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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有一个不怕掉脑袋的人走了出来,是护国将军元豫新,他声音嘹亮,带着一股将领的威严之气。
“皇上还请饶恕这些忧心北瀚的老臣,恕臣直言,自古任何一个女子不管身居何位置,不可独占盛宠,无论是谁,普通妇人也好,皆是当朝皇后也不可!”
他一席话说的铿锵,字字珠玑,将皇上不愿立妃的所有缘由推给皇后,众人皆是唏嘘,却又赞叹将军勇气可畏。
“放肆!朕的家务事岂能有你一介武夫可断!”江?卿盯着殿中人的眼神似有喷薄的怒火,待时机成熟,他迟早有一日会将这干涉朝政的元家连根拔出。
纵然圣上震怒,元豫新却仍是站的笔直,“臣有一席话今日不得不说,若皇上硬是怪罪,那摘了老臣的脑袋便可,但就怕因此寒了众位大臣的良苦用心啊。”
他顿了顿,继续道,“自古以来明君忠臣不多,可祸国妖妃却不少,前有褒姒烽火戏诸侯,后有己姓女子设计陷害忠臣,皇后身居高位,应凤仪天下,然而自苏皇后即位以来,朝中流言四起,而皇后本人更是不尊三从四德,与外臣有染,烧毁溢香楼,做人妇这么多年膝下无所出,侍宠为骄,把持后宫,致使圣上后宫空虚,子嗣绵薄……以上这些罪状,每一条均是死罪啊!”
话音刚落,他又重重跪下,“皇上,臣恳请圣上能明清事理,切勿让妖女误国啊,臣恳请皇上三思啊!”
紧接着又是一片齐声,众人跪下,“恳请皇上三思啊!”
“老臣今日便誓以死清君侧!”
“皇上三思啊!切莫让妖后误国啊!”
江?卿扫视一圈齐哗哗跪下的众人,只觉头疾又加重了几分,他忍住暴怒,“腾”地起身,“护国将军既然爱跪那就去殿外跪着,没有朕的命令不得起来!”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一位平日里随护国将军交好的大臣挺身而出,“皇上,护国将军那是一片好意,皇上如今不明事理的责罚将军,当真寒了老臣的心啊,寒心事小,偏听误信事大啊!”
“如此你们便同他一起跪!”江?卿挥手示意退朝,走出许久那刺耳的声音仍是回荡在耳边。
当日早朝的事情如同插了翅膀传的整个皇宫人尽皆知,就连京城中不问政事的寻常百姓都知晓,此事彻底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一连几日传上来的奏折都在谈论此事,字字句句都是在告诫江?卿,身为一国皇帝,年纪轻轻切莫让美色误国。
随即定京城中有关“妖后”的流言逐渐水涨船高,也传到了江?卿耳中。
江?卿再一次将案桌掀起,狠狠掷地,一堆奏折倒霉地趟在桌下撒了一地,李公公好脾气地再次将落了一地的奏折拾干净,放在了桌角。
江?卿轻轻合上眼睛,手指揉着额角,“公公你也随了朕好多年,也在职二十余载,依你看此事朕该如何做?”
“这是皇上的后宫事,说直接点是皇上的家事,老奴不敢妄言。”
“公公但说无妨。”
“皇上是北瀚的主,解决此事的关键在于皇上如此想?”
江?卿起身踱步至窗前,“哦?继续。”
“关键在于皇上想如此做,如今百姓对于皇后怨声载道,皇上不仅是皇后娘娘的丈夫更是这一国之主,而这所有北瀚的百姓则是皇上的臣子,如今北瀚国力衰退这是不争的事实,皇上后宫空虚子嗣绵薄,恐无后继之人这也是板上钉钉的事。”
他顿了顿,扫了一眼皇帝的表情,继续道,“百姓有怨言将一切归咎于北瀚有一位妖后,这也是常理,但不管事实如何,如今百姓已然站在皇后娘娘的对立面,而身为一国之主的皇上该站在哪呢?”
江?卿细细听着,没有说话。
“皇上站在百姓身边在他们看来是天经地义,待尘埃落定圣上会是一代明君,但如若皇上痴于这儿女情长就是与百姓为敌,自古不得民心者不得天下,这恐完不成皇上的一统大业啊!”
