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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禾有些莫名其妙，不太自然往后仰去，正要闪到旁边，他却立马抽身退后，手里拿着一罐吧台之上的啤酒。
“有点渴。”烈风晃了晃手里的酒，单手推开拉环，仰脖，喉结滚动，几秒内就喝完了，食指和拇指稍稍用力，捏扁后往垃圾桶一丢。
低头一瞬间，微笑的脸带着些许讳莫如深的意味。
叶禾怔怔望着，喃喃：“你让我帮你拿就好呀…”
烈风瞧着她，颇有些玩笑道：“我……喜欢自己拿。”
叶禾木讷地点点头，忽然严肃地叮嘱：“你既然躲在这里，最近都不要出去晃悠了，沈听澜在华国，就在下午，他还在这条路上……”
她犹豫着，没有说出季时衍可能被抓走的事。
又拿起一旁的手机，未接来电一条条涌进来，全是流影。
烈风勾唇一笑，眸色狡黠，声音却冰冷：“我知道他来了，我还知道季时衍被他抓走，丢到了大海里…”
“这会儿应该被鱼吃干净了，死透了……”
“什么？”叶禾手一松，拿着的手机哐当一声砸到桌面。
她呆呆抬头，喉头哽咽，艰难发出声音，“你说……他死了？”
“是啊，我一路跟过去的，还能看错吗？我亲眼看见他被缚住手脚，丢到了大海里，扑腾两下就没了动静，不是死了能是什么？”
他语气轻松，不知道是因为见惯了死亡，还是故意装作漫不经心。
那黑漆漆的眸子却时刻关注叶禾的反应，见她面色煞白，瞳孔几乎失去聚焦能力。
“怎么会？不可能，你骗我的对不对？”叶禾两手抓住他胳膊，眉头深锁，自顾自摇着头，全然不相信。
但与此同时，眼眶完全红了，泪水像是流淌的小河，源源不断，那几丝散落的头发又滑下来，贴在湿湿的小脸儿上。
“我没有骗你。小禾，他再厉害，也不过是凡人之躯，你觉得他真的有可能打赢那么多职业杀手吗？何况，沈听澜铁了心杀他……”
烈风不带感情地陈述事实，眉目之间染上薄凉与淡漠，还有他可以掩藏却无所遁形的酸涩。
叶禾整个人如坠冰窖，凉意从脚底升起，传遍全身，牙齿隐隐有打战的劲儿。
她机械地摇着头，沿着吧台颓唐地缓缓下滑，两只手扑在脸上，呜咽道：“不会的，不会的……”
烈风将她的一切反应尽收眼底，眸底的阴郁越发浓重，他理智尚且在，双唇却像是不受控制，嗫嚅着，发出些细碎的词语。
若叶禾认真听，能听到他说：小骗子，以前还说只喜欢哥哥…
可惜她的心，她的大脑都沉浸在名为生离死别的痛苦里，她听不见他说的话，甚至完全忽略了他的存在。
烈风敛下神色，从吧台的货架之上，抽出浓烈的威士忌，闷声喝了两口。
又拿过一旁的抽纸，拍拍叶禾的肩头，正色道：“真这么喜欢他？喜欢到别人都无法替代？”
叶禾惶惑地抬眸，接过纸巾，胡乱擦了两下，郑重地点点头。
又嗖地站起身，眸子如同承载了一场绵绵细雨，澄澈晶亮，她问：“哪里的海？我要去找他！”
“哪里的海？”烈风摇头，冷冷地说：“知道是哪里的海又怎样，他都不在了。”
叶禾神情痛苦，低眉的瞬间，蓄积的泪水夺眶而出，她随意揩掉，微怒道：“这你别管，你就说！哪里的海？”
“我就是不说呢？”烈风斜睨过去，竟生出几分冷漠和决绝。
叶禾不懂，诧异地望着他：“烈风，你怎么了？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他不说话，又喝了两口闷酒，眉头拧着又舒展，舒展了又拧着，最后他慢吞吞开口：“其实…我骗了你…”
“季时衍，他……”
“呜呜呜~”他话还没说完，叶禾落在吧台上的手机急促响起来。
她睫毛动了动，几分不情愿地拿起手机。
看清来电显示后，眸子一惊，继而是深深的怀疑。
烈风见她神色异常，过来看了一眼，嘴角泛起苦涩的笑，“接吧，是他，刚刚我都是骗你的，他没死……”
他只不过想通过试探的方式获得一些心理安慰，或许她的心还有一个角落是属于他的，但叶禾的一番回答，直接将他所有幻想碾灭。
他无比清楚地认识到，她从前对他的依恋，不会再回来了。
叶禾听他这么说，脑子一时反应不过来，刚刚足以压垮她的悲伤难以消退，看着来电显示上跳动的“阿衍”二字，她有些不知所措。
烈风替她接通，又把手机举到她耳边，自己则别过脸去。
“喂~喂~阿禾，你在哪儿？你还好吗？”电话那头是季时衍焦急不已的声音，混合着狂风的呼啸声，越发不太真实。
“阿衍…我…我好着呢。”叶禾听清他的声音后，呼出几口浊气，终于发自肺腑笑了，边笑边哭，依旧泪如泉涌。
“我没事…一点事也没有…”“嗯嗯，好，我等你来找我…”
“……”
抽噎声渐渐停止，她语气平和下来，带着些许娇嗔：“我很担心你，你要是真的丢下我，我可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烈风瞳孔越发深沉，他转头，抓起叶禾的手腕，让她自己握着手机，他则拿过吧台上一盒烟，几步出了门。
门外是凉风习习的夜色，远处有星星点点的灯火，和星辰斑斓的天空融于一体，让人分不出是在天上还是在人间。
他坐在木桌上，脚踩栅栏最上方的栏杆，点燃一根香烟，深深吸了一口气后，不再动弹。
一个人拥有本属于两个人的记忆，该有多痛苦？
他每每告诫自己，只不过拿她当妹妹，若她和季时衍在一起，季时衍反倒成了他的妹夫，他岂不是还高他一等，多好呀！
只是逼自己想了这么久，他渐渐发现……
也许从一开始拿她当妹妹，就是为了隐藏某些不可言说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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