新本来也是这般想,可鉴于幼帝最近在朝堂上的态度,越发有自己主张了,他便也隐隐有些担心。
“况且如今执政大全也还尚握在摄政王手中,元太后也会适当辅佐,元将军又何必担心。”
闻言,元豫新一想到如今和江?卿也有些不同心,那淤积在眉宇间的阴鸷并未消散大半,“借你吉言吧。”
两人并肩走了许久,眼瞧着身后无人跟着后,王得安再次开口道,“不知元将军怎么看待郑楚清一人?”
元豫新想了一会,他口中提到的郑楚清,与那个大理寺少卿对上脸后,才说道,“年纪轻轻,不苟言笑,为人还算正直,不拉帮结派。”
听闻皆是些夸奖之词,王得安面上的笑容僵硬了几分,“不瞒元将军所说,在下也曾经觉得他是个可塑之才。”他顿了顿,收敛起笑容,接着道,“但是那人过于冥顽不灵。”
不懂变通的人在朝堂上难以融入,是个大忌。
闻言,元豫新想起早朝上,幼帝让郑楚清查办颍川王一事,“郑兄是在担心他后来者居上?”
被戳中心思,王得安四下张望,随即点了点头,“自从上次郑楚清将查办大理寺一事完成的颇有成效后,皇上一直对他多有赏识,在下如今年岁也长了,实在是不敢和年轻一辈争高低了。”
言下之意就是,皇上若一直将这些案件都越过王得安,直接交给郑楚清处理,终有一日他会将那小子提拔上来,取代王得安。
元豫新了然于心,可面上却无所表示,在他看来郑楚清是个人才,虽说元家如今虎视眈眈,可难保有一天上位需要人才,王得安虽然为官多年,但实在算不上有才,特别是年岁渐长,逐渐昏庸,做事也缺乏果断。
见元豫新面上表情晦涩不明,王得安却是有些着急,“元兄?”
顾及着自己和王得安的交情,但郑楚清实在是天赋颇高,元豫新也不敢将话说死,“王兄放心吧,此事我会替你留意的。”
见此,王得安终于露出几分轻松之意,拱手道,“如此就谢过将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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