李公公说的委婉,可江?卿明白如若他不答应这“清君侧”,恐怕会给人落下昏君的名头,别说完成一统,连现在这点江山他都握不住。
他站在窗边,迎着袭袭凉风,不发一语,她怎会是妖后,她只不过是一个弱女子,她只是我爱之人,为何一切会发展成这样……
“除了所谓的‘清君侧’,其余朕都会考虑。”
……
夜晚的风席卷着寒凉撩拨着水面泛起涟漪,江?卿停下脚步,望着“甘露殿”三个大字,微微一怔,又是走到这了。
他暗叹,打转脚步走了进去,殿里还是只亮着一盏微弱的烛光,屋子大片的笼罩在黑暗里,冷清极了,除了两个守门的太监,便再没听见行礼的声音。
没有通报之人,也没有出来迎接之人,整个院子死气沉沉,正厅里不见她的身影,连内室也没有,他寻不到她不禁蹙眉。
最后还是在院子里荷花池旁见到一抹清亮的身影,她身旁巨大的磐石遮住了她的身影,这才让皇帝进门没瞧见她。
她轻轻倚在石旁,一身洁白好似与天上一轮明月融合在一起,一头青丝随意散落在肩上沐浴着月光的华泽,他蹑手蹑脚靠近生怕惊动了一切,他着实希望此刻的宁静能持续长些。
待江?卿目光触及她手中放在水面的河灯时,还是停住了脚步,一阵响动,只因他踢到了路边的碎石。
苏陌染只微微侧头就瞧见一抹玄色的身影,便又将目光放在河灯上,江?卿靠近才发现女子咫尺处还有一个盛着火焰黄纸的小盆。
是啊,他怎的忘了,今日是那个故人的忌日,想到这,他有些自嘲地笑笑。
他站了一会还是解下了身上的裘风披在她身上,“入秋了风大,夜晚寒凉,你身子不好还是注意些。”
此刻他的声音愈发如夜风般温柔温柔,竟让她有一丝怔愣。
手上却还是不肯停下烧纸的动作,“皇上怎还会来这?”宫里的流言她尚且知晓都传的如此汹涌,更不用说整个京城,此刻的江?卿肯定被那些奏折缠的头痛欲裂,又怎还有闲心来她这。
她这么一问,江?卿还是微微一愣,一双乌黑流传的眸子盯着盆中愈发猛烈的火焰,“朕想来便来了,怎还会有人阻拦。”
苏陌染轻笑,随即站起身将手中最后一叠黄纸递给他,“如此你便也来给他烧些吧。”
哪有天子给臣子烧纸的道理,这宫里本不许她这般胡来,她不听便罢还让他给臣子烧纸。
他刚想呵斥她“放肆”,可奈何目光碰上她清亮的眸子时,所有的话又都不知该如何说起。
他此刻小心翼翼眼神像极了是在护着某样极其罕见而又容易破碎的宝贝,生怕声音一大碰碎此刻的美好。
见他迟疑地接下一沓黄纸,苏陌染也不欲多呆,转身之际,轻悠悠撇下一句话,“烧完就进来吧。”
皇帝将黄纸倾数抛进火中,便随着苏陌染进了一间偏屋,这间屋子躲在荷花池后面加之又离主殿偏远,平日里他都没有注意到,虽有些迟疑,却还是紧跟着她。
走进屋子,迎面而来的便是满屋子的蜡烛,亮的恍如白昼,屋子正中央有一座佛像,佛像下立着一些牌位,中间的是主牌位,其余放置两侧的稍小些,如此画面赫然是一间祠堂。
年轻的帝王目光所及,长袖下的手收紧成拳也止不住地颤抖,只因他看见供奉的主牌位上赫然写着的名字还有它身侧还有一个稍矮的空白牌位。
“这里供奉的所有牌位是当初皇上即位时所有无辜被牵连的性命,而这满屋子的蜡烛则是祭奠因我二人所丧命的所有无辜之人。”
她走进,轻轻抚上那个空无一字的牌位,“至于这个无字牌位,你可知是谁的?”她又是一阵轻笑,“之后她会成为我的。”
苏陌染刚转身,便迎面碰上一只手紧紧捏住自己的下颚,力道之大像要把她捏的粉碎,江?卿恨的咬牙,死死盯着她波澜不惊的双眸。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要追随他而去吗?你就这么急不可耐的要在他牌位上刻下‘亡夫’两个字了吗?”
她垂下眼帘,甚至不再望他,“皇上,事到如今,你我已再无信任可言,我恳请皇上放过我吧,也请皇上放过自己吧,这么多年我们没有夫妻之实,更没有情人之爱,与其如此,不如放过彼此,皇上就当陌染求你。”
他震惊,颤抖着松了手。
见女子慢慢跪了下来,江?卿瞳孔猛烈皱缩,他心中暗忖,这么多年你竟当真从未将我放在心上哪怕一刻,哪怕就一丝一毫。
他眸中闪过一丝狠厉,一丝不甘,他捏住女子的双肩,“苏陌染,你的心在哪?你有心吗?还是你的心是玻璃做的?那么多年我对你的好都不及他与你那么短暂的时光吗?我掏心掏肺为你所做的一切你当真看不清吗?”
