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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找了个绳子，给楚玉宁绑上，随便先扔到了哪个柴房里去。
在我心里，若不是楚靖云还没醒，楚玉宁现在早就应该成了一个死人，现在也同死人没什么两样。
但屋子里的那个人，就算是阎王爷跟我抢，我也要断了阎王爷的手，给他夺回来。
我身上脏，全是血。
我在血水里浸泡了许久，早就闻不到身上的一股锈一般的味道。
但我怕呛到楚靖云的鼻子，所以绕远道，换了一身衣服才进去看。
楚靖云又被扎成了刺猬，满头银针。
而在他的胸口处，亦是扎满了银针。
胸口上的银针好似围成了一个牢笼，将楚靖云身体内的蛊虫给围了起来。
之前还气势汹汹作乱的蛊虫，这会就像霜打的茄子，蔫蔫的被困在一处，从来没有如此听话过。
时见絮为了救楚靖云，这次好像也花费了不少力气，整个后背被汗水打湿，额头上也落了一层薄汗。
我看了眼楚靖云，就没敢再看第二眼。
我见不得他此时气若游丝，气息轻缓的好像要听不见了的样子。
“陛下怎么样了？”我问。
时见絮找了个凳子坐下，拿着帕子擦了擦汗。
“还行，再活个三天五天不是问题。”
听到前一句还行，我一直提着的心才稍微放下去一点，可紧接着就听到了后半句，忍不住拍桌子站了起来。
“你他妈能活个三天五天叫还行？”
时见絮喝了口水，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衣袖。
“你晚送来一会儿，陛下都没命继续活，现在还能再撑个三天五天已经不是还行了，已经是很不错了好吧。”
我刚杀人无数的手掠过时见絮的脖颈。
“听好了，陛下生，你生。陛下亡，你也活不了。若不想数着日子活，你最好祈祷他没事。”
时见絮躲开了我的手，被我威胁的也渐渐有了脾气：“我同陛下认识十年，我比你更希望他活。这些年宋相太子不知道多少次致陛下于死地，他这条命，都是我一手拉回来的。”
“你有本事在这威胁我，不如找出来这世上还有没有活着的药奴，找不到心头血，神仙来了也没招。”
药奴难找吗？
若说难，现在就有一个活生生的我站在这里。
若说不难，世上除我，恐怕再也找不到第二人。
时见絮冷冰冰看着我。
那双眼睛好像早已经看透一切，似乎在对我说。
你不是口口声声说着在意他吗？实则连那点血也不愿意拿出来。
我问时见絮：“陛下病情为何会忽然严重？”
明明前几日，陛下还好端端的，虽然总是咳嗽，走路都一副站不稳的样子，但是吊着命还是可以的。
就算昨日淋了雨，受了风寒。
我也以为只不过是需要在床上躺过两日，时见絮只能又将他治的活蹦乱跳起来。
怎么忽然，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时见絮道：“蛊虫的母体发生了异动，所以引得蛊虫也开始变的暴躁起来。陛下平日伙食里，都是宋相安排人放的一些毒药，就算是那些人不放，我也会为陛下调制一些毒药。”
“但是蛊虫发生暴动，所需要摄入的毒药更加多了，世上毒药药性有限，若要满足蛊虫，除非加大剂量，大剂量的毒药一次性对陛下身体伤害太大，陛下现在的身体根本受不了，需要有更烈性的毒药，一次只需要食用小剂量，就能镇压住蛊虫。”
“咳咳。”
昏睡中的楚靖云再次咳嗽出声。
我心激灵一下，跑过去看他。
见此时，楚靖云缓缓睁开了眼，唇色苍白的像是被吐血时被抽走了全部颜色。
我在床边蹲下身子，手指颤抖地摸了摸他的脸。
我不敢用力，楚靖云虚弱的好像轻轻一碰就会碎掉一般。
楚靖云薄薄的唇撤出一个费劲的笑容，一如既往的温柔，温柔的像一缕若即若离的风。
我想抓住，可又好像感觉什么也抓不住。
他柔声开口：“阿衍。”
我抓着他的手，我不想脸上露出难看的表情，我想对着他笑，可忽然怎么也笑不出来。
“在呢。我在呢，你快好起来，你好之后，我就学认字，我帮你批阅奏折。楚玉宁我已经帮你抓到了，你的江山太平了，你皇位前的一切，我都可以帮你扫平，只要你快点好起来。”
“好起来吧……”