他猛地又放开手,失去支撑,她又跌坐在地上,“苏陌染,世人说我狠,可我明白我纵然再不堪,再无情也及不上你的千分之一!因为你扯之没有心!”
昔日容光不再,眼下只余无尽的颓丧,他不忍再看她一眼,转身欲走。
过门之际,他侧头,“你不是想死吗?朕便如了你的愿,但朕告诉你,就算死你们也不会在一起,朕会让你躺进皇陵与我夜夜共枕,而那个人的尸首则会被挖出,朕赐他挫骨扬灰,洒在北疆的雪山上,让你们世世不得相见!”
仅几日的时间,江?卿态度的转变让众臣既欣喜又觉得帝王的心思难以捉摸,前日明明还在朝堂上维护皇后,可眼下却将甘露殿圈地为冷宫。
元豫新站在台阶上,仰头瞧着万里碧空,心中暗自叹气。
他原先以为那祸国妖后是必死无疑,可没想到皇帝转守为攻,以冷宫的名义将甘露殿那位保护起来,也没说要废除她的皇后之位,皇帝虽口头上说永不再踏入甘露殿,可妖后一日不除,他元家的女儿便无缘后位。
加之元豫新一想到自己的儿子因为在溢香楼光着身子被抓了出来,他就对这皇后恨得咬牙。
皇帝从未在甘露殿过夜的消息他也不是没听说过,加之皇后入宫多年始终无所出,多多少少便也坚信着流言并非空穴来风,可没想到看起来城府颇深心狠手辣的皇帝竟是如此的情种。
想到这,他又是叹了口气,苏陌染在位一日,他便无法真正将女儿安插在皇帝身边,便无法控制朝堂。
见元豫新久久立在原地,一向与他交好,当日在朝中替他说话的大理院正卿王得安便走了过来,“将军怎的立在这,可有身体不适还是说为朝事担忧?”
两人心知肚明“朝事”所指,元豫新重又叹了口气,王得安笑笑,“元兄不如同我一道乘马车回去,在路上同兄弟好好说说为何烦忧?”
听完元豫新的“烦忧”,王得安还是笑笑,“元兄所说也是在下忧虑之处,皇上如今还下不了这个狠心,为了北瀚,不如我们再同它加一把火。”
“王正卿想如何做?”
“元兄静候佳音便可。”
九月九重阳节,北瀚自来有赏菊,喝菊花酒的习俗,宫里每年还会请寒山寺住持来宫中举行祭祀活动,今年自不会例外。
除皇帝皇后和一众妃子外,所有六品以上的官员都会聚集在祭坛附近观赏祭祀活动,今年有一点特别的地方是,皇帝后宫仅一位皇后还有两三个不受宠的嫔妃,没有子嗣,加之皇后被禁足于甘露殿,所以今年的上座席中冷清的紧。
……
“甘露殿走水啦!甘露殿走水啦!”
有几个小侍慌慌张张从甘露殿跑出来,想起方才那浑身灼热之气便打了个寒颤。
其中一个并未注意脚下台阶,摔了个面朝地,可谓是结结实实,然而并未在意满身泥泞,爬起来接着跑。
深秋,流言如甘露殿飞溅的火星,不一会传的人尽皆知。
彼时,皇上与诸位皇宫大臣齐聚祭坛,欢度重阳,另有邀请寒山寺住持前来举行祭祀活动。
恰逢此时,乌云压阵,狂风作响,寒山寺老道走下祭坛,向着座首跪拜,“近日宫内不得安宁,恐有妖邪作祟,还待贫道施法将其一一驱赶。”
语罢,他还献上一纸明黄符咒,“恳请天子将生辰八字记于这符咒之上,贫道会借天子盛威驱逐邪祟。”
随即,老道返回祭坛中心,立于中央,两指携起黄符,另一手点燃香柱,口中振振有词,又将一纸符咒置于火上,那带着火光的黄纸被抛向高空。
霎时“砰”的一声祭坛四周所点燃的九十九只蜡烛竟全部熄灭。
狂风席卷,打着漩儿卷起地上的枯枝绿叶。
住持身旁的黄色卦旗也同样不可幸免,猛烈地晃动着桅杆,卦旗被吹的呼呼作响。
座上的人皆眯起双眼,纵然用手遮挡,也未必能够看清前方。
此时白胡子老道又折返而来,同江?卿行礼,“禀皇上,这些恶灵太多怨念太重,贫道无法一口气全部度化,方才燃尽一纸符咒便是用这符咒去探得这宫中最大的邪祟,想必不一会就会乌云散去,狂风作罢。”
话音刚落,就有一个小太监踉跄着跑过来,跪倒在座下,“启禀皇上,甘露殿,甘露殿走水了!”
一时惊诧,江?卿从座位上站起,“好端端的怎会走水?”
“奴婢,奴婢不知啊!”
“皇后呢?皇后怎么样?”
闻言,那小太监“唰”的一下白了脸,“娘娘娘娘今日歇的早,火势太大,娘娘……她被困在火中了,只怕现在,现在已经……!”
龙颜震怒,江?卿走下台阶一脚将小太监踹翻在地,“朕不要‘只怕’,‘好像’,皇后若有事,朕要让整个甘露殿的人陪葬!”
语罢,他转身往甘露殿赶去,那白胡子老道却拦住他的去路,跪伏在地上,“皇上!皇上可还记得方才贫道说的话。”
江?卿眉头紧皱,瞳孔中的怒火像是能吞噬人的巨兽,他居高临下地斜眼睨着面前这人,大声呵斥他,“你胡说什么,皇后怎么可能是邪祟!”
江?卿从来不信神,更不信邪,他半生颠簸,可谓是踏着众人的血一步一步登至九天高位,如若世间真有邪,有因果轮回,想必第一个便要除了他这乱臣贼子,方才为替天行道。
“不管如何,待贫道验验,一切便将明了。”
他从袖中掏出一个绿色的小瓶子,“这里装的是符咒水,这水泼到寻常人身上便是如清水一般无色无味亦不会伤害身体,但如若泼到非常人身上便会浑身浴火,消散殆尽!”
住持抬眼瞧着江?卿,“皇上可敢随贫道去试试,如若不是,贫道自会留下性命当作是给皇上和娘娘的赔罪。”
当晚明灭的火光在风中摇曳。
灼目璀璨的好似涅盘的凤凰。
长风起,笙歌落,是谁绾发执剑谱一首秋叶凤凰花?
江?卿闭着眼睛,只觉得浑身酸痛,他恍然忆起那日甘露殿前有人从身后给了他一掌,如今分不清时刻,而那疼痛却是时时刻刻提醒着自己。
深秋的寒凉,夜晚的静寂,还有那浑身欲火的女子。
有冰凉的液体溢出眼眶,滑落脸颊,他想用手抹干净,可全身都僵硬地动不了。
眼睛也只敢睁开一条迷离的缝,细细打量周遭,亦在分辨孰梦孰真,下一刻他又重闭上眼,宁愿昨夜只是一个梦。
他从没想过有一天她会不在,从没想过有一天甘露殿的模样不再,更没想过终有一日他再也寻不到那抹身影。
如果你知道在你死后,我把你的骨灰放进了皇陵不知你是否又会骂我残忍,罢了,骂就骂吧,比起离开你,我更想让你留在我身边,即使你不快乐,但我也想。
他在心里暗忖,随后又觉荒诞,人已不再,谁又能听清他梦中的低喃。
秋叶凤凰花,世上哪有这种花,深秋没有花,没有新绿,只有接近寒凉的风。
明明是三十而立,可如今却缠绵病榻,他无心料理政事,亦无心吃食,短短几日,人便瘦脱了相。
他挣扎着从榻上坐起,简单的动作也让他喘息半天。
过了片刻,有公公从门外跑来,江?卿认出了他,是先前在甘露殿侍候的奴才。
他颤抖着手接过小奴才呈上的信纸,方一打开就是扑鼻的墨香。
熟悉的字迹,唤醒了他浑身的记忆。
就只是草草浏览,那眼中便湿润着闪过晶莹,方一读完,眼前便再不辨是非,泪水已模糊了视线。
他不禁捏紧那封信纸,边泪流满面,边肆意大笑。
原来,原来,你我二人身边再无第三人。
原来,原来,她从未有一刻心没有放在我身上过。
殿里早已没了人,他攥紧纸张,又在下一刻将它一一抚平。
陌染啊,陌染啊,你演技这般好,竟将我也骗过去……
从此以后,深夜陪伴着他的只有无尽的孤独和徘徊心头的念想,数不清多少次午夜梦回被那日甘露殿前的一片火红灼醒。
最后清醒,眼前就只剩下满面的寂寥与无尽的空虚。
他含笑抚过面前的女子画像,一遍又一遍亲昵地喊着她的名字。
如果有下辈子,那你也赐我一场秋叶凤凰花吧,寒凉的夜灼热似火,如涅盘的凤凰,如火红的枫叶……
转念,他又叹了口气,算了,若有来世,你还是不要再遇到像我这般人了,尽可能过的自由,过的开心吧……
一朝关于那个皇后的流言消散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护国将军多么忠君,多么宁死以谏。
关于那个美艳的女子,终是换来一干不知情人等的唏嘘感叹,“祸害啊祸害”是对于她最后的描述。
然而京城里流传的还有一个说法,皇上如何如何爱慕她,在她死后为她平反,取了妖道的脑袋,逐了寒山寺一众和尚,将她的骨灰永世放入皇陵,将她的画像放于寝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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