我忍不住哭出声：“求求你了。”
楚靖云手指动了动，轻轻摩擦着我手心。
他力气那么轻，就像风吹过一片羽毛。
“阿衍，别哭。”
“朕答应你的，要长命百岁。朕还没喝阿衍煮的茶，没陪阿衍一起吃肉呢，朕不敢死的。”
我捂住了他的嘴。
“不许说那个字。”
我的泪落在楚靖云的身上，嘴角裂开一模相比不怎么好看的笑。
“有我在呢，你肯定不会。”
有我在，楚靖云他必须好好活着。
清醒一会儿，楚靖云又晕了过去。我低头，慢慢覆上了他的唇。
楚靖云，你是我用命也要换的人。
莫要负我。
我从腰间摸出一把匕首，走到时见絮面前时，将匕首扣在了桌上。
重重的落桌声吓了时见絮一跳，他掀起眼皮，看了我一眼，问道：“干什么？”
“明知故问？”
时见絮没好气看着我：“莫名其妙啊你？”
我平静道：“取我的血，救他。”
他好像早就预料到的看着我：“终于承认你是药奴了？”
我冰冷瞥向他：“再废话，你舌头就别要了。”
时见絮站起来，十分认真问我：“你确定想好了？心头血可是命脉，尤其对你而言，没了心头血，你体内的毒会提前发作，到时候痛不欲生，你也不后悔？”
“要不然你还有别的办法？”
时见絮乖乖摇头：“没有。”
“那不就得了。”
……
蛊虫十分狡猾，我体内对于许多人来说的万物之解药的血，对于蛊虫来说，却是致命的奇毒。
因此如果直接把我的心头血喂给楚靖云，蛊虫是不会喝的。
只能拿我身上的毒血，先喂养蛊虫七天，七日后，再将我的心头血混着毒血，一同给蛊虫喝下去，让蛊虫放松警惕，最后走进我们挖好的陷阱里。
碗里装了一碗药，里面还混着半碗我的血。
楚靖云昏迷，时见絮喂药的手法十分残暴，直接捏开楚靖云的嘴，倒着药给灌下去。
然后再拖着楚靖云身子坐起来，拍着后背，强行让药顺下去。
手法之熟练，看的我不知道应该哭还是应该笑。
时见絮把封闭蛊虫的银针拿了下去，蛊虫身子晃了晃，行云流水的像着某个位置游了过去。
过会儿，身子转了过去，只留了一个后背朝向外面，在那里一动不动。
时见絮还有闲心欣赏着：“这是在吃东西了，你看，他吃的多香啊。”
我：“……”
难道现在我应该炫耀吗？
看我的血多好吃啊！
我放下袖子，挡住用刀割开取血的地方。看着楚靖云安静的睡颜，问道：
“陛下大概什么时候能醒？”
时见絮回答：“晚上吧。”
晚上时候，楚靖云果然醒了，睁开眼睛的时候还带着迷茫。
我一直在楚靖云身边守着，我怕有人会伤害他。
我也怕万一我一眼没看住他，他就不见了。
我这辈子都没有如此小心翼翼地对过一个人，楚靖云是头一遭，大抵也是唯一一个。
“阿衍。”
听到声音，我转过头。
楚靖云这会气色比白天的时候好多了，一张脸上多少有了些血色，虽然淡淡的，但是开始看起来像个活人。
“陛下，你醒了。”
楚靖云露出了笑容，指尖帮我把头发拨到了而后，缓声问道：“阿衍累不累？”
我瞬时抱住他的胳膊，感受着他身上温温的热度，像只猫似的蹭着他。
“累。陛下要快些好起来，补偿阿衍。”
他纵容的对我笑着：“好。”
他说：“阿衍说什么都好。”
第二日，楚靖云已经能下床行走，我才想起我柴房里还关着个楚玉宁。
楚靖云身体好转，自然要开始安排楚玉宁怎么处置。
若是楚靖云放他楚玉宁一条生路，届时我就偷偷杀了他。
若是楚靖云也同意让楚玉宁死，倒是我要亲自握刀。
我与他的仇，总要至死方休。
这两天伺候楚玉宁的是我曾经的手下，这两天把楚玉宁伺候的皮开肉绽，不人不鬼。
我推开门，搁着潮湿的柴火味，我差点没认出来眼前这个衣衫上全是鞭痕，饿的嘴唇都开始发干的人竟然是楚玉宁。
不错，我很满意。
我要回头给手下加鸡腿。
楚玉宁听到声音抬头，一看到是我，此时已经有点桃花残的桃花眼满是愤怒的看着我。
几乎是爆发了他的全部力量，歇斯底里喊了一声：“魏衍。”
楚靖云的身体好些了，我对楚玉宁的态度也变了，此刻已经可以心平气和的损他：“乖儿子，爹在呢。”
想了想，又补充道：“你两个爹都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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